张上再三发誓,以人格担保,以前绝对不认识圪洞里的人。
白姑娘才把怀疑心思散去,对于张同学的人品,她觉得可以相信。
可是,证明完晓丹的来历,反而更加重了她的心结。
回到家里,为了感谢张上,姑娘亲自下厨煮了一碗面犒劳,色香味俱全,还有美人相伴,心情贼舒坦,馋得他“突溜突溜”吃,跟猪啃食一样一样的。
白静就坐旁边看着,手臂撑在桌上,两手捧着俏脸,像花儿盛开,幸福地笑。
等他吃完,姑娘才说正事。
“你说……”犹豫了一下,小心地问:“白杰会不会得艾滋病啊?”
“咳咳咳……”
一口气喘不上来,张上脸憋得通红,我滴大姐啊,您这思维跳得也太快了吧……
白静赶紧给他顺背,不明就里。
咳了半饷才止住,可是张上很尴尬,大晚上,孤男寡女的,给人家女孩普及XXOO那些事,也忒丧心病狂了。
“肯定不会得这病的。”接过姑娘递来的水喝一口,顺顺胸口,安慰说:“在圪洞里混的女人,每天跟那么多男人接触,她们比谁都注意健康问题,有保护措施。”
“保护措施?”白静天真地问了一句。
“……”您好歹是成年人,是大姑娘了,难道连男女之间使用率最高的玩意都不知道嘛?
或者,大概,她明知故问来着?
心脏不争气地跳了一下,张上抬头看姑娘,粉红的嘴唇,明眸里闪现着纯真的光芒,好纯净的脸。
一股意动灌溉全身,思想走到歪处,身体好像换了个人似的,刹那间热血澎湃。
“你……你这样看我干嘛?”白静发觉不对劲,耳根子烧得发烫,低着头,两手用力揉自己衣角,脸娇羞得像块大红布。
两情缱绻。
再这样下去,今晚上大概不用走了……如果眼前是韩雨佳,张上还保不准想试试。
可白静跟其他女孩不一样,她像古时候的人,简单纯粹。
我是你一块糖就能收买的女孩儿,却也是你十座金山都追不到的姑娘。
如果你动了人家,就算只是亲嘴和拉手,那就代表确定了关系,却不给个交代,她真会伤心到肝肠寸断,甚至上吊自尽……
“那个……白杰肯定没事。”尴尬地摸摸后脑勺,赶紧收拢龌蹉心思,转移话题说:“我还是希望你在超市上班,毕竟我想找你的时候挺方便。”
好吧,这个理由好勉强,白姑娘心说。
见白静不回话,只是低头玩衣角,可能她也很挣扎吧,张上索性不劝了,尽了心就好。
他懂这个倔强的姑娘,外表温柔可顺,内心坚强,懂自尊。
应该尊重她的选择才对,而不是勉强将她留下,然后每天都不开心。
如果这事换了自己,有个弟弟也像白杰那样不懂事,张上可以确定,他的选择和白静一样,离开娱乐城,承担责任,给自己一份尊严。
不过,不用太烦恼,苏瑛会办好的。
看看墙上的钟,不知不觉已经九点半了。
“不早了,我得回宿舍,不然锁了门就得流落街头了。”
“那,那我送你吧。”有点不舍地说。
“晚上千万记得锁好门。”张上起身,往屋外走。
“我知道的。”朝他笑笑,令人心暖。
推上自行车出了街门,看着她把门锁上,张上才走。
……
第二天,对白静姐弟俩来说,可能是个特殊的日子。
白静今天依旧按时上班,只是……令员工们奇怪地是,这个一项对自己严格要求的副店长,竟然没穿工作服。
做完早操,员工们散开,苏瑛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回了自己办公室。
白静尾随在后边,手里拿着一张信纸,满是忐忑,更多的是不舍,其实她很喜欢这份工作,把超市当自己家。
“噔噔瞪……”
苏瑛知道,敲门的人是白静。“请进。”
“总经理,那个……我,我想辞职。”她不敢抬头,脸上满是羞愧,她愧对了这份工作。
“辞职?”苏瑛面无表情,接过姑娘的辞职报告,瞅了两眼,轻飘飘放桌上,注视她,明知故问:“辞职理由是什么?”
“我没管好白杰,愧对大家对我的信任,他免单造成的损失,我会还上的。”顿了顿,窘迫又尴尬地小声说:“可是,我现在没现钱,只能打欠条。”
“白杰?”苏瑛笑了笑,“他不属于我们娱乐城的人,也不在我们的编制内,他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
“他是我弟啊。”白静抬头说。
“你们都是成年人,各有各的归属,他得娶媳妇,你要嫁人,迟早要分开,古时候才搞连坐制度,一人犯事,所有人遭殃,咱是现代社会,不兴这套。”
说着,把辞职信捏成一团,准确扔进三米外的垃圾桶里。
接着说:“你的辞职理由不充分,不予批准,回去继续上班去,我相信你不会不告而别的,不经上级批准,私自离职,你的名声会坏,我相信以我们娱乐城的影响力,整个太谷甚至榆次,都没有人会收你当员工。”
这话贼狠……
白静直接傻了。
嘴唇张了张,欲言又止,合上,再张了张,还是说不出话……
千思万想,她都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
我就不放你走,你能咋滴?
给其员工可能会耍赖,老子明天不来了,你能把我怎么地?
可白静做不出这样的事情……
“回去上班。”苏瑛挥挥手,直接撵人。
白姑娘紧紧抿嘴嘴唇,两手在腹前使劲抠着指甲,心有不甘,意有不愿,内心挣扎得要死,可还是顺从的出了门,去休息室换上工作服……
……
下午四点,白杰心情抑郁,彻夜未眠,顶着两只熊猫眼来到娱乐城。
他发现,自从昨天跟白静吵完架以后,这里的员工看他时都带上了一种异样的眼神。
应该是嘲讽吧和看笑话吧,他这样认为。
二亲最近来得比较少,大概拍视频上瘾了,也可能想转行,反正有时间就去剧组厮混,李纯媚偶尔也让他出镜客串,过过演戏的瘾。
见白杰来了,二亲坐沙发上招手。
“跟你姐吵架了?”
“唉……”身子像被抽去了骨头,整容瘫在沙发上,低着头,心烦意乱。
“你有什么打算?”二亲勾住他的肩问。
“打算?”白杰抬头瞄了他一眼,“不在这还能干嘛去?”
“也是。”
二亲叹口气,像他们这样早早进入社会的年轻人,要技术没技术,要学历没学历,打工又嫌没自由,好吃懒做,离开这里,还能干嘛去。
想到这些,不免唏嘘,有姐姐罩着就是好,你姐迟早是这里的女主人,你当然能吃喝玩乐,撒欢似的逍遥,更能可劲免单,把这里当自己家。
可我不行啊,总不能就这样混一辈子吧。
两人像难兄难弟似的,互相感染,唉声叹气。
“要不……”白杰突然升起一个念头,“咱俩出去单干吧,放高利去吧。”
不等二亲回话,接着说:“自从流氓住进去以后,道上一片空白,连放高利贷的人都没有了,只要咱俩弄上本钱,放出风声去,不愁没人借。”
“咱俩?”二亲哭笑不得,“要是让杨凡生知道了,不用别人动手,他就得先把咱俩废喽。”
“他?”白杰一怔,咬咬牙说:“大不了咱叛出师门,不认他了,他也不能把咱怎么地。”
“不认他?”二亲龇牙,“你说得轻巧,不认他陈连尉还能罩咱?再离开这娱乐城,只凭咱俩,你以为别人会买账?混得惨点,说不准还得流落街头去。”
“咱不是还有狗蛋么,咱是他兄弟,道上的人不看咱,也得怕他三分。”
“你可别说笑了,狗蛋现在自身难保,被张上弄黑煤窑避难去了,成天下矿,前几天给我打电话哭得稀里哗啦,就差没哭爹喊娘了。”
“……”
这时,晓丹从楼梯处上来,打扮得花枝招展,挎着包,高跟鞋足有十五厘米,尖尖地杵地上,随时会摔倒的样子看得人提心吊胆。
跟老板娘巡视一样,俯瞰似的扫视众人。
走到白杰跟前,往沙发上一趟,简直比在自己家还随意。
这姿态,看得二亲暗骂,她妈的,什么几吧玩意……
“一会儿我有几个姐们要过来,你给免单不?”慵懒地在白杰身上,脑袋枕他肩膀上,撒娇地问。
白杰皱眉,张了张嘴,欲言又止,可最终还是说:“免。”
晓丹喜笑颜开,继续躺沙发上玩手机。
说着,远处有员工走过来说:“白杰哥,总经理叫你去一趟。”
“总经理?”
他一向不怎么喜欢苏瑛,这女人总是一副很拽的样子,眼里容不得沙子,自以为是女侠,平时做事一根筋,逮谁不对都训,他看不惯。
“说找我什么事没?”
“没说,只是让我叫你。”员工回答,然后兀自忙去了。
“你赶紧去吧,按武行的辈分,咱得叫他师姑。”二亲说。
“我懒得搭理她,要不你跟我一起去?”
“也行。”
俩人起身,白杰对晓丹吩咐说:“你先坐会,我一会回来。”
“嗯。”躺沙发上动都不动,只是嗯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