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子……不想回家。”
“嗯?”已经转身的杨帆重新回过头来,“为什么?”
“今晚小女子已经找到了家父……可是家父他被人害死了……小女子现在已经无家可归……”
“是那帮官兵害死了你父亲?”
“不!不!小女子找到父亲时,父亲已经……后来他们才来的……”
杨帆此刻才细细打量起这个女子。
“大人!您的身边的确需要一个贴心的丫鬟……”身边的侍卫也悄悄地朝杨帆道。其实此时的西军之中,那些高层将领的身边皆跟有几个俊俏的小妾或是丫鬟,这倒不是什么秘密。当然,这个侍卫撺掇杨帆收了这小女子做丫鬟,却也是有一番自己的心思:自己堂堂地一个大老爷们,怎么能每天伺候杨帆洗脸洗脚?
“你叫什么名字?”杨帆盯着那女子问道。
“小女子贱名欧阳倩儿!”
“欧阳倩儿,不错!既然你无家可归,便先跟着本官吧。”杨帆嘴角翘出一个神秘地笑容,“你们两个把她送回军营。”
那负责杨帆起居的亲兵心下大喜,愉快地答应下来,便拉了一个自己的同伴,带着那欧阳倩儿向军营走去。
“大人!这女子的话也未必可信,万一她真是贼军奸细……”见两名护卫领走了欧阳倩儿,杨帆身旁的卢进义忙道。
“带回去再说!”杨帆淡淡地道。
半夜的值守,杨帆丝毫不含糊,直到朝阳蹿出云层,金色的光芒散向大地,他才回到了西军的大营。
西军的大营便设在原崇德县的县衙周围。当然,像杨帆这样的高层人物,所住的自然不是营帐,而是县衙内的上房。
照例参加了王禀召集的清晨例会,杨帆便回到属于自己的独院“营帐”。今日众西军将士的主要任务是布置城防,这倒也用不着他去操心。连日的征伐终究是有些劳累,杨帆决定好好睡上一个上午。
吩咐昨夜随自己巡视城防的突击队员好好休息,杨帆便回到了自己的卧房。
“小江——去打盆热水来!”杨帆坐到床上伸个懒腰。
门外没有动静。
“小江!小江!警卫员!”
门外终于传来一阵脚步声。门“吱呀呀”地被慢慢推开,一个娇小的身影倒入门内,身影的怀里抱了一盆热水。
进入门后,身影先是放下手中的木盆,然后关上门,转过身来。
“诶?”看着来人,杨帆惊咦一声,“你是那个……欧阳倩儿?”
来人身材纤巧,虽穿了一身宽大的男子长袍,却难掩其女儿本色。从其模样不难判断,她便是昨夜杨帆令亲兵送回自己营中的欧阳倩儿。
此时的欧阳倩儿已将脸上的灰尘洗净,一张江南女子标志性的精美脸孔,却是肌肤胜雪。
欧阳倩儿关上房门,微微抬头看了杨帆一眼,便俯身去端地上的木盆。她身穿男子长袍,俯身间宽大的袍子前襟微敞,露出一对覆有粉色亵衣的山丘——杨帆着实想不到,她这略显单薄的身段,居然会这么有料。
端起地上的盛满热水的木盆,欧阳倩儿略显吃力。她步履蹒跚摇曳,身姿却又温柔绰约,一副可怜兮兮的女仆模样,着实令人心动。
将那盆热水放到杨帆脚下,欧阳倩儿低声道:“让奴婢伺候大人洗脚吧。”
“不必!你先出去吧,叫我的警卫员进来——就是昨晚送你的那个,你该认识的。”
欧阳倩儿略显惊愕,咬了咬嘴唇,答应一声,便躬向退出屋子。
“随便从街上便能拣到这么一个美女?哼,看来还真有点问题。”杨帆轻轻地摇摇头,低声自语道。这欧阳倩儿的姿色简直不输京中的李师师等名伶,而且略带风情,显然不是养在深闺无人识之人,这样的女子会在大晚上一个人上街?
稍一会儿,平时负责自己起居事务的警卫员江小虎跑了过来。
“报告!大人,你找我?”
杨帆抬抬脚,江小虎跑过去帮杨帆脱掉靴子。
“为什么让那欧阳倩儿来端这洗脚水,难不成就这么不愿伺候本大人?”
“不!不!大人您别误会。虽然小的觉得大人身边该有一个女子照顾,可大人不发话,小的也不敢强行让那女子来为大人洗脚。刚才……刚才我已端水到了院中,正巧碰上那倩儿姑娘,是她主动要来伺候大人的。”
“噢?是这样啊!好吧,江小虎啊,从今天起你就不必跟在本官身边做警卫员了。”
“啊!大人,那我能进狙击组了?”
“不能!从今天起你便去替那包二狗负责全队驻地的卫生。”
“啊?大人不要啊!小的没有犯……小的……知错了!”
“知错?那你说说,你犯了什么错啊?”
“小的,不该让那倩儿姑娘为大人端洗脚水……”
“为什么不能让那倩儿姑娘端洗脚水?”
“大人之前教导我们,军人一定要遵守军纪,军纪面前人人平等,大人也不能例外,小的差点让大人违反了军纪。”
“哼!这只是其一,另外呢,你作为警卫员,居然让一个不知底细的人进入本官的房间,万一她是刺客怎么办?”
“啊?这……这……倩儿姑娘如此柔弱漂亮的一个姑娘,怎么会是刺客?”
“哼!难道刺客非要一身肌肉,脸上写个“杀手”才行么?”
“这……这……”江小虎一时无语。
便在这时,卢进义敲门,见杨帆坐在床上泡脚,便进屋向杨帆报道:“大人,属下今早已经查过那位叫欧阳倩儿的女子……刘麟经过的那几条街上,并没有打听到有父女独居的人家。”
杨帆点点头。
“要不要押起来审一下?”
“先监视着,看她有何意图!”
卢进义答应一声,出门布置去了。
呆在一边的江小虎此时冷汗直流。见杨帆瞧着他,便立正道:“大人,是小的错了!小的愿意受罚!”
“这就对了!去替包二狗吧,好好反思一下。记得把那些马桶涮的干净一些!”
“是!大人你擦脚先。”江小虎递上一条布巾,见杨帆将脚擦干,才端了洗脚水退出房去。
……
睡了两个时辰,杨帆已精神饱满。午时刚到,县衙里便喧嚷起来。当然,此时属于战时状态,不会有百姓前来处理事情,那进进出出的,却是嘉兴方面派出运送粮草军械之人。事关战局走势,嘉兴府不敢耽搁,在西军出发之后,便立即备好王禀所要的物资,连夜出发运抵了崇德县。
到了傍晚,派出城外警戒的斥候便传来消息:一路由南而来的贼军约二万余人距离崇德已不过五十里地。
敌情突至,原本轮流值守进行休整的各部自然转为临战状态。晚饭过后,驻于县衙周围的多数西军已经充实到了城墙之上,只留下少量人马看护县衙内的粮草,以及巡视城内,防止潜入的贼军制造混乱。
作为文官,杨帆此时的任务自然是坐阵后方,守着县衙内的粮草。对于这样的“照顾”,杨帆也是安之若素。以这两万西军的战力来守城,便是十倍的义军也无可奈何,他懒得去管那些守城之事。
月挂屋檐,杨帆率人在存放粮草的院落巡视几番后,才回到自己的卧房。刚想挑灯夜读,便听门外自己的新警卫员拦住了什么人,似乎是那欧阳倩儿端来了茶水。有了江小虎的前车之鉴,这新小鬼自然不会放她进去,纠缠了几句,欧阳倩儿见说不动这门神,便将无奈地转身走了。
“还是嫩了点,这么心急!”杨帆心中笑道。
夜色深邃。
北面正屋的窗口,昏黄的窗纸突然一暗,连同着整栋的房屋以及里面的人一起溶入到了这夜色之中。
西厢的客户之中,欧阳倩儿望着忽然陷入沉静的杨帆卧房,心中不知是失望还是解脱。根据她的经验,这个将自己带到营帐的大官,今天晚上应该拿她宣泄**才对。
“这是怎么回事?正人君子?男人,尤其是当官的男人也会有正人君子?”欧阳倩儿心中不屑地想着。
“难道是自己魅力不够?”她摸摸自己的脸蛋,抚抚自己的细腰,也兀自不信。
“被他看出了端倪?也不像,否则自己岂会在这儿安然无恙?”
“……”
如此想了一会,见杨帆那边依然没有半点动静,欧阳倩儿才离开窗前,坐到床上,舌头一卷,玉手便从舌下拿出一枚小小的刀片。
将那枚刀片握在手中,欧阳倩儿躺到床上。感受着手中刀片的冷锋,她的脑海中不断地出现一些肮脏而血腥的场景……
微微地有些反胃,她将身子蜷了蜷,缩成一团。
“今夜——应该能够睡个安心觉了……”欧阳倩儿闭上眼睛,心中却泛起一阵阵绞痛,让她久久不能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