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重见天日,钱来来百般不情愿的抱着手臂嘟囔:“有五千两还不如给我呢,一个骗子晕了又来一个,没见谁对我这么大方!”
苏缪只是昏迷没有大碍,夜离横抱起她:“我带她下去休息。”
虽然在夙城与夜离有过一面之缘,钱来来仍旧拉住他,猛地摇头:“不行不行,苏缪都还没醒,你把她带过去孤男寡女的想干啥?这件事,有颜也不行!”
事实上她心中清楚,自己仍对醒来那一幕耿耿于怀,她偷瞟了眼正在接受治疗的楼冥。在事情没有水落石出之前,她又怎会让苏缪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跟别人单独相处?
从某些角度来看,这大概就叫过度保护吧?
夜离原本就有些焦躁,被钱来来一拦,情绪瞬间上来了:“你以为你是谁?苏缪要如何跟你有何关系!”
钱来来表情一滞,脸上又一瞬间浮起怒容,但很快被她压了下来,继续打哈哈:“有关啊,就像猫被抢了鱼狗被抢了肉,都是看着重要的东西被拿走,我为什么不能管?”换作平时被这么质疑,她估计早跟人杠上了,只是如今……
她的目光在楼冥身上飘忽,不断告诫自己。她得相信他,相信他……即使他从未对她许诺,可她分明就已经依赖上他了。
“你关心的,只有你自己!”夜离语气中带着赤裸裸的不悦。如果不是她,苏缪又怎会牵扯这么深?
钱来来就不明白了:“我招你惹你了?你凭什么一口咬定我是怎样的人?”夜离怀抱苏缪的手不禁紧了紧,摆明是要跟她杠:“那你怕什么?让她去休息不好吗!让她跟大家挤在一个屋子里,你不就怕我们会拿她要挟你?”
“我当然怕,谁知道你一个面都没见过的人忽然献什么殷勤?”钱来来终于压抑不住怒火,蹭的起身。
“你!”
气氛剑拔弩张间,楼冥终于开口制止:“别吵了。”
咬了咬牙,夜离气冲冲的带着苏缪拂袖往外走,路过楼冥时低声留下句:“楼冥,放过她吧。”楼冥微蹙眉。
墨染仙子迟早是要飞升位列仙班的,不知那时夜离该何去何从。
钱来来追到门口,又猛地停住:“唉你……”一旁乐的看戏的桑椹抖抖肩膀,饶有兴味的提议:“担心你就跟去呗。”
凡间嘛,破事那么多,唯一好的也就只有膳食了。想想自己只能跟着猴哥在蟠桃园偷桃吃,某只已经开始考虑什么时候也来凡间“历(享)练(受)历(享)练(受)”了。
“楼冥,我希望我们以后能好好谈谈。”钱来来在门口顿了顿,转头一字一句的说。楼冥点头,俊美的面容不起一丝波澜:“嗯。”
“完成了。”桑椹为楼冥缠好绷带,欣赏艺术品一般,带着满满的成就感左右看了看,拍拍手掌,她掏出纸笔:“治疗,售价500两银子,漂亮哥哥,现金还是欠条?”
楼冥有些疲倦的揉揉太阳穴:“嗯。”
桑椹撑着下巴,带着楼冥同款冷漠脸,提醒道:“不叫她来治疗吗?我可是按时计费的。”嗯她真是个有良知的商家。
“没关系,让她缓缓。”楼冥垂着眸子,不知在思索什么。得到答复,桑椹起身,屁颠屁颠的爬上床,低头饶有兴味的摆弄着昏迷不醒的玄灵子:“想不通啊……”
想不到高傲如蓝采和,居然为她委身于个小姑娘身上,想不到淡然如楼冥,居然会有为人动怒的一天。她督了眼钱来来远去的背影。这就是传说中的倾颜帝女?真意外,她还以为会是个相当美艳的姑娘呢。
*
“16年前,北捷……”苍梵冷眼看着探子发来的信件。莫修接口:“若说16年前的北捷,发生了一件人尽皆知的丑事。”
见两人的面色难看,上官臻反应过来:“莫非莫少爷说的是六王子谋反一事?”
新历23年,北捷大王坂徳首领宠妃的第八个孩子出生,坂徳首领喜得贵女,大摆宴席。四国皆派使者前去道贺,一时间北捷风光无限。
然而一场蓄谋已久的阴谋悄然而至。六王子举重兵包围会场,毫无防备的众人皆惨死刀下,坂徳首领被其逼迫退位。消息一经流出,四国为之震惊。
以北捷坂徳首领遇刺病重垂危为起点,拉开了一场惨无人道的夺位内战。六王子不仅杀兄弑父,还举兵凤翾,妄言要掳走女王做妾,惹得凤惜女王大怒,派出十三皇女坐阵,大挫北捷。也正是此役令十三皇女灵感迸发,设计出举世闻名的九炽连环阵,至今无人能解。
六王子犯下如此罪行自然令人发指,侥幸逃过一劫的四王子、也就是当今北捷的犁阳首领联合其它三国讨伐六王子。六王子节节败退,北上时还犯下弥天大罪――九二四首京屠城案!
北捷最为繁华的帝都首京经历了为时四天三夜的大屠杀,城内血流成河、尸体成堆。这一行为彻底激怒了北捷人民,万民一心抗战,最终逼得六王子自溢于燎台。
正是如此,曾经繁荣昌盛的首京冷清阴凉,传闻每到九月二十四夜间百鬼夜行,被无辜杀害的厉鬼冤魂便会齐齐哭号,渐渐无人再敢居住于此,帝都迁往黔头,首京沦为空城。
嗯,到大家似乎都忘了一个人――充当引火索的百日宴主角八公主!
六王子发难之际,八公主正在后台被奶妈带着,事后也有得知本国人民遇难而悲愤不已的雪域人士前去查探情况,现场整整一百八十三具尸体,独独没有一具是婴孩的!
也就是说八公主极有可能仍然在世,得知这一情况的四王子在登机后第一时间发布了搜查令,可惜苦寻数年无果。冒认的适龄少女无数,但都被犁阳首领矢口否认。
谁也不清楚犁阳首领多面苦找的意义何在,只知道,这个帝王至今对此执念深厚。
“兰子希……”苍梵低声念道。
莫修垂眸:“十六年前的九月二十九日被赶往北捷支援的百里涯搭救,同行的是一名年逾四十的中年女性……王爷对此可有看法?”
苍梵嘴角上扬,对上莫修的视线:“看来百里清身边的这个下属身份不简单啊……”说罢督向满脸茫然的上官臻:“上官大人,此事日后便劳烦大人上心,力求清楚这名女子的底细!”
上官臻低头领命:“是。”
“接下来,我们也该去会会我这任性的皇兄了。”
是夜,拎灯夜行的小宫女正匆匆往合欢宫赶去,忽然一阵阴风拂过,吓得她一个哆嗦,抬头却只见杨柳轻拂,再无其它。
两个黑影潜入一片漆黑的合欢宫内,四处探寻一番:“皇上人呢?”
琴瑟声忽然响起,二人猛然回头,只见雅阁白纱拂动,其中阵阵醉人音乐流出。莫修道:“什么人?莫要缩头缩尾!”
“二位,既然来了,不妨坐下一叙?”清润的嗓音如同泉水流出,苍梵一愣,转眼喝道:“你是谁?皇上去哪了?”
“皇上想去哪,又岂是你我二人能得知的?”那声音不急不缓,仿佛有股安抚人心的作用。他礼貌的说:“鄙人不便与二位相见,还望见谅。”
“……”莫修还想说什么,苍梵却抬手压住,找了个凳子坐下:“阁下有何高见?在下洗耳恭听。”
这里头之人定非凡人,看来这些天,皇兄都跟他待在一起。
“鄙人受皇上之托转达各位――及时收手,莫要在插手权势纷争。”和缓悦耳的琴声与男子温润如玉的嗓音融为一体,竟让两人有种气不起来的乏力感。
莫修微微蹙眉:“休得胡言,当初皇上亲口让王爷替他左右朝政,我等又怎会听信你一面之词?”苍梵却低低垂眸,心中略有了谱:“你知道我是何人?”
男子一笑:“王爷志在边疆,又何苦将自己困于朝堂?皇上不愿见你,便是怕将自己的想法强加给王爷。如今是去是留,全凭您一人做主。”
好个一人做主。
苍梵口中一阵苦涩。
皇兄啊,当年你生生将我从战场挖回来,说你需要我时怎么没想过我情不情愿?如今我为你脱下战袍,委身朝堂,你却连面都不见,便以一句“一人做主”打发我……
真是任性之至的帝王。
苍梵嘴角一勾,苦笑道:“阁下认为,我能留下的机会多大?”那男子指法一滞,随后琴声再起:“王心难测,鄙人不敢妄言。”
莫修有些慌了:“王爷,您不会真想……”苍梵捏了捏拳头,终究是将腰间虎符扯下,安置于殿前,俯身磕头:“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