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总监，我……”
“你什么你，道歉！”陆霜不想给林胖子解释的机会了，再次用命令的口吻说道。
这边起了动静，很快，围观的人越来越多。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向客户低头道歉，林二亮委实不太情愿，毕竟是件丢人现眼的事。如果是新人还好，不知者不罪，可他也算得上是销售部门的老兵了，作为一名有资历的老员工，当着这么多新员工的面出丑，那他的脸以后还往哪里搁？加上他心里也憋了一肚子火，也在气头上，更不想道歉了。“陆总监，我又没什么错，凭什么让我道歉啊。”
“你还顶嘴是吧，让你道歉你就道歉，废什么话，还想不想干了？”
林二亮见陆霜的脸色变得阴霾起来，瞬间识趣了许多。陆霜的火爆脾气他是知道的，要是惹怒了这个女人，绝对没好果子吃。他看了看其他人，尴尬得要死，如果有条地缝，他宁愿钻进去。他灰溜溜地走到大妈面前，极其不情愿地说了句对不起。
说真的，艾晓东都觉得林胖子没诚意，更别说大妈了，只不过大妈并没有再为难林胖子，而是看在陆总监的面子上这事就这么过去了。“这事就这么算了，你们这边的人态度真是良莠不齐，这小伙子就不错，如果我是来看房的，我宁愿让他来接待我。”
大妈说这话的时候，指了指旁边的艾晓东。
陆霜见大妈没有继续追究，终于舒了口气，其实像大妈这样的人挑事是最难应对的，好在这位大妈没有把事态搞大。她看了艾晓东一眼，和艾晓东目光对视的时候，给了他一个眼神后说道：“晓东，你去送下大妈。”
“好。”
出了售楼处，艾晓东一直把大妈送到公交站，相比林胖子，他的这种热心是发自内心的。
“小伙子，谢谢你。”
艾晓东有些受宠若惊，“大妈，您可千万别这么说，谢什么啊，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我觉得你比那个胖子会来事，将来肯定会有出息。”
被大妈这么一夸，艾晓东都不好意思了，急忙爽朗一笑，“大妈，借您吉言啊，以后您要是想买房，或者有什么购房方面的问题，随时都可以联系我，就算你不从我们这买房子，买其他地方的房子，要是有什么困惑或者不懂的地方，也可以给我打电话，我可以给您提供些参考意见。”
“好好好。”
“那我给您留个电话。”艾晓东掏出一张自己的名片，双手递给大妈。
大妈接过名片，看了一眼，双手装了起来。
送走大妈后，返回售楼处的途中，艾晓东听到身后有人按了两声车喇叭，他本能地停下来，转身看到一辆红色的马六。
是苏薇！
艾晓东认识苏薇的车，之前他做过，最主要的是他记得车牌号，他习惯记车牌号，就像记手机号一样。他最早记录的是陆霜的车牌，到现在他还能轻易地背出来，手机号就更不用说了，苏薇的也一样。
果然，车子在他身边停了下来，苏薇打开车窗，笑着冲他打了个招呼。
看到苏薇，艾晓东心情瞬间好了许多，也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看到苏薇笑的时候，他的内心就如同积雪融化，那种感觉很舒服。“薇姐，你回来了。”
“晓东，你怎么在这？”
“我刚才送了下客户，这不正准备回去。”
“你不是说有人要投诉吗？”
“已经解决了。”
“奥，这样啊。”
“薇姐，你这是去哪了？”
“我在外面谈了点事，不好意思，我回来晚了。”
“应该说不好意思的人是我，早知道能这么快解决我就不给你打电话了，耽误你谈事了。”艾晓东没有细问，这段时间苏薇的行踪诡异，多半与婚姻危机有关，他甚至都有所怀疑，是不是苏薇正在为离婚这事打官司呢。
“没事，回去吧。”
“嗯。”
回到售楼处，艾晓东刚进售楼大厅，瞬间就慌了。他发现有人代替了他的工作，而且不是别人，而是陆霜。
说实在的，艾晓东从来没看到陆霜在这个岗位上工作过，在他看来，这是最基层的工作，陆霜作为销售总监，销售部门的二把手，此时却在这个岗位上替他工作，那种压力可想而知。
艾晓东不敢含糊，疾步走了过去，想回到工作岗位上，却看到陆霜主动倒了一杯水，推到了他面前。“累了吧，喝杯水。”
艾晓东蒙了，从进入创世地产实习的那天起到现在，他从来没享受过这种服务，也不敢享受，对客户来说，这种服务太正常不过了，可是，对他而言，这种服务太奢侈高贵了，以至于他都不敢相信他所享受的这一切。“别别别，陆总监，我自己来。”
如果说售楼大厅当中，就饮水间这里不算太显眼的话，那么陆霜往这里一站，绝对算得上一道靓丽的风景，这样一来，这里就显得超级耀眼了。
“看你满头大汗的，歇会吧。”陆霜说道，并没有要走的意思。
艾晓东看了下陆霜，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或者自己出现了幻觉，这怎么可能呢，堂堂的美女总监，怎么会主动给自己倒水，还说一些体贴关心的话呢？要知道，刚才这个女人可是刚数落了林胖子一顿，怎么转眼的工夫，她就像变了一个人？
这该不会是一个温柔的陷阱吧？
“干嘛用这种眼神看着我？”陆霜脸色微红，一副不太习惯的样子。
这个女人就是个妖精，性情不定，时而冷若冰霜，时而又温柔可人。艾晓东急忙把目光收了回来，他太了解陆霜的套路了，陆霜越是这样越危险，先给一点灿烂的阳光，紧接着没准就是狂风暴雨了。“陆总监，我没做错什么吧？”
“没有啊。”
“陆总监，您别这样，您这样搞得我心里没底，真的。”艾晓东说的是实话，他现在感到的除了紧张之外，更多的是心虚，他脑海里一直在想，是不是哪个步骤出了错，以至于陆霜绵里藏针，要找机会收拾他。
陆霜笑了下，“你是不是做什么亏心事了？”
“没有。”
“那你为什么说心里没底？”
“您是我上司，按理应该我给您服务，现在反过来了，我很不适应，我想是不是我哪里做错了，您要拿我开刀。”
陆霜再次妩媚一笑，没做任何的解释。
艾晓东心想这女人要玩哪一出呢，今天这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啊。“还请陆总监明示，您这样我心里真的没底。”
“我刚才误会你了，你当时安抚大妈了吧？”
艾晓东点点头，“我只是想尽可能地稳定下大妈的情绪，我给苏主管打电话了，想等着她回来处理，期间我不希望大妈把事情闹大了，要是闹起来对咱们也没什么好处。”
陆霜没有说话，似乎在思索着什么。片刻过后，她才笑了笑，尽管同样是笑脸，但意义却仿佛变了。“艾晓东，为什么你遇到事情，首先想到的人是苏主管，而不是我？”
“我……”艾晓东顿时语塞，他没想到陆霜沉默之后会冷不丁甩出这么一句，他也一直在猜测，陆霜接下来会说什么，想了好多，但就是没想到陆霜会问这样的问题，以至于把他的思绪都打乱了。
“看来在你心里，苏主管比我重要，你每次想到的都是她。”
“不是啊。”
“什么不是，明明就是，当时我过来的时候，你就说了，你第一时间联系的是苏主管，而不是我，你刚刚也说了，难道还想否认吗？”
“我这不是不想给您添麻烦嘛，您是部门二把手，日理万机的，这等小事哪还用麻烦您啊。”
“你这是瞪着眼睛说瞎话，我还不知道你心里的那点小九九吗，哼！”说完，陆霜就离开了吧台。
艾晓东感到莫名其妙，不过好在虚惊一场，陆霜并没有借机拿他开刀，他也终于可以舒一口气了。
晚上下班前，陆霜针对今天下午发生的投诉一事专门开了个会。会上，她丝毫没顾及林胖子的面子，把林胖子骂了个里外都不是人。
林胖子则装得像个哑巴一样，吓得连个屁都不敢放，他知道这顿批是躲不掉的，当时碍于客户在场，陆霜还是给了他一些面子的，现在的陆霜却是毫无顾忌。他都不敢为自己辩解，要是再激怒陆霜的话，恐怕陆霜一句话就可以让他卷铺子滚蛋了。
“顾客就是上帝，这句话我强调多少遍了，为什么你就是听不进去呢？”
林胖子耷拉着脑袋，连话都不敢接，唯恐说错话，那么这份饭碗就不保了。
砰地一声，陆霜拍了下桌子。“林二亮，你聋了吗？我问你，我们每天这么辛苦，这么忙碌，卖的是什么？”
“房子。”林二亮压着嗓子回答，声音明显有些颤抖。
“还有呢？”陆霜继续问道。
“还有……”林胖子被问住了，此刻的他脑海里一片空白，根本不知道答案。
陆霜见林胖子回答不上来，继而把目光扫向大伙，“有人知道吗？”
会议室里一下子变得死气沉沉的，没有人回答。
艾晓东抬头的瞬间，视线正好和陆霜撞在一起，他马上压了压目光，心想坏了，陆霜不会叫自己回答吧，这个问题有点难啊，要是回答不好，丢人现眼不说，还会被陆霜鄙视，想到这里，他的心就开始不安分了，扑通扑通地狂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