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薇薇就是不出来,蹲在墙角,胃里还在犯恶心。

高峰仪紧张得跟什么似的,见说不好,直接就要踹门了,咚咚两下,门锁松垮垮的挂着,白薇薇赶紧起身,去把门打开,再不开这个男人要拆屋了。

“你干什么呀!”

女人尖着嗓子。

高峰仪被吼得一愣,但随即肃清脸色,不由分说将人大横抱起,放回床上,把被窝捂好。

白薇薇见男人不说话,知道他也生气了,心里更气,自己都没说啥,他凭什么生气。

一气之下,一脚把被子踹开了。

高峰仪凌厉的剑眉扬起,咬牙沉声:“薇薇!”

白薇薇被他低沉的声线吓得不敢说话。

男人抽出皮带,直接把被窝捆在女人身上。

白薇薇整个人像个粽子似的被捆着,动也不能动弹。

“你干啥?”

男人不说话,转身头也不回,过了片刻,又抱了一床被子回来,把她往床里边挪了挪,自己放了一床被子放在旁边,整个人钻进来,躺下,一双长臂又伸出来抱着他,像一个大男人抱着一只大熊睡觉觉。

“把脸转过去,别对着我。”

白薇薇对自己被强迫跟他对着睡,很不满。

男人眼皮都不抬一下,困倦道:“我困了,别闹了。”

白薇薇还想再说啥,却碍于他那一句困了,彻底熄火。

夫妻俩都是喜欢用冷暴力的人,这个问题就不大好解决了,但凡有一个性子泼辣一些,一些话就不会憋在肚子里说不出来。

可惜,男人是个闷嘴葫芦,女人也不大爱吱声。

矛盾得不到很好的处理,第二天一大早,白薇薇故意赌气不起床,任凭男人自己收拾好回部队。

军号六点就响了,白薇薇躺在被窝里,偷偷抹眼泪,过了会儿,外边有人敲门。

她去开,才发现是张腊梅。

女人一脸担忧,白薇薇知道,这是高峰仪去跟李水生说了,李水生让妻子张腊梅来当个和事老。

不过,这会儿两个大男人都回部队去了,她就算要置气,也没个人,早就不生气了。

所以没等张腊梅开口,白薇薇自个儿好了,洗漱了一下,梳头换衣裳,挽着她出去逛逛。

张腊梅早就觉得白薇薇那几身衣裳好看了,这会儿瞅准机会拖着白薇薇去供销社换了布料,又去裁缝铺做衣裳。

没成想店铺老板还认得白薇薇,见了她张嘴就打招呼。

白薇薇望着张腊梅量身子,心里犯了嘀咕,自个儿是不是可以也开家裁缝铺呢?

这年头,个体经营都得是小本买卖,不然就是资本主义调调。

真要想做个大生意,还得等三年,改革开放之后,下海经商的热潮才会风靡全国。

说来也巧,量尺寸的时候,老板跟白薇薇话家常,说人手不够,县城这么大,也就两家裁缝铺,城东那一家听说还要搬走。

他这里接活儿接不过来,人老眼花,做起来真的挺费力,学徒们又还没有上手。

白薇薇拿了个主意:“师傅,您要不嫌我笨,就收了我在这儿做一段时间。”

老师傅讶异瞧了她一眼,忽然想起之前她画的图样子,分明就是学过剪裁缝纫的女人。

竟也没多想,点点头:“行,那就这么定了。”

白薇薇也没跟人谈价钱,就这么接下了裁缝铺的活儿。

张腊梅心下犯嘀咕,但是也不好多嘴问啥,只说:“妹子,你还会做衣裳?”

白薇薇不愿多告诉她啥,“嗯,会。”

张腊梅总觉得哪里奇怪,但又说不上来。

“妹子,你为啥要去裁缝铺呢?”

白薇薇笑了笑:“闲得发慌。”

可不就是,整天在军属大院儿,除了吃就是睡,一个月等男人回来一次,这样的日子有啥意思。

张腊梅觉得白薇薇说的每一句话都有道理。

可是回头,她就跟宋春花嚷嚷去了。

这院儿里,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盯着白薇薇呢,舞蹈艺术家的闺女,平日里又不爱说个话,一点让人嚼的舌根子都没得。

这会儿终于出来了一个,哟,去裁缝铺当师傅。

祈家,祁艳红坐在沙发上嗑瓜子儿,听说了这事儿,忽然想到啥似的,扭脸跟祈母说:“妈,赶明儿咱去做身衣裳呗。”

祈母皱眉:“艳红,不是刚做过么?”

这年头又不是宽裕,哪有做完衣裳没几天又做的。

祁艳红望着自己脚尖,低声道:“那件衣裳我不是很喜欢,先再做一件,等建设从部队回来,让他带我去。”

女儿都要出嫁了,还疼惜啥衣裳,祈母也觉得有道理,以后女儿的衣食住行都是顾家的事儿了,现在能多给点就多给点,谁让就这么一个女儿。

白薇薇每天一大早起来,拾掇一下就出门,裁缝铺里就两个学徒,一个老师傅,多了一个人,倒是热闹了不少。

这天,白薇薇在里头踩缝纫机,外头来了一对母女。

听声音就觉得耳熟,等量完了尺寸,那短根儿皮鞋在地上踏得笃笃响,帘子被掀开,坐在缝纫机前的,却是个男人。

祁艳红诧异,往里头再悄悄,啥人都没有。

不是说高营长的爱人在这里吗?人呢?

老师傅在外头瞧了一眼,“姑娘,这是要喝茶?”

哪有啥也不说,就往里面望的,真是没礼貌。

祈母都有些不好意思,人家裁缝师傅还是蛮儒雅的一个老人。

“啊,不,不用,就是看看。”祁艳红尴尬,匆匆付完钱和票,就和母亲离开,走到门口还把店铺牌匾望了一眼,嘀咕:“不是说在这里吗?人呢?”

祈母也知道女儿说的是谁,却不往心里去:“艳红,院子里那些女人们无聊,成天爱说长道短,你可不能跟着学。”

谁知道那些人说的是不是真的,如果高营长的爱人真有这么大来头,也不必屈居在这里,更不会为了生计,来裁缝铺。

白薇薇从小门后边出来,脑袋往四周望了望,发现祁艳红走了才放心走出来。

缝纫机前的学徒小虎子笑:“姐姐,干啥怕成这样?她还能吃了你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