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不大,队长抬手做了个集合的手势,我们知道那意味着什么,扶着树干站起身,伸手把恶狼拉起来,少爷过来帮我搀着他,那边前锋和忍者架着猴子,一群伤痕累累的战士,一瘸一拐的围拢过去。
我本不愿看到这样的情景,可终究还是要为战友送行,来到近前,透过人群我看到坦克整个下半身都被炸飞了,只剩腰部以上的半截身子,鲜血淋漓的伤口让人揪心。
铁拳跪在他面前,紧紧抓着焦黑的双手,低着头无声哭泣,坦克的脸焦黑一片,唯一看的清楚的就是眼白,双目呆滞的望着天空,嘴角微微上翘,还保留了一丝笑容。
我不忍在看,低下头心中一阵悲痛,所有人都沉默不语,很多人都撇过头去,我还活着,兄弟却死了,对我们来说最残忍的莫过于此,不少人默默流泪,可我没有哭,也许下一刻,我们就会在黄泉相见。
片刻之后,坦克的表情忽然激动起来,脸色潮红,嘴角颤抖,奋力的伸出手向半空中乱抓。
谁也没有去阻止,以为我们都明白,这是最后的回光返照,他出现了幻觉。
“家,那是我的家,我要回家了。”他忽然激动的呢喃道。
“好,我送你回家!”铁拳紧握着坦克的手,声音哽咽着说。
“不知道门前的秋千还在不在,还有那……盛开的……紫罗兰!”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举起半空的手,无力的垂下,脸上带着笑容,安详的闭上了眼睛。
我知道的坦克的遭遇,他临死前的幻觉便是心中最渴望的东西,我还记得那张照片上的金发小男孩,而那所谓的秋千就是他亲手为儿子做的,盛开的紫罗兰是她妻子最喜欢的鲜花。
“兄弟,我一定送你回家!”铁拳抹了把眼泪,漠然起身。
队长走上前,摘下坦克的士兵牌和军刀,随即站直身躯,所有人都挺直腰板,即便受伤也强忍着疼痛。
“敬礼!”队长大吼一声,刷,所有人齐刷刷的敬了个军礼,以此送别坦克,我们的兄弟,一个无所畏惧的战士。
简单的仪式之后,铁拳把坦克的半截尸体藏到弹坑里,接下来我们就要迎接最后的战斗,一场伴随着死亡和鲜血的盛宴。
随着队长一声令下,还能战斗的兄弟们各自散开,进入战斗位置,恶狼和猴子毫不犹豫的提着枪往最前面走去,我一把揪住两人的肩膀,道:“你们要去哪儿?”
猴子笑笑道:“以前是你掩护我们冲锋,这次轮到我们掩护你了。”
“老子不需要两个笨蛋掩护,我他吗就是背也要把你们背出去!”我吐了口唾沫,让我扔下他们自己逃命,绝对不可能。
“你才是笨蛋,带着我们谁都走不了。”恶狼翻了翻白眼。
“那就不走了!”我无所谓的笑笑,一脚把二人踹在地上,然后坐在他们身旁,淡淡道:“你们两个手拉手一起上天堂了,留下老子一个人多寂寞,不如一起上路。”
“这个提议不错,算我一份!”满身伤痕的前锋也靠了过来,砰一下靠在我身上。
“我发誓,你们是我见过最傻的战士!”恶狼一副无奈的语气。
“刺客,前锋,你们两个混蛋在那干什么,准备战斗!”队长的声音忽然从无线电中传来,他一定看出了我们的想法,但不能像我们这么任性。
“抱歉队长,你们突围吧,我们留下掩护!”我呵呵笑道。
“放屁,马上进入战斗位置,这是命令!”队长的声音不容置疑。
“快去吧,违抗命令可不是合格的军人,也不配做我的兄弟!”猴子伸手给了我一拳。
我和前锋相视一眼,终究还是站起身,猴子说的没错,我们从没有违抗过队长的命令,这次也不会,我相信队长心里的痛苦一点不比我们少,但他是凯撒的头儿,必须在最后时刻做出选择,艰难的,痛苦的,但正确的选择。
既然是突围战,我不能扛着狙击枪冲锋,于是拿起了坦克用的M249轻机枪,装上两百发弹鼓,放在一旁准备做最后一搏。
这时候敌军已经集结完毕,我透过M107的瞄准镜,看到我们正前方的敌人集结了至少两百人,两侧和身后都有大批敌军,看样子是准备从四面猛攻,一点点压缩我们的活动空间,最后一举歼灭。
而我们的战术也很明显,走不了的伤兵正面吸引火力,其他人从右侧突围,因为那里停着几辆军车,那是我们突围成功唯一的依仗。
眼看敌人要准备最后的进攻,我们也拉枪上膛做好战斗准备,一分钟后,敌人率先发动攻击,随着第一挺重机枪开火,大批敌人冲进树林猛扑过来。
“伙计们,干!”队长一声令下,我果断扣动扳机,站在皮卡车上,正在扫射的机枪手被我一枪轰成两半。
这一下彻底拉开决战序幕,所有人同时开火,子弹如狂风暴雨般在树林中横扫而过,顷刻间树皮碎裂,树枝满天乱飞,冲在最前面的敌人像割麦子一样倒下一排。
本以为他们会凶猛的反扑,结果那群家伙竟然迅速后撤,刚刚接触一下,便全部撤回绿洲边缘。
“草,什么情况?”狂狮晃着大脑袋吼道。
“不太对劲啊,这帮家伙是不是在酝酿什么阴谋?”我皱着眉头在无线电中说道。
结果话音刚落,十几发榴弹从高空落下,我抬头一看,脸色猛然大变,大吼道:“是燃烧弹,快撤!”
说完我冲到恶狼身边,揪着衣领把他放在背上,那边忍者扛着猴子,玩命的往水边跑。
其他兄弟也都反应极快,四散奔逃,迅速散开,十几发固体汽油燃烧弹爆开之后,瞬间燃起熊熊大火,现在我终于明白他们为什么要发起一波试探性进攻了,就是为了确定我们的位置,然后释放燃烧弹,要活活烧死我们。
这种固体汽油燃烧弹的粘附性很强,只要火焰落在身上,基本就烧死为止,庆幸的是敌人没有使用白磷弹,否则我们一个都走不了。
兄弟们的站位本来就很分散,而且大家反应都很快,燃烧弹还没落下,不少人都已经冲了出去,但面对如此大范围的杀伤,不是所有人都那么幸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