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7章 毒发(1)

是温润浅笑的情郎,还是方才那个狠戾无情的魔?

“哥?”她轻颤着低唤。

穆百里深吸一口气,轻轻的将她揽入怀中,“雪兰,这不是北疆这是大邺,在大邺这儿什么都有可能发生,你若一意孤行,谁都保不住你。这话本座只说最后一遍,你必得牢牢记在心中。否则来日身死,那便是你咎由自取。”

雪兰伏在他怀里,只觉得身子冷到了极点。她死死抓紧穆百里的衣襟,“赵无忧废了我的手,难道我就活该吗?纵然你说的句句在理,可这个仇我一定要报。哥,我们对着真神发过誓的,我……”

下一刻,穆百里陡然捏起她精致的下颚,“当年外敌入侵,血流漂杵的时候,你所谓的真神难道就瞎了眼吗?呵,真神?求神不如求己,这么简单的道理,还要本座重新教你吗?”

音落,穆百里骤然起身,拂袖转身,没有半点犹豫和眷恋。

她伏在床沿,无力的望着消失在门口的背影,有泪无声无息的滑过面颊。

门后,王少钧无温伫立。

穆百里出来的时候脸色不太好,是故陆国安也不敢多问。一出宫宴闹出两台戏,真当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临了,谁都落不得好。

一个伤了肋骨,一个废了右手,当真是一个比一个心狠手辣。

这买卖做的,其实谁都没占到便宜,都是输。可偏偏两人谁都不肯相让,仗着自身的优越阵地,卯足了劲要一拼高低。

陆国安的内心是崩溃的,果然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啊!好在这两人都是极为聪明的,就算杀尽天下人,也会保全自身不受损伤。

东厂送来邀请函的时候,赵无忧正坐在简衍的床前,喂简衍喝水。

昨夜简衍有些高热,难为温故照顾了他一夜,是故今儿一大早,她便过来亲自照看简衍。

“你公务繁忙,不必来照顾我。”简衍含笑望着她,似乎怎么都看不够,“若是累着你,反倒是我的罪过。这儿挺好的,温大夫照顾得很仔细,你放心便是。”

“我们是朋友。”赵无忧将茶碗递给云筝,温和浅笑,“何况你这一身的伤又是因为我,我怎么能放得下心?你爹那边我已经说过了,你只管放心就是,诸事我已安排妥当。”

“你做事惯来仔细,我当然放心。”简衍笑了笑。

伤及肋骨,便是呼吸都觉得疼。赵无忧也不多说什么,说多了反而矫情,只是拧了把湿毛巾,温柔的替简衍擦拭额头冷汗。

外头,奚墨低低的禀报,“公子,奴才在外头候着。”

听得这话,赵无忧便心里清楚,怕是有什么事不方便在简衍跟前提及。而简衍也明白,这必定是朝廷之事,因为赵无忧最不愿让他插手的便是朝廷的事情。

“你好好养着。”赵无忧起身。

简衍报之一笑,“你去忙吧!”

他目送着赵无忧离去的背影,她能这般安安静静的与自己待一会已然是奢侈之事。此刻能这样静静的独处,于愿足矣。

赵无忧走在长长的回廊里,奚墨将手中的邀请函双手递呈,“公子,东厂来的,此刻人就在府门外头等着。”

“怎么不请进来?”赵无忧问。

“来的是陆千户,但是--”奚墨俯首,“他不肯进来。”

“堂堂东厂千户,守在我尚书府门外,你说是做给谁看呢?这是要昭告天下呀!”赵无忧望着手中的邀请函,只面上印着东厂的特殊标记,打开来里头什么字都没有。

穆百里这是跟她玩哑谜呢?

试探她对雪兰做了那样的事儿,还敢不敢去东厂赴约。她若是不肯去,这陆国安必定在门外继续守着,非得守到天荒地老不可。

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

赵无忧皱眉,“看样子,是该去一趟了。”

云筝担虑,“公子,万一东厂的人对公子下手,那该如何是好呢?”

“下手是必然的,就看他心里孰轻孰重。朝政和女人,他纵然是个太监,也该有所抉择才是。”赵无忧随手便将邀请函丢给云筝,抬步往外走。

陆国安一直在府门外等着,千岁爷说了,若是赵无忧不出来,他就得在府门外等一辈子。好在赵无忧也不是个磨磨唧唧的人,收了邀请函自然是要去的。

否则陆国安在门外一直等着,时日久了是会引人误会的。

陆国安专车接送,赵无忧也不拒绝,穆百里的车子坐得安全又舒服,她何必苛刻自己?云筝与奚墨只能驱车跟在后头,眼睁睁看着自家公子又进了东厂大门。

奚墨压低声音道,“公子进这东厂,都快要进出瘾了。”

“什么叫瘾?公子是被逼无奈的,若是可以选择,她必定此生都不愿踏入这鬼地方。”云筝冷着脸,站在马车边上,冷眼看着偌大的东厂门庭。

赵无忧进去了,熟悉的回廊熟悉的路,她觉得自己进东厂都快赶上回丞相府的频率了。这一来一回的,倒有些回娘家的错觉。

她觉得有些无奈,颇为无奈。

这一次,穆百里没有闲情雅致让她去房间小酌,而是把会客场所放在了书房。

然则进去的时候,穆百里似乎并不在。

“赵大人且在里头候着吧!”陆国安合上房门。

赵无忧抿唇,环顾四周。这书房还算干净整洁,乍一看倒是蛮顺眼的,跟她的书房有几分相似,都是简简单单的,没有太多的花架子摆设。

可对于穆百里这样的骚包蛋而言,这书房似乎有些过于简单。

赵无忧蹙眉,却听得地面上忽然裂开一道口子,里头传来穆百里低哑的磁音,“进来。”

这倒是把赵无忧吓着了,还好她没站在那一块,否则不得摔死?还好还好,所幸她是个闲不住的,会四处走动。深吸一口气,她摸着冰凉的石壁,缓缓下了地道。

上头的面快速合上,地道里显得有些黑黢黢的。

“千岁爷?”她低低的喊着,沿着地道里的壁灯方向,慢慢走进去,“穆百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