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气这两个字,很少会出现在丁佳怡的身上。丁佳怡向来习惯了说话留一线。
就好比以前,她也看不起乔楠,觉得乔楠这辈子不可能有什么出息。但就算是这样,丁佳怡也从来没有说过类似什么,哪怕真的有一天,乔楠出人头地了,她也绝对不稀罕乔楠的孝顺,因为她还有乔子衿这个有出息的大女儿在。
像这种容易打脸和落人把柄的话,丁佳怡不说,从来不说。
“老乔啊,午饭做好了,赶紧出来吃吧。白天睡多了,别到了晚上的时候,又睡不着。”看样子似乎有那么一点想开意思的丁佳怡跟乔栋梁之间的关系,处起来也比融洽一点,没有早先那么僵了。
丁佳怡一个人的时候,都考虑清楚了。
本来,这套房子应该是他们夫妻的共同财产。两人真的离婚了,那也该是一人一半的。问题是,房产证已经在乔楠的手上了,这套房子跟她,跟乔栋梁都已经没有关系。她要跟乔栋梁离婚的话,她都已经生活了四十几年的平城连她一个立足的地方都没有。
不但平城没有,老家更没有。
在老丁家,她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老丁家有多少房子,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要是老丁家的人知道,她晚年了才跟老公离开,要钱钱没有,要房子房子没有,老丁家的人不但不会因为她姓丁帮助她,只会看尽她的笑话。
老丁家,绝对不能回,平城,她更不能走。综上所述,她跟乔栋梁这个婚,不能离。
让丁佳怡放心的是,乔栋梁上次提过之后就没再提了。只要婚不离,乔栋梁配偶上的名字还是自己,她就不会走投无路到只能回到老丁家,看老丁家的白眼。老丁家,她是宁死都不会回去的地方。
想到老丁家的恨和恼之后,再面对乔栋梁的时候,丁佳怡不得不太平啊。乔楠的三胞胎是的确刚生下来的,可陈风年纪不小了。说句难听点的话,再有几年,陈风都到了找对象结婚的年纪。丁佳怡一点都不想在自己都要当上太外婆的时候,落得一个离婚的下场。
好在乔栋梁从首都回来之后,并没有跟丁佳怡计较身份和车票的事儿,直到现在也没有提过。丁佳怡才是做错事的那一个,乔栋梁不提,似乎有放自己一马的意思,那么丁佳怡就更不会傻得找不自在,去提这些事儿。
知道乔栋梁饿了,丁佳怡老老实实给乔栋梁准备吃的。不是不知道,乔栋梁的口味偏重,又喜欢吃辣。以前做饭做菜,丁佳怡都是按自己和乔子衿的胃口来的。她们母女俩不喜欢吃辣的,乔子衿又喜欢吃干饭,嫌弃水放多了,饭软烂烂的没有嚼劲,丁佳怡都是少放水的。
乔子衿人年轻,喜欢饭干一点有嚼劲,但对于乔栋梁和丁佳怡这个年纪的人来说,他们更喜欢把饭烧得软一点,烂一点,多加点水,吃了好消化,胃不容易难受。
想当然的,今天这一顿中饭,菜里放了一点辣椒,米饭更是煮是很***粥好不了多少。
一见到这样的饭菜,乔子衿马上就没什么胃口了:“妈,你知道的,我不能吃辣,一吃辣长痘痘不好看的。你以前从来不放辣椒,现在你放的是哪门子的辣椒啊?”
她这个吃饭的习惯,都已经保持了四十几年了,她妈刚是把衣服给洗了,所以脑子也跟着进水了吗?连她的这个习惯都给忘得一干二净,不怪她总要生她妈的气:“还有这饭,你烧的到底是饭啊,还是粥啊。这粥不粥,饭不饭的,妈,你到底准备给谁吃?”
乔子衿真没想补一句,丁佳怡今天这一顿饭做的,给猪吃,猪都嫌弃。
丁佳怡辛辛苦苦准备的饭,被乔子衿用这么毫无掩饰的话批得一文不值,不管是乔栋梁还是丁佳怡,心里都不怎么舒服。更何况,今天乔栋梁才是被照顾的那一个,对于这一顿,乔栋梁没什么好挑的。
乔栋梁夹起一筷菜,放在饭碗里:“觉得你妈做得不好吃,行啊,你点外卖呗。外卖要再不好吃,或者嫌贵了不实惠,你就自己买菜回来烧。你喜欢吃什么样的,你就做什么样的。免得别人做得不好,不和你的胃口。当然,你要款一点的话,还可以请个保姆回来专门给你做饭,也是可以的。当然,如果只需要做饭的话,请钟点实惠一点。”
乔栋梁一下子给乔子衿想了好几个办法,好为乔子衿解决吃饭的问题。
“……”乔子衿心里憋着一口气:“爸,你现在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开口闭口全是钱钱钱。我是没钱,我没钱就不是你女儿了吗?你就非要拿这种态度对我,妈,你也是!”
“不是你没钱,我就不拿你当女儿,是我们没有钱,你就作,太不把我跟你妈放在眼里了。你不想想,你那是什么态度。你妈这把年纪了,给你准备吃的,你还嫌东嫌西。你要真孝顺,是个有良心的人,都四十二岁的人了,过年就四十三,你给我和你妈烧饭吃,是委屈你了,还是虐待你了?”过完年是四十三岁的人,不是十三岁了。
想到乔子衿都四十三岁了,他跟丁佳怡也从来没有吃过一顿乔子衿特地为他们准备的饭菜,乔栋梁只觉得心寒。谁家的姑娘跟乔子衿这么浑?比起来,乔子衿的浑一点都不比别人家的儿子差多少。
“眼红什么眼红,你养的女儿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今天、现在才知道?把眼泪给我憋回去,全是你自己作的孽,所以只能你自己受着。赶紧吃。”乔栋梁之前的话,说得丁佳怡眼眶都红了。
她是愿意为乔子衿这个女儿做所有的事情,可是自己这些年来对乔子衿的付出和关爱,乔子衿不但不认同,还老挑自己的刺,把自己这个当妈的说得一无是处,仿佛她曾经那几十年的付出跟个笑话似的,丁佳怡是真的挺委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