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六章 施压(十(1/1)

距离孩子丢失已经过去了二十来天,朝中也渐渐的多了许多议论,张九龄那篇要求皇上放李湛回来的折子开了个头,之后很多人也开始认为李湛治理京兆很有一手,并且破了监察御史被杀一案,由他来破这个疑案才是最好的。

这话在市井之中流传也甚广,人人纷纷说要是李府君在,长安不至于发生这样的大案,那些贼人就是趁着李府君不在才敢如此胆大妄为的。甚至人们把对缉事府的不满,也寄托在了李湛身上,很多人不敢公然骂缉事府,便都念起说起李湛在京兆府任上的好处来了。民间之事未免夸大其词,不过在缉事府的对比之下,李湛的一分好都被夸成了十分。甚至还有说书人把李湛破案的故事编成精彩绝伦的段子,在酒肆茶馆宣讲,引得众人声声喝彩。这里面,自然少不了涵因的推波助澜,那些说书人,很多都是收了她不少好处的。

随着案子时间延长,涉及的官员及家眷的耐心越来越小,让李湛回来破案子的呼声也越来越高。

因此,上疏请求皇帝把李湛调回来破案的折子也多了起来,甚至平郡王妃还进宫了一趟,请求太皇太后跟皇帝说情,把李湛调回来。之后还在温国寺整日祈祷,并且在佛前许愿,只要小世子能回来,她愿意捐出自己的私房为温国寺造像,建造一座“佑子殿”,供奉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

平郡王妃开了头,那几家丢了孩子的贵妇人,也跟着去温国寺祈福,没有丢孩子,却跟这些家有亲或者这些人的世交家的妇人们,为了人情,也跟着去那里为丢了的孩子祈福。顺便为自己的家人祈福,之后,那些趋炎附势,想要巴结这些高官的人,也让自己的妻子一起去。温国寺这些日子香火不断,寺门前,每日云集着各式各样的贵人们家的马车。一时间,成了长安街头巷尾的谈资。

李德妃自李湛被抓起,日子甚为不好过。连失宠已久的崔贤妃都对她冷嘲热讽起来了。李家将倒,她这个无宠的妃子命运又将如何呢。她也每日战战兢兢的,生怕自己有一天也会遭到郑贵妃、韦贵妃的命运,也许。她的下场还不如那两位。

泰王素来和孝王是有恩怨的,王淑妃叮嘱寿王多次,让他不要再去招惹泰王,寿王后来很少跟泰王搭话。

但是因梁王就国,他成了皇宫中最大的皇子。母妃位分又贵重,而且大家都认为他已经是太子当仁不让的人选,宫中的陪读,大多是围着孝王的。

原本有几个跟泰王交好的,那些人为了讨孝王的欢心,不能对泰王如何。便在宫外对他那几个要好的陪读下手。泰王一直不大受宠,也毫无办法。

如今,李湛一被抓。泰王的处境更加恶劣,已经有人私下里议论,说泰王天生克母,所有养过他的人,都会被他克死。现在泰王已经十二岁了。这些话传进他的耳朵里,让他分外难过。他不愿意让李德妃担心。只好暗自忍耐。

不过这话终究传到了李德妃耳中,让她心酸不已,泰王见她这样,反而过来安慰她,说:“母妃放心,舅舅不会有事,小表弟也会平安的。”

李德妃见泰王如此懂事,听了这话心中更是难过,一咬牙也不管忌讳了,干脆跑去面见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也正为现在发生的这些事情伤神,见到李德妃愁眉苦脸的样子,不由心里多加了几分不耐烦。

还没等她说话,李德妃先跪了下去哭道:“请太皇太后亲自抚养泰王,这样,才再没有人敢再传泰王的闲话。”

太皇太后见平时老老实实的德妃此时却语出惊人,大为疑惑:“怎么回事?难道谁说了什么不成。”

德妃一边流着眼泪,一边说道:“外面盛传,我的外家失了圣心,马上面临大祸。臣妾对朝政一无所知,也并不想为李家求情,干涉政事,但是传言却说,因为泰王克母才让李家招祸,妾身死不足惜,但实在不忍让泰王背负此名声,因此请求太皇太后亲自鞠育泰王。” 李德妃平日不声不响,受了欺负也从来不抱怨一声,今天却主动跑到太皇太后面前说这话,实在是出乎预料。

要知道,平时不说话的人,一说起话反而更有可信度,而且也会让人们觉得他们是不得已才说的。

于是,太皇太后一下子便大怒:“竟然真有这样的事,编排都已经编排到皇子身上来了!往常我不理后宫之事,如今他们越发没了王法起来。”之后便吩咐左右:“这件事给我好好的查,看是哪个天杀的奴几敢这么大的胆子。后宫之中竟出了这样没有王法的东西!”

发完火,又安抚李德妃:“你也不必在意这等流言,泰王是皇上的爱子,天潢贵胄,岂容那些小人欺负。好了,你回去吧,叫泰王也不要把此事放在心上,把心思都用在学业上,往后为他们父皇分忧才是。”

李德妃再三拜谢了太后方忧心忡忡的离去了。

太皇太后对赵妈妈叹道:“这都是什么事啊,把皇上请来。”

太监来请皇帝去仁寿宫跟太皇太后说话。皇帝一想,就知道太皇太后是为了什么事找她,十有*就是为了找孩子的事情,心里觉得这帮女人实在是太烦人了。平郡王妃除了在太皇太后面前蹦跶,还把温国寺祈福的事搞的那么大,这不就是公然说他这个皇帝无能么。

他也从缉事府那里听到了长安街头巷尾的议论,对那些无知百姓把李湛捧得那么老高很是不忿,他心里无不恶意的在想,就算他把李湛放出来,李湛若是破不了案子,会不会被这些把他捧上天的人踩进泥里。他甚至很想把李湛放出去,然后看他如何灰头土脸的收场,他就不信独孤谦加上缉事府查了那么久都没有头绪的事情,李湛一回去就能解决。

皇帝压住心里的烦躁,脑子里面盘算了一边要应付太皇太后的说辞,才进了仁寿宫。

出乎他的预料,太皇太后今天并没有在孩子失踪问题上多做纠缠,而是说道:“皇上,朝廷大事固然重要,但是也不能不顾皇子们。”

皇帝听这话,一头雾水:“祖母这话又从何说起啊?”

“皇上,李湛虽是朝中大臣,也是皇亲国戚。不管皇上想把他如何,都不应该让满朝上下议论纷纷。现在又传言说皇上要治李湛的罪,结果泰王又背上了克母之名。皇上子嗣本就不丰,泰王年纪小小,就历尽坎坷,跟着这么多的母妃,却要背负这样的名声。皇上又怎么忍心呢。”太皇太后说道。

皇帝这才明白了太皇太后的意思,不过他的确从来没考虑过儿子如何,此时也有些心虚,笑道:“朕只是觉得李爱卿太过劳累,才让他好好休息一下,没想到弄成这样。祖母不必忧心,朕自有分寸。至于泰王么,他是朕的皇子,朕自然是不会不管的。”

“我这个老太婆并不是想要干涉政事,只是请皇上念在皇子们的面子上,不要对外戚太过苛刻了,如今靖国公被贬,王通免官,如今李湛也有了这样的传言,虽说要抑制外戚,可是外戚们是皇家亲戚,也是皇家的脸面,皇家若是连自家亲戚情分都不顾,未免让天下人寒心。”太皇太后满脸不悦的说道。

这话说的颇重,皇帝知道,各家的外戚虽然出自不同的大族,但终归太皇太后还是不能坐视外戚太受打压。皇帝皱了皱眉,太皇太后虽然不干政事,但是在世家贵族中威望甚高,又历经数朝,她的话是不能全然不理会的。

皇帝赔笑道:“祖母放心,朕有分寸。”

“不管怎么说,要整肃一下皇子们身边的人,不能让他们胡说,挑拨他们兄弟之间的情谊。”太皇太后斩钉截铁的说道。

皇帝从太皇太后那里出来,松了一口气,吩咐道:“摆驾裕祥宫。”

皇帝连续几天摆驾裕祥宫,有时候留宿,有时候只是去看看李妃和泰王,倒是让后宫内外都疑惑了起来,到底李家是否真的是失宠了呢。皇帝让李湛去“休假”,到底是为了柳相还是另有所图?

正当大家纷纷猜测之际,皇帝又以考察才德为名,将弘文馆给两位皇子的伴读清理了一遍,其中就有那几个对泰王陪读动手的。这更是让淑妃和孝王大为惶恐。淑妃甚至连夜写了一张请罪表,深责自己没有尽到教育皇子的责任。

皇帝看了之后,知道淑妃有些小题大做的意思,不过此时他正好需要表明态度,于是,下诏嘉勉了淑妃,令她好好养育皇子。

太皇太后也在后宫严令,不准编排皇子,并且当众仗杀了几个多嘴的宫人,这才让大内之中重新恢复了肃然之气。

这日,皇帝终于收到了西北八百里加急送到的密折,是李顺全写的,用八百里加急传给皇帝。皇帝打开奏折,抚掌大笑:“天助我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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