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畿三十六营,加上被调入京畿的兵马,一共二十四万,可二十四万大军遇上义军和北胡骑兵后,一路溃败,只许靖带着三万兵马拼死夺回了锡元城,给宁小药夺回了京城兵败后的退路。
“到底是二十四万,还是二十四个人?”福王在帝华宫手里挥舞着战报,冲宁小药吼叫,这些日子,福王爷天天都要吼叫,嗓子都吼哑了。
宁小药从福王的手里抢了战报,撕巴撕巴就扔了,说:“军队怂,怪我咯。”
福王爷几次想接着吼,又都忍了,这还真不能怪这位小圣上。
“叔啊,你走吧,”宁小药第n+1次跟福王说这个话题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福王拉了把椅子坐宁小药面前了,盯着宁小药的眼睛,道:“楼子规一定会带着乌霜铁骑到京师勤王?”
“是啊,”宁小药点头。
“你想想好再说,”福王冲宁小药要求道。
宁小药说:“督师已经在路上了啊,他走的时候就说,会很快回来的啊。”
“我换个说法问你,”福王说:“楼子规这人说的话,能信?”
宁小药更是奇怪了,“为什么不能信?”
福王又站起身了。
宁小药仰头看福王爷,这是又怎么了?
“勤王的诏书发出去这些天了,”福王深吸了几口气,看着宁小药道。
“是啊,怎么了?”宁小药问。
“有好几个地方大吏没到,你不知道?”福王反问宁小药。
宁小药不以为意道:“路上遇上事了?”
“鬼的遇上事,”福王又想吼了,这货对付谢文远时候的机灵劲哪儿去了?“这帮混蛋就是不想来!”
宁小药……
“所以本王问你,楼子规的话能信?”福王弯腰看着宁小药。
“嗯,”宁小药点头,不信楼督师,她能信谁呢?
“那好,”福王直起了腰身,“乌霜铁骑能来,那我就没什么可怕的,我留下陪你。”
宁小药听了福王的话,一点感动的心情都没有,这位留下来,她就得分心照顾这位,求别闹啊!
“圣上啊……”福王还想跟宁小药说些什么。
宫室门外这时传来了呼喝喧嚣声,直接将福王骇至哑然了。
“圣上,”影风跑进宫室,低声道:“北胡人和流寇到了城下。”
福王知道这一天迟早要来,但听到这个消息,还是一屁股跌坐到了坐椅上。
“我们去城楼,”宁小药从坐榻上站起了身。
“等等,”福王硬撑着站起身,道:“我也去。”
京师城的大街小巷现在都安静极了,要不是偶尔还能看见几个行人,这座雍宁都城就跟空城一般。
宁小药还没走到北城楼,裴殷就进着一队兵马从十字路口的那头出来,迎到了宁小药的面前。
宁小药看看身在的这条街,说:“都空了。”
裴殷道:“能撤的都撤了,百姓们很感激圣上。”
宁小药嘴一撇,说:“跟着我尽倒霉了,还感激我?二老爷,你这个笑话一点都不好笑。”
“你不放那帮人走,那帮人能走的了?”福王冲宁小药翻白眼,战时就应该城门紧闭的,在这货这里,城门到了昨天还是开着的,鬼知道这城里这会儿已经混入了多少奸细!
宁小药闭嘴了,再说就又得吵架,她这个叔现在热衷于跟她干嘴仗。
“圣上,请,”裴殷让宁小药先行。
宁小药催一下骑着的马,这马是宁大少托人送来的,宁大少给取得名字叫步景,所以小明这个名儿只能丢开了。
一柱香的时间后,一行人上了城楼。
宁小药站在城楼上,放眼往城外望去,这阵式比谢太师那时候大多了,旌旗招展的,就这么一会儿的工夫,城外的军帐都一座挨着一座扎下了。
“这得有多少人啊?”宁小药张大了嘴。
裴殷手指着城外升得最高的一面绣着狼头的旗,道:“这是北胡人的王旗,圣上,莫都就在军中。”
宁小药嘴张得更大了。
“之前怎么没人说这事?!”福王爷却一下子就炸了,北胡人都一路从关外打到京城来了,这一路都没人知道这是莫都亲率大军来袭吗?!
“幸亏我把城楼加高还加厚了,”宁小药把嘴合上了,无比庆幸地说了一句。
众人……,圣上这是还高兴呢?
“圣上,”就在宁小药看城外北胡军营的时候,陈鲁飞奔上了城楼,看一眼在场的众人,往宁小药的面前走近了几步,低声道:“流寇到了南城下。”
福王马上就呼吸一滞。
冲城外的北胡王旗吐了口口水,宁小药说:“走,我们再去南城看看,放心吧,四面城墙我都请人加高加厚过了,炮轰都不用怕的。”
大家伙儿……,他们现在真没办法跟着这位一起高兴。
南城外的军营看着规模不比北胡人的小,也是旌旗招展,军帐无数。
“项,”宁小药指着城外的一面大旗,“这是不是说项农也来了?”
“是,”裴殷点一下头,为防城下突放冷箭,裴二爷紧靠着宁小药站,手臂抬起,护着宁小药的胸口。
“聚齐了啊,”宁小药吸了吸鼻子,这也许是好事呢?宁圣上手扣着城砖想,她这一回把莫都弄死,把项农也弄死,这天下不就太平了吗?(你别瞎想……)
义军营中这时三声炮响,一支军队出了辕门,往城楼下冲来。
“这是要开战了?”宁小药忙就问道。
裴殷把宁小药往后推,说:“圣上先下城楼吧。”
“昏君!”就在宁小药还在跟裴殷嘀咕我不下去的时候,城下传来了一个中年男子的大声说话声。
“嗯?”宁小药飞快地拿蒙面巾蒙了脸,抻头往城下看。
众人……,为什么要蒙面?
“大王,”站在项农身边,书生模样的人,低声跟项大王道:“那个蒙着脸的人身穿龙袍,应该就是宁玉。”
项农的长相并不出色,皮肤粗粝,五官普通,若不是穿着战袍,骑在战马上,这人看上去就跟一个乡间的农夫没什么区别,“看身形还是个孩子,”眯着眼打量城楼上的宁小药几眼,项大老给出了这么一个结论。
“那个就是项农啊,”宁小药站城楼上,也在打量项农,说了句:“这长相没什么杀伤力啊。”
这话大家伙儿都听不懂,什么叫长得有杀伤力?
“昏君,”项农手指宁小药,大声道:“敢出城与我一战吗?”
宁小药揉一下鼻子,嗤道:“你说战就战啊?你多大脸?我就不出来,你飞啊?”
宁圣上见面第一句话,就把项农给噎住了。
“大王,不要跟这昏君做口舌之争,”一旁书生模样的中年人忙就跟项农道。
“你,”宁小药指这个中年人,“牛南宁,流寇里的头号狗头军师,什么叫不要跟我做口舌之争啊?你家大王真能飞?”
牛军师……,这个昏君会读唇语不成?!
“不是我说你啊项老大,”宁小药摆出了一副要跟顶农长谈的架式,“你找军师就找这么一个货啊?读了十几年书,最后连个秀才都考不上,这种傻子你也要?当然,我能理解你家军师,不跟你混,他就得饿死,谁叫他笨呢?”
牛军师这会儿万箭穿心,甭管现在跟着谁混,科举不中,这就是读书人永远的痛。
项农这时却笑了起来,道:“这是朝廷不公,官员徇私舞弊,与军师何干?”
“哟,”宁小药说:“走上造反道路的人就是不一样了哈,你都会说成语了。”
项农道:“昏君……”
“昏君你妹啊,”宁小药打断了项农的话,道:“跟着北胡人一起来打同族人,你还有脸了?以前我还敬你是条汉子,不过现在么,”宁小药冲项农摇了摇头,“你就个国贼!”
“像你这种昏君,人人得而诛之!”项农被国贼三个字激怒了。
“拉倒吧,”宁小药呵呵笑了两声,“你想当皇帝就直说,别拿大话唬人。不过呢,我也提醒你一句,我死了,你就能当皇帝了?北胡人不还在这里吗?你跟莫都要平分天下吗?容我问一句,你打算把哪部分雍宁人划到北胡人那里去啊?”
“你!”
“好好说话,别叫。”
“你死到临头……”
“我死了,你就能长命百岁了?”宁小药冲项农丢白眼。
“我不跟你这昏君做口舌之争,”项农道。
“啧,”宁小药咂一下嘴,“一般吵架败了的人,都这么说,你要打我啊?来,你飞上来。”
这种无赖之极的话,就是一国之君说出来的话?!
项老大在怀疑上面的人不是宁玉吧?
“连真面目都不敢示人,你还妄称你是一国之君?”牛军师这时开口说话了。
“我就不想让你看见我长什么样子,你有意见?”宁小药又斜眼看这位,麻爷爷帮她打听过了,就是这人劝项农跟谢太师联手的,宁小药对这位是一点好感都没有,“傻兮兮的,”宁小药不屑道:“现在是操心我长什么样的时候?妈的智障。”
牛军师又说不出话来了。
看见自家军师一句话的工夫就败下阵来了,义军们的脸色都不大好看,军师这也太不顶用了!
“话说你读了十几年书,为什么连个秀才都考不上呢?”宁小药说:“项农以前种地的,没文化好忽悠,牛军师,我可不好忽悠的啊,三字经会背吗?”
“昏君!”牛军师扯着喉咙叫了一声。
“这特么是三字经?”宁小药冲城下摇头,“不会背,你还不会数数?三字经三字经,三个字才对啊,就你这脑子,你还给人当军师呢?”
城上的众人……,妈的, 想笑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