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早日自首(1/1)

司马黎和扶霜在一日清晨时离开了别院,被戏志才的人送到了吕府。他早已将一切打点好,她们直接以普通婢女的身份被招进侯府。

就在不久前,董卓将吕布封为都亭侯,扩大了规格的侯府上,自然要多招些婢女。

她们要做的事很简单,多半是打扫园子,修剪花草,并不够格入得厅堂服侍吕布他们,这对司马黎来说算是件好事。这些日子里,她每天垂眉顺目地在园中浇水,也了解了一些吕布的情况。

吕布有一位正妻,据说姓许,在她入府那天曾见过一次,是个姿色平平的女人,摆出的姿态却很足。吕布只有两个女儿,都是许氏所出。除此之外,他府上倒是蓄养了不少侍妾和歌姬,全都住在侯府中一处不起眼的小院里,只有扶月被特许单独搬了出来。

听说她很得吕布宠爱。

司马黎抚着挂着露水的叶子,暗自算了算,从扶月被送到吕布这里到现在,不过一两个月,吕布便对她青眼有加,每日在府里也总是让她相陪。昨日,司马黎还在园中瞅见他二人相拥在一处赏花。

当时扶霜也在,她见了此情此景有些欣慰之意,还对司马黎说:“果然鲜少有男人能不对姊姊心动。”

“唔。”司马黎应了一声,又偷瞄了一眼,见到吕布已抬起扶月的下巴,亲吻着她,在心中唏嘘不已。

目前为止,司马黎和扶霜入府已有小半月,却还未有机会与扶月说上话,每次最多是像现在这样远远地看着,看着吕布对她的宠爱一日胜过一日。

司马黎是坚持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觉得现在这样也好,正符合司马懿的描述——她只要低调地在暗处看着扶月,保证她无恙就好。

侯府的吃穿用度还算不错,虽然窝在这里无聊了些,但不必每日里都提心吊胆。现在这一段历史,司马黎记住的已经不多了,只知道董卓的福祚不长,很快就会死在吕布手上,而这也是戏志才他们正在谋划的东西。

她大致估摸了一下,猜想自己也无须在这里浪费太多时间,只要董卓一死,长安势必大乱,戏志才的目的就此达成,即可找个机会把扶月弄走,也并不太难。想来想去,未来一派光明嘛。

司马黎抱着这样的想法踏实了没几天,扶月那边就出了事情。

听说吕布与扶月在一起吃着煮食,司马黎猜想那大概是类似火锅的东西,用鼎盛着,里面放满了高汤和肉食。有个粗心的婢女一时失手,被鼎烫了一下,没有拿稳,几乎整个鼎和里面滚烫的热汤一齐倒向扶月。

还有一说是那鼎是朝着吕布去的,是扶月替吕布挡了下来。总之,她的小臂被那滚烫的鼎烫掉了一层皮。

有几个小婢女偷偷议论时,还道那鼎原本是朝着扶月的脸倒了下去,好在她险险挡过,才不至于被毁了容。莫说毁了容,被那重物砸一下,恐怕人也凶多吉少。

司马黎听说时,只觉得浑身一凛。

不管那婢女是有意还是无意,吕布勃然大怒,将人逐出府去,又忙着找来长安最好的医生给扶月诊治,就连吕布的夫人许氏也前去探望。

扶霜知道这事后很是焦急,却只能忍着,不敢表露出来,司马黎虽然理解她,但此刻两人只能静静等着,以观后续。

现在扶月受伤已成事实,估计已算不得是“安然无恙”了,司马黎头痛地想,若是被司马懿知道这事,还能不能当她是圆满完成任务了?

到了夜里,扶月所在的院子依旧灯火通明,其他婢女之间偷偷互相转述着,说是她被烫伤折磨得痛苦不堪,无法入睡,吕布心中不忍,就在一边陪着她。

这个年代没有烫伤膏,更没有止痛药,烫伤之苦,实在难熬。司马黎还记得自己在现代时一不留神被卷发棒夹了手,那滋味……也是记忆犹新。

更何况扶月被烫掉一层皮。

就是不知吕布日后是否会嫌她貌丑了。

到了第二日,侯府上便下了消息,说是吕布要为扶月再挑一个贴身婢女。这事本是要许氏一手包办的,却被吕布驳了回去,打算亲自挑选。

司马黎瞥了一眼扶霜的黑眼圈,知道她是担心姊姊,没有睡好,开始在心里掂量要不要让扶霜去做那个扶月的婢女。

侯府上的管事先是带着一批婢女去见了扶月,她却都不满意,后来才轮到了司马黎她们这些打杂出身的。

这时,她也就明白了,扶月是想找一个人放在身边,就是不知这是不是戏志才原本的意思。

扶月躺在榻上,脸色有些虚白,她额上有些薄汗,想必是忍着剧痛所致。司马黎不动声色地偷瞄了一眼她受伤的小臂,被一层又一层的麻布包裹着,屋子里也弥漫着淡淡的草药味。

“就是她吧。”扶月有些娇弱的嗓音响起,司马黎没有抬头,以为她选中的定然是扶霜,却没想到自己被管事拎了出来。

这……?

司马黎的余光瞥见与她一同前来的婢女已经退下,而扶霜面上也没了丝毫的担忧与焦虑,有礼有节地离开,一点也未曾犹豫。

此刻,屋子里仅剩下了扶月与吕布。

“你叫什么名字?”吕布沉着嗓音问道,不怒而威。

她不敢抬头,怕他回发现他们已经见过,低着头小声答道:“黎姬。”

好在吕布对她没什么兴趣,随便嘱咐几句,又安慰了扶月一会儿,便离开去忙自己的公事了。

这时,房间里终于只剩扶月和她两个人,她也终于松了口气。

“我知道扶霜须得改变样貌,只是不知为何女君也……?”扶月不明所以地看了看她,细声询问道。

卞罂给她的那盒东西是胶质的膏体,她拿来在五官上黏了黏,将双眼皮变成臃肿的单眼皮,两眼变小了许多,还有她那天生的猫唇,也一并遮了去。只是如此一来,面部表情便僵硬了许多。

她叹道:“在这里还是不要称呼我为女君了,我也该唤你一声夫人。”

扶月点点头,老老实实地倚在榻上休息。

她面露歉意地向司马黎解释道:“日后要委屈你了,我开始也想选扶霜来放在身边,只是吕将军他为人精明,纵使扶霜加以掩饰,我也恐怕他看出我们姊妹二人的相似之处……”

司马黎点点头,问道:“你这伤……可是有意而为之?”

扶月摇摇头又点点头。她放低了声音小声道:“当时那汤确实是朝着吕将军去的……只是我也没有多想,便挡了上去。”

“未免太过莽撞,”司马黎摇了摇头,说道:“现在你的身子上留了疤,恐怕以后的日子就不会太好过了。”

以色侍人这一点,直接说出来是有些残忍,可扶月最大的价值也不过如此了,她自己也明白这一点。

正是因为她明白,她此刻的笑容里也带着苦涩:“只能赌一赌了,就算吕将军日后将我弃之如履,可扶月至少对得起戏先生了。”

这话听得司马黎不自觉地皱了皱眉。

戏志才对女子而言可真是个祸害。

*

司马黎既然已被提升为扶月的贴身婢女,即使是装装样子,也要时刻在她房前守着,一直到了夜里,她才能稍稍休息。

吕布并不在府上,扶月自然也就没什么事情可做,安安静静窝在房里养伤。司马黎帮她换过药之后,她就早早地歇下了。代她熄了灯之后,司马黎便带上房门,打算回去休息。

廊下点着幽暗的灯,这夜是阴天,也不见月光,她走出房门后看着周遭模糊的夜景,不禁皱了皱眉。隐约中,她只觉院子里有人,定睛一看,只见一个高大的身影愈走愈近,沉重的呼吸也愈来愈清晰,她不禁后退一步,右手下意识地搭上腰间。

到吕布的侯府上当卧底,难度可比勇士闯关更上一层,腰间的软件自是不敢离身,只是……

就她这点功夫,碰上吕布还不够他动动手指的功夫,就足以被摆平了。

想到这里,她便放下了手,眼见着那人越走越近,他脸上的轮廓也渐渐隐约可辨,长眉俊目,鼻梁高挺,正是消失了一天的吕布。

吕布的身上带着淡淡的酒气,多半是参加了宴请回来,西凉人好饮酒,他自然也不能输给他们。

他在酒醉之后,还能惦记着来看扶月,想必不是个薄情之人。

司马黎刚在心里松了一口气,就见吕布走到她眼前,嗓音有几分沙哑,口齿不清地问道:“扶月呢?怎么不见她?”

看样子,吕布是真的醉了,司马黎无法,只能答道:“夫人她睡了。”

“睡了?”吕布皱眉,重重地出一口气,酒味更浓,他低头扫视了司马黎两眼,低沉地笑道:“既然她睡了,那今晚就让你来陪我吧!”

话音刚落,他的一只大手便抓住了她的手腕,力道之大,令她的手抽都抽不动。她万分尴尬又急躁地被吕布拉着,现在她似乎只能试图闹出动静,把房里的扶月召出来。

“君侯,君侯!”就在此时,一道呼唤声自院门前传来,伴随着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府上的管事提着灯走近了来。

“何事?”吕布被他一叫,也恢复了几分清明,只是他的手还箍着司马黎的腕,只是侧过身面向那人。

管事躬身道:“王允王司徒府上的食客前来拜访君侯,说是有司徒的手信要带给君侯。”

“这点小事还来问我?信留下,送人走。”吕布皱着眉轻斥道。

王允是当朝三公之一的老股肱,占据着朝中大半文臣的势力,他们明面上碍着董卓大气不敢出一下,但董卓又岂会不知他们暗地里的心思?要铲除这帮老顽固不过是早晚的事,而现在的吕布绝不能留人任何话柄,怎能与王允有所往来?

“那人说,他还有口信要亲自转告给君侯,若是见不到您,他就不走了……”

吕布尚在醉中,听了管事的话,他不怒反笑:“哪里来的无赖,他叫什么?”

“他说他叫郭嘉。”

原本在一边当透明人的司马黎听了,心中一惊。

莫非世上真的有这样巧的事?王允府上的食客也叫郭嘉?

吕布放下了钳着她的手,改为背在身后,他突然改变了主意,吩咐道:“让他去前厅等着。”

管事“喏”了一声便走远了,司马黎也以为这事就算完了,谁知吕布提步离开之前,顺口对她命道:“你过来侍茶。”

登时,司马黎心中的弦“蹭”地一声绷紧了,她暗暗叫苦道:万一来的这个王允的食客真是郭嘉本尊,她现在跑还来不来得及了?

只是吕布哪给她考虑的机会,大步走远了回头一看,见她小跑着跟上,借着酒劲还有些不悦。

不远处的前厅里,早有一个身影坐在其中,一身素衣,坐得端正,正静静地等着他们。司马黎悄悄抬眼一看,脚下的步子也错了一拍,险些同手同脚起来。

尽管相隔数米,她也认得出来那人正是郭嘉无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