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犬夜叉和桔梗带着蠃蚌和麻仓叶王回来的时候,麻仓叶王看着骆媛媛就微妙的笑了起来,“嘴巴都肿了,”他扬了扬眉毛,“真激烈啊。”

骆媛媛便下意识的抿住了嘴唇,舔了舔刚才被杀生丸的犬牙不小心咬破的伤口,瞪了他一眼,“等你什么时候听不见人家心里想什么,能专心的滚个床单再来说?”

虽然是第一次听说滚个床单这样的话,但麻仓叶王很快就猜出了这个词的意义,因而笑容微微一僵。

骆媛媛立刻得意的朝他弯了弯唇角,杀生丸则冷冷的望了他一眼。

还是桔梗说出了他们之间关系的变化,惊讶的微微睁大了眼睛,“你……?媛姬你,和杀生丸?”

骆媛媛顿时又忍不住舔了舔嘴唇上的伤口,尝到了淡淡的铁锈味,而有些无奈的点了点头。

——杀生丸现在是她的神使了。

神祇依靠吻来定下神使的契约,这个设定让骆媛媛简直不知道该如何评价才好。事实上她提出那个要求只是一时冲动,根本没有想到这件事情,但妖怪们应该是非常清楚神祇的吻有着怎样的效力的,杀生丸却依然毫不犹豫的亲了上来。

那种笨拙青涩,毫无技巧,只凭着野兽般粗暴凶猛的本能进攻的方式,却很成功的让骆媛媛脑袋空白晕眩了好一瞬间。

麻仓叶王的实力并不比桔梗弱,他一定也看了出来,却没有说什么,他总是喜欢这样,让人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而在第二天回去的路上,杀生丸也强硬的拒绝了麻仓叶王的式神,自己变成了兽形,虽说狗一般都是不会飞的,但大妖们显然不在这样的常规之内。

在犬夜叉得知杀生丸成为了骆媛媛的神使后就一直仿佛在梦游般的表情下,骆媛媛有些好笑的被杀生丸灵活有力的尾巴托上了他宽厚的脊背,他又长又蓬松的白色卷毛仿佛云雾一般披在他的身上,骆媛媛将手按在身下的巨大躯体上,还能感受得到毛发下的身体,那坚硬的脊椎,强劲的肌肉,还有散发出的热度。

……不知道为什么,骆媛媛觉得在他身上拨开他的毛发去抚摸毛发下温热的*这种行为,好色的样子……

可是越觉得色气,她就越忍不住的又摸了几把。

瞒着所有人悄无声息的降落在京都的麻仓家后,杀生丸重新变为了人形,他望了她一眼,虽然看起来依然是面无表情,可是眼神颇为柔和,他什么都没说,默认的纵容着她。骆媛媛见过他望着其他人的视线,高傲和冷漠,即使是在对着这个时代最优秀的阴阳师麻仓叶王的时候,也不见得有多将他放在眼里,正因为如此,她才更加深刻的感觉到自己对于他来说,是特别的存在。她见过许多喜欢着她的人的眼神,所以很容易的就感觉到了从那样的眼神中所自然而然流露出的情意,这让她失去了记忆的事情变得更加真实了起来,也让她再一次真切的体会到了——这个妖怪,的确是喜欢着她的。

据说她也是喜欢着他的,甚至为了他而和奈落决裂,那么,她到底有多喜欢他呢?有他喜欢她这样的喜欢他吗?还是更喜欢他呢?如果愿意为了他对抗奈落,甚至愿意为了他被奈落杀死的话,她一定是非常非常的喜欢他的吧?

如果是这样的话,骆媛媛觉的自己好像有点恢复自己失忆前对他的那种好感了,但这种好感,或许是因为心理因素的自我暗示也说不定,这么想着,她朝着降落在前方的麻仓叶王走了几步过去。

“我得去神国一趟……”她低声的请假道,“去找惠比寿。所以……”

麻仓叶王看了她一眼,他对于她离开自己身边这件事情其实并不情愿,一想到身边那些人类各种愚蠢的念头又要开始仿佛倒垃圾一样往他脑海里倾倒的场景,他就感到无比的厌恶,但麻仓叶王却并不想在任何人面前示弱,因此也只好淡淡的“嗯”了一声,“那杀生丸呢?”

骆媛媛便说,“我不在的时候,他就帮我保护你……”

在麻仓叶王因为“保护”这两个词而挑高了眉头的表情下,她不得不咳了一声又改口道,“……陪着你。”

“陪伴我吗?”他似笑非笑的重复了一遍,用仿佛玩笑般的语气说道:“可是啊,媛姬你的陪伴是其他人很难代替的了的啊。”

骆媛媛只好努力的安抚道,“我很快就回来,好不好?”

麻仓叶王不说话了。

搞定了这边,就轮到了杀生丸那边了。

虽然神使是可以跟着神祇一起去神国的,但骆媛媛可不想……也不敢带着杀生丸过去。

那对惠比寿来说,未免也太过分了一点。

骆媛媛喜欢追求自己喜欢的人,在“喜欢”这种心情下,想要让他的一切变成自己的,也想要向他献出自己一切的心情是最美好和珍贵不过的了,但同时骆媛媛也对于自己的热情会慢慢的冷淡这件事情无能为力,而在一段关系之中,她最不喜欢的就是分手的时候了。因为那会让她觉得这段关系或许从一开始就不该开始。

有句话说,给别人带来伤痛总归是一件令人悲伤的事情。

骆媛媛想,也许这是上天为了让人们更加慎重的对待别人而施加的谴责。

进入神国后,当骆媛媛坐在了惠比寿所居住的院子里时,她一边等着神器前去通报,一边忍不住的趴在了身前的矮桌上。她望着窗外院落中的风景,和她当时住在这里的时候并无两样。

这里的一切她都分外熟悉,那段居住在这里的岁月她还清晰的记得,因而让她觉得更加的别扭,可是这种事情,骆媛媛知道并没有完美的答案,你只能自己比较权衡,然后做出选择,连带着接受你所做出的选择所带来的痛苦。

不过,与其说是痛苦,倒不如说只是歉疚吧。

要说有多喜欢惠比寿,骆媛媛扪心自问,其实也不见得。

好感是肯定有的,更多的是因为,骆媛媛觉得惠比寿的性格很适合长期相处,跟自己颇为合适。

适合她依赖撒娇,适合给予她所需要的温柔和温暖,成为神祇后的日子光是想想都漫长的让人看不到尽头,但如果有惠比寿的话,总感觉有了一个热源,能够让漫长的时间显得不再那么冰冷,能够相互依靠。

但是,杀生丸的话……不仅仅是因为他那么喜欢她,所以让她心生牵挂无法放下这么简单,骆媛媛想在他的身上证明一件事情。

鬼蜘蛛曾经说过他爱她,可是骆媛媛却感到自己受到了愚弄,她知道他一定非常喜欢她,但对于骆媛媛来说,她不认可那算是爱。

爱究竟是什么呢?说来奇怪,骆媛媛这种交往过很多次的人,在人们眼中或许是最轻视爱情和玩弄人心的存在,但事实上,她对于爱情却抱有极大的幻想。

她相信世上真的有一种感情忠贞不渝,至死不变,心有灵犀,同生共死,相依相守,生生世世。

如果……骆媛媛想,如果她能够打破“斩断缘分”的力量,想起和杀生丸的事情的话,那能不能证明自己……哪怕稍微的碰触到了“爱”呢?

“阿媛。”

就在她趴在矮桌上出神的时候,门外传来了一声极为温柔和开心的呼唤,那语气中微微的喘气声显示着主人的心急,刚才的一路又有多么的步履匆匆。

听见这个熟悉的声音,骆媛媛身子一僵,顿了顿,才直起了身体抬眼望了过去,只见惠比寿站在门口,姿态端庄,仪表翩然,他熟悉的清秀面容上带着笑容,因为努力的想要维持淡然的仪态,所以努力的收敛着笑意,好像害怕稍不注意就会唐突了她一样。

骆媛媛以前总是被他的这种隐忍内敛的态度给弄得心里痒痒,只想着去逗他,打破他遵守的礼仪规矩,让他放下那些矜持才好玩,只是现在却再也不能这样调戏对方了。

等到惠比寿在对面坐下,她才语气比往常显得恭敬而又疏远了不少的弯了弯腰,打了个招呼,“……惠比寿大人。”

惠比寿好像愣了一下,他微微皱了皱眉头,露出了些微不安和困惑的神色,“……阿媛?”

骆媛媛却只低着头,不敢去看他的表情,她突然有些不知道怎么说才好——要怎么说呢?她卡了好半晌,才终于说道,“……惠比寿大人,关于那个约定……”

她害怕如果被惠比寿打断可能就再也说不出口,便仓促的赶紧把最难说的话说了出来,“对不起,但是我可能无法实现了。”

说完之后,骆媛媛觉得心里一松,但同时却又感觉沉重的好像整个屋子都朝着她压迫而来,她低着头,绷紧了身子,仿佛等待被判刑的囚徒般忐忑的等着他的回应,在经过很长很长的一段寂静之后,惠比寿才终于说话了,“……什么?”他低低的,刚才的欢喜完全不见了的问道,“为什么?”

从他有些飘忽的语气中,骆媛媛感觉他还保持着冷静,她这才稍微放松了一些——她最害怕那些一听见分手就陡然激动起来的人了——比如前世捅死了她的那位。

惠比寿看起来还能够沟通和听的进话,骆媛媛便乖乖的将去参加自己的祭典,结果遇见了杀生丸,然后其他人告诉她,她被斩断了和他的缘分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所以我想试试,看能不能想起来……”因为有愧于惠比寿,所以骆媛媛的语气弱弱的。“我觉得失去了记忆之后,放弃他对他来说不公平,对失忆之前的我也不公平,对惠比寿你也不公平……”

“根本没有那个必要,”听见她一时顺口,又直接叫了他的名字而没有加上尊称“大人”,惠比寿微微闭了闭眼,放在膝盖上的双手用力的握了握拳,他语气生硬的打断了她的话语,“我从没听说过被斩断的缘分还能够重新记起来。”

“可是,不试试怎么知道呢!”骆媛媛有些天真执拗的反驳道,“因为他们说我很喜欢他,蠃蚌说我爱他,要是我真的那么喜欢他的话,说不定真的可以想起来呢?”

但面对她一向温和沉静的神祇此刻却突然强硬了起来,“这不是能被感情所左右的事情,谁也无法挽回已经彻底消失于世间的事物,羁绊被斩断之后可以重新建立,却不可能被找回来,”他压低了声音,语气中第一次带上了失态的惶急,急切地想要说服她,“阿媛,你这样做是没有意义的。”

可是他说的这么笃定,却让骆媛媛皱起了眉头,“如果我爱他的话,我肯定能想起来的!只要发生过的事情,就一定会留下痕迹。”

“你又怎么知道那不是因为你先入为主后的自我暗示?”

不知道为什么,争到最后,话题就突然变成了骆媛媛一定要证明自己是爱着杀生丸的,而惠比寿坚持这种证明没有任何意义,“——为什么要去证明一段已经消失于这个世界上的感情?就算你曾经爱着他,被斩断了缘分之后,那份爱就已经不再存在了,即使再来一次,也不是找回,而是你让自己又一次的爱上他而已!”

他第一次露出了愤怒的模样,“为了证明曾经爱着他,所以要让自己再一次的爱上他?”

惠比寿仿佛觉得她的选择荒谬极了,他气急的站了起来,一把拽住了骆媛媛的手腕将她压在了墙上,让她无处可逃的被环在自己双臂之间,他黑沉沉的眼眸倔强而坚持的望着她,一字一顿的强调道:“你明明已经选择了我的。”

“你已经选择了我的。”

骆媛媛撇过脸去不看他的眼睛,他便放下撑在她身边墙上的双手,抱住了她的身体,将脸埋在了她的颈窝之中,语气闷闷的声音就这么传入了她的耳中,“我们说好了的。”

他收紧了手臂,紧紧的抱着她,“你能爱上他的话,为什么不能爱我呢?”

“爱我吧……”

“我不会输给他的,绝对不会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