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云舒干呕的声音，季平生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目光清冷地看向她。

云舒捂住嘴唇，头皮发麻，根本没有勇气抬眼去和他对视。

她原本是想极力忍住的，可是那种感觉来得太汹涌，尤其是他舌头伸进来的时候，根本控制不住。

“碰不得你了吗？”季平生自嘲地勾起嘴角，一句话听不出情绪。

云舒将手从嘴边拿下来，轻轻摇了摇头。

“不是，我今天有些不舒服……”她试图向他解释。

“干呕，恶心。”季平生重复着她的症状，“告诉我，这是什么症状？”

他目光锐利地盯着她，转瞬已经移到了她的小腹处。

季平生是一个感官非常敏锐的人，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在他面前，云舒都藏不住任何秘密。

但是怀孕的事情，她现在还不能确定。

“我……胃寒，所以才这样。”她随便找了一个借口，希望就这样糊弄过去。

然而，季平生根本不会相信。

听过她的解释以后，季平生低笑了一声。

他再次抬起手，虎口捏住她的下颚。

“胃寒？你确定？”

云舒硬着头皮点了点头：“是真的。最近……总是不舒服。”

季平生并没有当场拆穿她。

他微笑了一下，然后松手，转而抓住她的胳膊。

“那带你去医院看一看。”说着，便动手开始拖她。

云舒当场就慌了，连忙摇头：“不用的，我吃过药了……”

她怎么可能去医院。如果真的怀孕了，去医院之后肯定可以检查出来的。

季平生说过的，不会再要她的孩子。

“吃过药还恶心，说明药没有效果。”季平生看着她，“去医院。”

“真的不用，我休息一下就好……”云舒继续摇头。

然而，她越是拒绝，在季平生看来，疑点就越是多。

“不要再让我说第三次。”季平生给云舒下了最后通牒。

云舒深知自己已经没有拒绝的余地，只能低下头，不说话。

逃不过了……

想到这里，她捏紧了拳头。

季平生带着云舒走出了公寓，云舒全程低着头没有说话，被他抓着手腕，然而掌心里却已经渗出了汗珠。

紧张得不得了。

**

上车，车子发动以后，云舒又有点想干呕了。

她努力忍着，用手捂着嘴，不想发出声音。

但是，她这样的动作仍然全部落在了季平生的眼底。

季平生用余光看着她，看到她这样子，脸色更加凝重。

已经有过一次经验了，妊娠反应这种东西，他比谁都清楚。

之前医生虽然说过她怀孕的可能性已经很小了，但并不是完全没有希望的。

她现在的反应，真的太像怀孕了。

想到这里，季平生继续踩油门，提快了车速。

半个小时以后，停在了医院的地下停车场。

虽然已经夜里了，但医院的人一点儿都没少。

季平生带着云舒挂了专家号，排到医生之后，医生给云舒做了一个初步的检查，再然后让她去抽血。

云舒很清楚，一旦抽血，有些事情就藏不住了。

可是已经到了这一步，她完全没有拒绝的权利。

于是，只能按照医生说的做。

等待化验结果期间，云舒整个人都处于焦虑不安的状态，然而又不能表现出来。

半个多小时里，云舒和季平生几乎没有沟通。

很快，取到了验血报告。

季平生拿着云舒的报告，拉着她一起回到了诊室。

医生接过血液报告大致浏览了一遍，笑着说：“你们应该去妇科挂个号看看，她这是有了。”

一句话，像是给云舒判了死刑。

她整个人如坠冰窟，僵在原地，动弹不得。

真的有了。

她完全没勇气去看季平生是什么表情，也不敢问他接下来打算怎么处理这个孩子。

来之前虽然已经做过心理建设，但是听到医生这么说之后，季平生仍然狠狠惊讶了一把。

当初云舒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流掉他们的第一个孩子之后，医生就说过，那次引产对她的子宫伤害很大。

因为是第一胎，又刮了宫，以后想要怀孕可能会很难。

那次的事情对于季平生的打击很大，后来他和云舒再做的时候，几乎每次都不采取措施。

云舒在中途提过让他戴套，他还拿这个理由讽刺过她。

那个时候他说，反正也不会怀孕了，避孕不避孕都不重要。

没想到，竟然会再次中招。

“好，谢谢医生。”

季平生和医生道了一声谢谢，然后带着云舒离开了诊室，去楼下挂了妇科的号。

云舒全程低着头，大气不敢喘，一句话都不敢说。

……

等了二十几分钟，终于轮到了云舒。

季平生再次带着云舒走入妇产科的诊室，然后将血液报告递给了医生。

医生看过血液报告之后，又给云舒开了B超单。

这是怀孕之后必须要有的检查步骤。

于是，前后又浪费了一个小时。

带着B超结果回到了妇产科的诊室。

医生接过B超结果，看了一眼坐在凳子上的云舒以及站在她身后的季平生。

“宫内早孕，三十七天了。”医生说，“目前看来一切都挺正常的，恶心干呕嗜睡这种妊娠反应是正常的。”

云舒听着医生的话，愣愣地点头。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她很清楚，这个孩子的命运，是没办法由她掌握的。

医生继续说：“给你开点儿叶酸，回去按时吃了就行了。注意休息，注意饮食，前三个月别行房，其余没什么了。”

不管医生说什么，云舒都只能点头。

从诊室出来以后，云舒还是没有说话，任由季平生带着她下了楼。

取过药、从医院出来的时候，已经接近凌晨。

……

上车之后，云舒深吸了一口气，看向季平生。

“这个孩子……你打算怎么处理？”她现在必须要问清楚。

听到她这么问，季平生发出了一声低笑。

接着，他不答反问：“先说说你吧，你打算怎么处理。”

云舒被他问得哑口无言，咬着嘴唇不说话。

她能怎么处理呢？

现在他还有自己的家庭，虽然她已经知道了那个小女孩并非他亲生，但他对那个孩子的关心和爱护，都是真的。

如果她真的留下这个孩子，孩子就会变成私生子。

在这种不健全的环境下长大，本身对孩子也是一种不公。

云舒迟迟没有说话，季平生也没有再追问。

他发动了车子，朝着公寓的方向开去。

**

同样的夜里，满城市。

耀辉最新开发的度假村项目正在备受关注的情况下进行，这是耀辉从传统地产行业向第三产业转型的重要项目。

这次项目是池简琛接任耀辉之后制定的计划。

筹备了两年多，终于在半年前正式动工。

项目之前进行得很顺利，但是就在今天晚上，度假村的施工设备突然出现故障，在上面连夜赶工几名工人从高空中坠落，全部死亡。

这事儿一出，媒体立马就传开了。

这件事情很快就被刷到了微博热搜第一，在各大论坛上也涌现出了各种各样的传闻。

众所周知，这个项目是耀辉转型过程中最重要的一个项目，耀辉几乎把所有的资金都投入到了这个项目里。

关于地产类的开发项目，最怕的就是出现这种意外工伤的新闻。

如果只有一两个人出事儿，还可以用钱来解决。

但是这一次，一下八个人出事儿，消息被曝光之后，相关部门直接介入，给整个项目停了工。

作为耀辉的负责人，池承哲被警方带去调查。

一时间，整个公司人心惶惶的。

……

早晨，纪年送过软软之后，回到了家里。

没什么事儿，她就坐在沙发上玩起了消消乐。

刚通了两关，手机里的新闻客户端里突然发来一条推送。

——“池简琛宣布退出后，耀辉集团度假村项目出现意外工伤，致八名工人死亡，现已整体停工，耀辉新任负责人被警方带走调查。”

看到这条新闻之后，纪年的眼皮突突地跳着。

她动手点进去，看完了整条新闻的报道。

其实她这些年对池简琛的事儿并不算多么关心，而且他确实也挺低调的，退圈之后从不在媒体前路面。

商场上的事儿她不懂，但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停工、警方介入，对一个企业来说肯定是致命的打击。

新闻里也说了，这个项目对于耀辉来说很重要，因为几乎所有的资金都投到了这个项目里。

也就是说，如果这个项目失败了，耀辉差不多也玩儿完了。

不过……池简琛现在退出耀辉了，这事儿应该跟他没什么关系了吧？

商场上的事儿真够复杂的，想想都觉得头疼。

**

北都办公室内。

季平生看着坐在对面的秦唐，第一次露出了不满的表情。

“你完全没必要这么做。”

“池家两个老的欺负我们秦家的人，不能忍。”秦唐并不认为自己做错了，“我已经不爽他们很久了。”

“……”季平生无言以对。

其实这么久以来，他一直都没搞明白秦唐对纪年到底是怎么样的感情。

他们兄妹感情并不好，平时见面之后彼此也不会给对方好脸色。

秦唐基本上不会好好和纪年说话。

之前他甚至牺牲了纪年的婚姻来换取合作利益。

可是现在，他又因为池家人欺负纪年，在背后这么弄池家。

简直矛盾得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