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种,就是在法庭上向法官亲口承认自己所犯下的罪行。这样的自述也算是有效证供之一。”
“但是……只要是一个有一点经验的律师……”
乔风深深地呼出一口气,脑中自然而然地想起了那个死宅,但在法庭上却凶狠的如同饿狼一般的花律师。
“只要这个律师有那么一点点的经验,根据我国的法律,在庭审之前,控辩双方都会得到双方关于此次案件的所有证据材料。如果这个律师一旦发现控诉材料中没有这个暖水瓶的证据,就会直接要求被告人拒不承认自己之前说过的话。甚至还可以说之前之所以做出那样的自白是受到了威胁。”
沈若雨显得更加的不可思议起来了,她继续大声道:“但……但是!她不承认有什么用?我们全都听到了呀!如果需要的话,我们还可以录音啊!还有还有,这个!这个检察官!他本身就是检察官啊?难道他说的话还不能当做证据吗?”
乔风没有说话,只能摇头。而那边的刘傅兰卿却是在沉默了良久之后,叹了口气,开口解释道——
“如果真的上了法庭,我们的身份就是本案的证人。但是根据新刑事诉讼法的解释,光凭口供是不能单纯地定被告人的罪名的。只有当口供与物证之间产生互相证明的时候,才能够被确定为证据。所以……我们的证言,可以被辩方律师用‘他们其实是想要一起陷害被告人’等等其他的理由来反驳。”
“至于我……一旦真的上了法庭,因为回避原则。我是不可能充当这件案件的检察官的。所以。我的身份最多也只是一名证人。而且因为我的妻子死了……作为受害人亲属的我所作出的任何对被告人不利的证词。在效力上都会被法庭认为比较微弱,带有主观的报复感**彩而进行过夸张。”
他低下头,凝视着这个躺在地上,虽然有些不甚了了,但终究还是听明白了一点,开始露出微笑的纪铭。
“所以……只要她在法庭上一口咬定,自己的房间温度降低的真正原因是自己打开窗户,享受冬天的冰冷之类的理由的话。由于没有确凿的证据能够证明她在第一天晚上确实利用雪墙离开过房间。并且杀掉了周孔明的话……”
“一个合格的法庭,就不可能去定她的罪。不管她的嫌疑究竟有多么的大……犯罪条件多么的充裕……”
“她,最后也会被法庭判决为——无?罪?释?放。”
山庄内的人……沉默了。
从刚刚开始,原本应该还显得有些温暖的山庄,现在,却是再一次地带给了人这种冰冷的感觉……
夏雨抚摸着小熊的头,嘴里嘟嘟囔囔地哼着儿歌。不经意间,她慢悠悠地抬起头,望着山庄的天花板……
天花板之下,那些水汽似乎在屋顶之下冻结。没有能够及时散发出去。
而那些凝结起来的水汽……现在看起来,为什么那么像是一张脸?
一张……充满了笑意。嘲讽,庆祝自己赢得最后胜利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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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七点。
雪山搜救队毫无困难地来到了这座雪神山庄。同时,也是向警方报告了这里发生的三起命案。
过不多久,雪山专用警车就闪着红蓝两色的光芒冲了上来。为纪铭戴上了手铐。
但是,被戴上手铐的她脸上却并没有浮现出多少的沮丧。
因为她知道自己未来的路究竟会怎么样。剩下的,就是找一个厉害点的律师,搞定那两场看起来应该没什么用处的审判而已。
乔风披着大衣,站在山庄的门口,望着承载纪铭的警车呼啸而去。
他就是这样看着……
而魏久强也是走了出来,在看了一眼远处那红蓝两色的光芒之后,不由得,叹了口气……
“因为他人的罪孽而承担了痛苦的孩子,因为绝望和悲伤……终于,将自己变成了雪童。”
乔风转过头,看着他。而这名导游,也是轻轻地摇了摇头——
“如果其他人全都遵守规则的话……但事实上,谁会真正想到,自己的一个不经意间犯下的一个小错误,会最终导致四条人命的消失这样一个结果呢?”
乔风呼了口气,说道:“放任一个小错,并不可怕。但可怕的是许许多多的小错误结合起来,就会变成一个巨大的错误。嗯……你说的没错。就像是传说中的雪童……”
魏久强:“其实,雪童的传说版本还有另外一个。想听吗?”
向晋升,刘若,沈若雨,乔雪拉着夏雨的手,这些人全都走了出来,准备上离开雪神山庄的车。在听到魏久强的这句话之后,纷纷驻足。
“被冤枉,被陷害,被怪罪的孩子逃入了深山。他充满了怨恨……这个时候,雪神降临了,问着这个孩子,为什么他会如此的伤心?”
“孩子说,我想要报仇。我想要向我的爸爸妈妈报仇。”
“雪神笑了,说道:‘我可以给予你摧毁一切的暴风雪的力量。但是,你真正想要的,是向他们报仇吗?你离开了之后,你的爸爸妈妈就能够在村子里活下去了。但如果你不离开,你的爸爸妈妈和你不是一样要死吗?’”
“孩子委屈地说道:‘既然这样……为什么受苦的只有我?为什么只有我才会得到这样不公平的待遇?’”
“雪神说:‘什么才是公平呢?认为自己比别人过的差,那么就是不公平吗?认为别人获得了比自己更好的东西,就是不公平吗?’”
“孩子说不出话来了。他只是哭泣。”
“雪神抚摸着这个孩子的头,温柔地说道:‘从此以后,你身上的不公平,全都向我来吧。让他们的怨恨与不满,全都向我身上投来吧。这个世界上的人类有太多的互相怨恨了。如果能够让他们把所有的怨恨都集中在我的身上,由我这个神来承担,那么他们就不会再对对方有任何的憎恨了。你的父母就能够过的更好,而那些战争,也可以就此结束。’”
“孩子抬起头,在雪神的温柔之下,他却是摇了摇头,说道:‘不,雪神大人。我明白了。虽然我失去了很多,但是能够承载他人的懦弱与仇恨,作为支持他们继续生存下去的力量,是一份荣幸。’”
“雪神笑了,点点头:‘明白了,真好。从此以后,你就是我的孩子了。你从今往后就被称之为雪童。凡是这个村子里面出现了悲伤的事情,你都可以去揽在身上。你可以去降下暴风雪,表达你的愤怒,让他们敬畏你,恐惧你。但是因为恐惧,所以,他们就会更加的团结,更加的小心翼翼,不再犯下那种让他人背负悲伤的错误。’”
月光,从山的另一边升了起来。
那银色的光芒一洗过去十天里的黑暗风暴,照耀在这片涂抹着银色婚纱的雪山大地之上,闪亮……
而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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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究,雪神山庄连环杀人案还是因为证据不足,虽然最后检察院将纪铭列为犯罪嫌疑人把她送上法庭,但结果实在是不容乐观
纪铭的律师并不是花若见,但也是一个年轻有为的强大律师。乔风后来从报纸上才了解到,那个律师名叫宋飞言。通过花若见的口,乔风了解到这位宋律师通过不断运用证据不足这一点来逼迫检察院。导致办理此案的检察官在法庭上围绕“关键证据”这一点实在是哑口无言。最后只能开始强调其“以危险方法危害公共安全罪”的罪名,开始控诉。
但是即便是这个罪名,在一审中也被宋飞言给辩驳的毫无还手之力。其理由就是当日地下室内捆绑的炸弹力量根本就不足够炸开油桶,造成的破坏力实在有限。最多,只能算是一个蓄意破坏财产。
可问题是,雪神山庄是纪铭本人的财产。是她买下的这座山庄。破坏自己的山庄并不能算是犯罪。所以,自然也不能因此认定她有罪。
在经过几个月的审讯之后,一审二审的最后判决,终究还是判定纪铭杀人罪名不成立,蓄意破坏财产罪名不成立,以危险方法危害公共安全罪不成立。最多,只能算是一个行为失当。她在燃油桶上安放炸弹的动机只能被解释为想要开一个不好笑的玩笑,受到法庭的口头警告。
而在二审之后,被无罪释放的纪铭十分迅速地买下一张前往日本的单程机票。第二天,就消失在了所有人的视线之中。也算是为雪神山庄连环杀人案,彻彻底底地画下了一个句点。
但……
这件事,结束了吗?
即便是在官方的说法下,这起案件的的确确是结束了。
但其所造成的余波却是久久不能平息。
在这个世界上,从来就没有某件事可以单独存在,不会对四周的任何事物造成任何的影响。
对于这起案件中的某些人来说……其影响,是真真正正地,深远到了一个,永远都无法回头的地步。(未完待续请搜索,小说更好更新更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