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相见,如此便可不相恋。
第一次遇见方倩是在学校的操场上,几乎一见钟情,至今我还记得那个扎着清纯马尾辫的女孩,那个穿着一套碎花短裙的女孩深深吸引了,这无关容貌,而是她身上那种独有的气质。
如果不相知,如此便可不思。
猴子生日的那天晚上,我对她表白,虽然自己心里没底,虽然她也没对我有一个明确的答复,但起码那个时候我还能有着念想,我还是记得那晚上一直默默无闻的她一鸣惊人的表现。
最好不相伴,如此便可不相欠。
从汶川回来,我背着她从宿舍一楼到六楼,她说过要我背她一辈子,最后不了了之,这是我欠她的还是她欠我的,说不清了。
最好不相误,如此便可不相负。
说分手的那一天我明知道她编着谎言来蒙蔽我,而我却依然装作相信了她,谁负谁,也说不清了。
很久以后,在我以为都快要把她忘记的时候,却看到了她手上那枚刺眼的戒指,直接刺痛着我心里最深处,我不怪她,但我恨她,那是因为我爱过她。
如今我再次背上了一个单纯的马尾辫女孩,她也说要我背她一辈子,一辈子是多长,谁也说不清,可我却没那个勇气去答应她了,因为怕自己再次失信。
背着微雨走到二楼楼梯口,再次转身望向楼下的时候,方倩已然不见。
这一转身也许就是一辈子。
“师父跟我说了,她是你以前的女朋友,所以我不喜欢她!”
眼神也同样望向楼下门口的微雨轻声道,似乎想要跟我解释什么。
我长吁了一口气,再次转身面对着这个与世俗无染的女孩,笑着道:“既然你知道那是以前了,我就不跟你解释什么了,你不喜欢她那就不喜欢好了,以后应该不会再见了。”
微雨站在我身旁,破天荒的主动拉着我的手,边走边道:“等你去北京的时候,我就做你的女人,师父说这是我命中注定的,所以我会帮你到那一天的!”
我轻笑一声,没有说话,去北京那一天是什么时候,谁都不知道。
不过真等到那一天的时候,恐怕整个京城都会轰动起来。
陈家再次踏足北京意味着什么?那些老不死的东西肯定比谁都清楚。
因为欠下的债终归要还的。
看到我跟微雨手拉手走进包厢,大大咧咧的二哥笑骂了一句混蛋,等我们两个坐下后,他笑问道:“刚刚在门口看到了方倩,貌似她没认出我来,你刚刚也碰到了吧?说什么了?”
“她已经订婚了,很早我就知道了,如果没猜错的话,刚才她身边的那个男孩应该就是她未婚夫。”
我打开一瓶破自顾自的倒着喝了一杯,没有悲伤,也没有唏嘘感叹,很轻松的感觉,甚至脑子里还会狗血的想着祝福她。
二哥见我不多说,也没追问到底,等服务员把菜上齐的时候,我跟他直接吹了一瓶,小吃货微雨这次没那么凶猛了,刚刚才在黄道平家里扫荡了一番,这次她要是再来扫荡的话,那我真要带她去医院了。
跟二哥喝酒话不多,这么多年的朋友了,也没有什么要说的,有时候一个眼神一个指示其实都能明白对方是什么意思。
不过在连续灌了四五瓶破后,二哥的话匣子开始打开了,他把自己的领带取下来放在旁边凳子上,平静道:“晓东,你可能不会知道我现在其实也跟你一样了,也在帮着家里做事,这次来南京就是为了谈一笔生意,谈崩了,吃饭的时候我还把对面那家伙揍了一顿,太他娘的坑爹了,这是我第一次出来替我父亲办事,没能有个好开始,我现在才知道这狗娘养的社会是多么的操蛋,你说他漫天要价就算了,连我从武汉带来的那个秘书他也想要,我不打他打谁?”
我夹了一块肉放到微雨的碗里,轻笑道:“难不成那秘书跟你还有点关系?”
“有个屁的关系的啊?我就看不惯那王八蛋的那副嘴脸,你当时是没在场,在的话,估计你也会忍不住的。”
二哥一只脚架在凳子上很气愤的样子。我给他丢了一根烟过去,笑道:“生意要是重要的话,我帮你去谈一下看成不成,实在不行,要不我喊个人过去帮你出下气也行。”
二哥这次直接把西装了也脱了,大大咧咧道:“生意不谈了,准备明天就去杭州那边,这笔搞砸了总要赚回来,至于打他没必要了,那秘书也不是我女朋友,你也不是外人,我就跟你说实话吧,那个整天打扮很妖挠的秘书其实跟我父亲关系很暧昧,我妈不知道,我知道,我只是不想戳破而已,昨天灼店的时候她就来到我房间,是来勾引我的,要不是这女人在我们公司地位很特殊,我他妈早就一巴掌扇过去了!”
“这完全就是个八点档的狗血言情剧啊,你丫也够幸运的!”
二哥摇了摇头,苦笑道:“很多事你是不知道,我当初不是跟你说我要独自去杭州那边闯荡么?你幸好没跟我一起去,我那个从小跟我玩到大的朋友竟然他娘的在搞传销,他一带我进那栋楼房我就知道了,可想逃出来却没那么容易,搞得我还挨了几顿毒打,动手打我的就是我那朋友亲自带头,你说这操蛋不操蛋,等我下次见到他的时候我该怎么面对他?你说我怪他嘛,其实我一点也不怪他,他那狗屎的脑子被洗成这样,我他妈怪谁去?现在想想,这世事果真是无场!”
这一年里二哥跟我联系的次数其实很少,前半年我以为他在杭州发大财去了,没想到却被骗进传销窝点里了,看来他也算是吃过苦头了,二哥没跟我说他是怎么逃出来的,但我能肯定他绝对是靠自己走出来的,他这样一个不安分的人虽说做事有点不靠谱,但如果真要认真去看一件事,二哥绝对可以很圆满的去完成。
大四那年,二哥跟我说过为了不挂科他要好好开始看书了,结果毕业的时候他真的是一科都没有挂。
浪子回头金不换,二哥很明显的做到了这一点。
再次跟他吹了一瓶酒后,二哥笑问道:“你最近怎么样啊?我可是经常在网上报纸上看到你的名字,你丫现在是那啥集团的董事长了啊,真心牌,不过貌似这要跟你后爸对着干了?”
“报道出来的东西真真假假,你看看笑笑就行了,张大年小时候对我确实不怎么样,但说到底他现在也算是我父亲了,哪敢跟他对着干啊?我现在目标大着,二哥你要是觉得不窝囊的话,可以来帮我做事,别的不敢保证,但以后哪怕是我真的不行了,我也可以保证你在我这里比在你老爸那边要混得好!”
二哥瞪大眼睛,“真的假的?”
“骗谁也不敢骗你啊,你一句话的事,想要做什么经理你说的算!”
二哥似乎来了兴致,豪爽道:“开学那天,第一次走进632寝室我以为自己会跟宿舍几个哥们合不来,可一学期下来,我们几个打的一片火热,亲兄弟也他妈不过如此了,当初我就在想咱们寝室以后会不会出个大老板什么的,现在你看,猴子那厮据说已经开了好多拳馆了,这不是老板是什么?你丫更恐怖,竟然***搞了个董事长来做,这老板做的大了啊!”
我笑了一下,没有开口说话。
二哥说的虽然很轻松,但他也许不知道猴子在没遇见我之前是有多么的苦逼,而我就更不轻松了,现在我名义上的这个董事长几乎就是拿命拼出来的,有多少次是死里逃生过来的,我自己都数不清楚了。
红光满面的二哥再次点了一根烟,继续道:“我就一个独生子,而且还是个不孝子,我老子那点家业总归是要个人来接手的,我也不想就让它在我手里给破灭了,等你什么时候完成自己宏大目标了,别的不说,一条龙的服务老子要玩一个月!”
尽管知道二哥是说着玩的,可我还是笑着答应了下来。
接下来两人喝的都不多了,都是二哥在跟我说他在传销窝点里面的一些事,我安静的当一个倾听者,微雨安静的吃着东西,很和谐。
不知道为什么,在烟雾缭绕的包厢中,这一刻的二哥恍惚间竟然有种非常豪气的彪炳气势。
走出餐厅外,天已经渐渐黑了,二哥就要跟我道别,想了一下,最终我还是把余满园的电话号码写给了他。
“这个号码你拿着,生意上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可以打给她,你就说你是我的兄弟!”
二哥非常痞子的披着一件西装,接过号码,他诧异的看了我一眼,“打了这个电话咱们以后还是兄弟?”
我直接一拳捶在他肩膀上,笑骂道:“你他娘的什么时候跟猴子一个德行了?不矫情会死?”
二哥对着我肩膀回了一拳,最终还是转身走了,身影在泛黄的路灯下显得很落寞!一直等他的身影消失后,我转头跟身边的微雨笑问道:“有没有杀过人?”
微雨轻轻摇头道:“没有。”
“那敢不敢杀?”
“敢!”
我捏了一下她那面滑如羊脂玉一样的脸庞,笑道:“现在跟陪我去杀个人,敢吗?”
“师父说让我听你的,别说是杀一个人,杀尽天下人我也敢!”这一刻的微雨神采奕奕。就如同武侠小说中最拔剑的女魔头,出关后,似乎要在江湖上掀起一场新的腥风血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