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0章 博浪锤壶(1/1)

徐景行拉着一脸茫然的安心回到酒店,找来一块细棉布轻轻的擦拭干净,擦拭的过程中,那神态要多专注就有多专注,跟抚摸爱人的肌肤一样。

把壶里里外外的浮尘擦拭掉以后,这才小心的拍了一张照片发给唐先海,“老唐,这壶的造型有什么说法吗?”

半分钟后唐先海回复道:“这是博浪锤壶,知道博浪锤不?就是那个意思。”

看到“博浪锤”三个字,徐景行恍然大悟。

博浪锤是一种非常古老的重兵器,形制简单粗暴,就是一根铁链子栓着一个大铁锤,攻击的时候扔出去砸人。说的直白点,就是后来的流星锤。

但博浪锤这个名字还是早早的被人所熟知,而这要归功于“汉初三杰”之一的张良。张良为刺杀秦始皇,在秦始皇巡游至博浪沙时,派大力士带着一只一百二十斤重的大铁锤埋伏在路旁,等秦始皇经过时掷锤偷袭,可惜误中副车,刺杀行动宣告失败。

然而这次失败的刺杀行动不但让张良本人名声大噪,更让博浪锤这种重型兵器名闻天下,许多铁匠以及大力士纷纷仿造这种铁锤做兵器。

至于这个名字,很明显跟刺秦事件的地点有关,刺杀行动在博浪沙发生,所以行动中使用的锤子被人称之为“博浪锤”。

严格说起来,这博浪锤与其说是一种兵器,不如说是某一件兵器的名字,不过因为仿造者众,这个名字也就这么叫开了。

当然,徐景行没打算研究这博浪锤跟流星锤之间有什么异同,他只是在听到这个名字以后,立刻懂了这只壶这个造型的来历。

博浪锤壶,挺有意思的一个造型。

别说,这造型还真像,壶嘴和壶柄被塑造成两个穿铁链子的扣环,壶钮设计成链子状,整体造型溜圆溜圆,除了壶盖和壶底是平的以外,其他地方都是标准的圆形,奇特,但也确实有一种独特的美感。

加上这壶是用底槽清料烧制的,颜色并不限量,反而带着一种紫泥所特有的细腻和质感,看起来真的铁锤差不多,只不过尺寸小了点。

陈鸣远制底槽清泥博浪锤壶,嗯,这个名字不错,陈鸣远自己是紫砂艺人中的大宗师,这泥料也是紫泥中最好的料子,博浪锤壶又是一种比较罕见的形制,这三个元素中的任意一个都能提升一件紫砂器的收藏价值,集三者于一体,这还了得?

这个时候,就连他也不太好估价了,因为不确定性因素太多,就算是专业的拍卖师过来估计也说不出个准数儿,想知道这把壶值多少钱,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拿到市场上去卖,等卖掉以后就知道它值多少钱了。

可是,他怎么能舍得?

这壶虽然算不上是国宝级的宝贝,可也是难得的小精品,有很高的收藏价值,留在手中保准能升值,不管是用来收藏还是用来投资都是非常好的选择,在不缺钱的情况下,他还真舍不得卖掉。

而现在,他就不缺钱。

不过这不妨碍他炫耀炫耀,现在他的朋友圈也都不一般,拿出去显摆一下正好。得了这么一件宝贝要是不显摆一下,那跟锦衣夜行有什么区别?

就像买了一辆限量版的跑车却悄悄的放在仓库里欣赏,那多扫兴?车是用来开的,跑车是用来体验那种急速飞驰的快感的,甚至就是用来显摆用来吸人眼球的,如果藏在仓库里不让人看也不上路,那就连一丁点的存在意义都没了。

这玩收藏的也一样,要么是为了投资,要么就是单纯的爱好,爱好总不能自己孤芳自赏吧,总得有两三个同好才更有趣味。

徐景行也一样,把小小的博浪锤壶摆在茶几上,喀嚓喀嚓的拍了好几十张,最后选了九张效果最好最唯美的照片传到朋友圈里,其中中心的那一张的画面正好是壶底的钤印,“陈鸣远制”这个篆体方印在识货人眼里比什么细节都亮眼。

照片上附字:早晨逛潘家园,喜得小壶一枚,嘿嘿。

然后不到一分钟就有人评论了,唐先海:“这壶好,是鸣远真品吗?”老唐虽然是制壶大家,但对古董却没什么研究,能看出来这壶很好,但却不敢肯定是不是陈鸣远的真品。

老唐之后是何老头儿:“这四个篆字刻的有水平,”看看人老何的口气,只是有水平,如果让老何知道这是真品,估计会羞愧到哭吧?

跟着是程琳,“又捡漏了?陈鸣远的壶值不少钱吧?回来了记得请客。”

于涵青:“好漂亮的小壶,赞一个,是真的吧?”

孙萌萌:“我喜欢这个,舍得割爱不?”

连月婷:“徐大哥好厉害,半早上的功夫就捡了个大漏儿,我已经等不及要跟着徐大哥一起去发财了。”这姑娘是在提醒徐景行答应过她的事情。

这是最早评论的几个人,他挨着回复几句接到了连云海的电话,“小子,气儿消了?”

“咳咳,您老说笑了,我哪有什么气儿来着?”但很显然,这话言不由衷,事实上是当他得知徐顾两家的情况时,是有气的,非常生气,觉得徐顾两个那样的大家族却任由他们兄妹在外地相依为命是非常冷血的事情。

不过冷静下来后他便意识到他的反应有点强烈,甚至有点不知所谓,因为十几年前发生了什么事情他还不知道,而且他也不需要什么徐顾两家人的照顾就能活下去,还能活的非常精彩,徐顾两家那庞大的家族对他而言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存在。

被可有可无的存在无视,是很难接受的事情吗?想通了其实很简单,当他们不存在就可以了,大家各过各的,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谁也别影响谁。

想明白这点,之前心里那点委屈自然烟消云散了,只是为他父亲感到不值而已。不管当初发生了什么,他父亲都是徐家的血亲,是顾家独女的夫婿,死了以后竟然连一句哪怕假惺惺的悼念都没有得到。

可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