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时,夜幕里又飘起了雪粒。

郁家别墅内,赵管家例行检查完门窗、防盗系统回去休息了。

郁初北睡得正好,被子半盖着脑子,温度适宜,睡的正好,下一刻却被不间断的手机铃吵醒。

这么多年了,郁初北的起床气,取决于她身边有谁!取决于给她打电话的人!她烦躁的地拿起通讯,准备不管是谁先发些一通,就看到上面来电人的名字。

郁初北瞬间醒了过来,她没有直接接,而是慢慢的坐起身,神色有些凝重,背部缓缓的靠在床头,五指穿过长发,将头发梳到脑后,才按下了通讯器。

心里又忍不住想,他的投影会出现在什么地方,在床上还是在身旁,但没有,只是正常的通话,没有视频连接。

“初北……”声音小心,透着紧张,还有一缕不安。

郁初北顿时松了一口气,她也没有准备好面对他的脸,单听声音已经莫名其妙的有些条件反射的心疼:“嗯。”郁初北答的有些敷衍,反正又看不到人,理智就在。

顾君之闻言,似乎更加落寞,声音更低了,很慢:“我醒了……没有看到……”

嗯,郁初北没有回话。在这件事情里,他也不是全然无辜,他当时也是很利索的转换了人格去迎战!快的……她想拦也拦不住,而且下手,绝对比顾彻、顾临阵、顾三福要阴损的多,要不然几个孩子也不会伤的那么重。

所以现在装什么无辜!

但,也的确是顾城和顾临阵挑衅在先……他还手也理所当然,所以又觉得他是被迁怒的,在四个人里,他也的确无辜。

“这里好冷。”顾君之蹲在七楼玻璃篓的角落里头,靠在玻璃上,耳背贴着通讯器,两种机器相容的声音,依旧可以清晰的听到她每一帧呼吸,让他得以有睁开眼的勇气。

郁初北手指抚上被子上的提花,没有说话:“……”

顾君之乖巧的缩卷着自己,整个身体往通讯的方向倾斜,声音慢慢的,有点撒娇的意思,却无比真诚:“对不起……”

郁初北手指依旧抚着密集的提花:他擅长这个。

“我是不是惹你生气了……”顾君之语气真诚:“是我不好……我不该和他们一般见识……”

郁初北觉得有撒娇道歉奖什么的,可以给他一个金奖。

“我毕竟比他们大,他们不懂事,我不该也让你生气,所以我该一个人被关在这里,被你扔下,是我活该,我弹琴给你听好不好?要不然给你吹口琴,钢琴呢?二胡也会一点点……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晚上给你打电话,吵到你睡觉了?又生气了吧……你骂我吧……我不该吵你睡觉的额,可……可我好像已经好久没有睡休息了,听不到你的……”

“不是要弹琴吗?那就快一点。”

顾君之怔了一下,既然狂喜,听到她的声音,有种自己钻进了信号里的个那就“你终于又肯说话了。”顾君之赶紧保证:“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了,而且我也不是有意的,我以前从来没有这样过,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他们砸坏了咱家的玻璃、打碎了我们精心养育的花草,我们选的家具,生活过得地方,哪里都是一片狼籍,我就……对不起,都怪我脾气养的不到家,我以后一定……”

又不是你挑的头:“你脾气已经很好了,不是说要弹琴。快点儿吧,再不弹,我就睡着了。”两个多月都就变换了人格,一定很不安、很努力吧。甚至醒了也没有敢过来,这对顾君之来说,恐怕已经是最大的不安了。傻子!当年那个鬼样之,不是也没有扔了他吗!现在怕什么!

“嗯,我立即弹给你听。”顾君之的目光立即看向门外!

易朗月已经为顾先生准备了一把古琴:“顾先生。”

古琴放在打开的一道小小的通道上,从第一扇门依次传递进入最中间的禁地。

顾君之的手指迫切地放在了琴弦上,劲瘦有力的手指,仿佛在发光,一张绝色的脸并没有被岁月侵蚀,他坐在地上,不用周围古色古香的衬托,仿佛依就是当年那位风华绝代的少年。

只是他突然抬头,站起身,往前走了两步,不用任何人帮忙,穿过了四道安全门,站在一种一面墙上,按下了其中一个按钮。

周围所有的门,一道一道的门以及周边的隔音设施全部缓缓的降落下去。

易朗月顿时有种想后退100步,下楼换个岗的错觉!他没有放人啊!

顾君之重新高兴的坐回了禁地中央,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手指重新放在琴弦上,他对着通讯开口:“我要开始了喽,技艺肯定没有退步。”

郁初北哭笑不得:当然不会,如果你不是顾家的家主,你会是一位旷世卓绝的琴师,能引百鸟朝凰的那种。

悠扬的琴音从他手指上流出,岁月静好,万籁俱寂,窗外的雪也天真浪漫了起来,心中充满思念,衣襟满满的爱慕,犹如夜幕排山倒海,披荆斩棘。

顾彻推开了窗。

顾临阵站在窗边。

顾三福站在阳台上。

七楼的琴音……

楼下的窗户打开。

包兰惠拿来了二少爷的秦。

何未那来了大小姐的古琴。

徐姨拿来了大少爷的竖琴。

三个人同时坐在古色古香的古琴旁,手指搭上琴弦,与七楼声音相合,幽静、美妙、绝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