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我很像?”宁逸慈下意思就觉得有蹊跷。
这世界哪有那么多相似的人,他活了这么多年,也就遇见了一个。
“嗯,我开始看到那个家伙的时候,太意外了,天啦,简直就像你整容了,然后……看起来年轻十岁。”
“我本来想告诉你的,我是说,如果没有后面的那件事的话,而且你曾经和我说过,你在中国没有亲人,我当时在家里修养,想着这不是什么愉快的经历,就没有和你分享。”
“,你还记得,那个人叫什么名字吗?”几年前对方去中国出了点小意外,他现在还有些印象。
两个人同样都在酒店工作,而且光是外貌像自己这点,他不得不多问几句。
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几率,可能会和陆贻林有关系,他也想弄清楚。
当初孩子是从他怀里丢了的,虽然封越告诉他,孩子后来被一个条件良好的家庭所收养,没吃什么苦,现在的陆贻林看起来心态也积极向上,但是这样,也丝毫不能抵消他的遗憾和内疚。
“过了这么久,我怎么会还会记得。”顿了顿又说,“你如果想知道,我可以帮你问问我的助理,他也许会有印象。”
“谢谢,如果有消息,请你第一时间通知我。”
“如果你坚持,那么好吧,或许你在中国不止一个儿子也说不定,虽然我认识你的时候,你看起来禁欲而矜持,伤了很多人搭讪者的心,但也许法国女人或者男人不和你的爱好,你在中国的时候,大概完全不同,会有很多情人。”
打趣完了之后,听筒那边的人话锋一转,“不过你的前任和我说你儿子,是个善良而且大方的人,她对那孩子评价很高,所以,我想两个人之间应该没什么关联。”
“如果是他,当然不会这么做。”宁逸慈声音肯定的说。
“那好吧,我去问问,稍后联系。”
挂断了电话,宁逸慈又把视线投向窗外,其实这儿挺好的,虽然小了些,但是该有的东西都有。
他趁着人没来,下楼又四处走了走,看看有没有自己觉得熟悉的地方,这一片是老城区了,都是五六层的房子,在三十年前,这里条件是杉时顶好的。但是现在就有些陈旧了,前几年就有小道消息,说要拆迁重新规划,但是一直这么拖着。
宁逸慈没走远,以免对方找不到自己,那个时候,徐霄镝是真的把他吓到了。
他想自己应该生气的,但是并没有,他心里最多的情绪,居然是不舍和心痛。
以后房子装修好,两个人住在一起,这算不算……同居?
谁都没有开口说破,就这么默认在一起了,好像是水到渠成的事。
要是他还想和对方保持朋友关系,发生了这么多事情,未免太牵强。
自己没有想起以前的事情,却也已经对那个人动心了,沉寂了三十多年的心,就算是明知道不合时宜,但又怎么能控制得了自己的感情。
原来就算是忘记了,他还会喜欢上同一个人,这算不算,潜意识里的一种本能。
现在想来,如果不是对那个人有好感,以自己的性格,只会觉得对方不正常,然后远远的躲开,避而不见。
只是当时有太多的事情,雾里看花,他一时没能理清楚。
接到了徐霄镝的电话,宁逸慈才回过神往回走,两个人去酒店放了东西,休息了会儿又一起吃了饭,看着天色尚早,就觉定去桃兰湖那边散步。
他听说,当初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会经常过来这里玩。
桃兰湖晚上很热闹,人行道上有很多骑单车的人,徐霄镝让对方走在里面,避免宁逸慈被行人或者车撞到,两个人没说话,只是一直沿着湖走。
哪怕是这样,感觉很好,像是暌违了很久的温情
桃兰湖很大,要是环湖走上一圈,得两个小时以上了,天色完全黑了下来,看着时间快到了八点,两个人这才往回走。
徐霄镝没有特地的去开房,宁逸慈开的是双人间,两张床。
回到了房间,徐霄镝先去浴室洗澡,宁逸慈一个人在外面听着淅沥的水声,突然生出了些不自在。
虽然之前,两个人都有一张床睡过的经历,但和现在情况明显不同。
徐霄镝只围了一条浴巾出来,对方身材保持的很好,古铜色的皮肤在灯光泛着光,露出的肩膀和小腿,漂亮的肌理看起来蕴含着力量。
“我刚刚忘了拿衣服了。”徐霄镝不避不让,扯下浴巾,当着对方的面,套上了衣服。
宁逸慈眼睛有些不知道往哪里放,要是两个人关系正常,都是男人倒也正常,但是偏不是,他心里有鬼。
他径直的走向浴室,“我去洗了,你早点休息。”
宁逸慈洗完,穿得整整齐齐的,和方才的人明显是另一个风格,徐霄镝盯着对方露出的脖颈,洗完澡,过完了水尤为白净。
肖想了那么多年的人,这个时候完全无动于衷是不可能的。
“不早了,我们睡吧。”宁逸慈刚躺在床上,伸手准备关灯,另一个人就挤了上来,“我想和你睡,可以吗?”
还有这样的,都做了再问人意见,这会儿已经躺下了,他还能说不吗?
宁逸慈稍微往旁边挪了点,“睡吧。”
身边睡了这么个人,能鲜明的感觉到属于另一个人的体温,宁贻慈有些失眠。
过了很久,他以为对方已然入睡,身边的人却突然开口说话,“我睡不着,这样的场景,正像是一场梦。”
看来睡不着的,不只是自己一个人,宁逸慈打开了床头灯,看了下时间,其实现在还不算太晚,才十点半。
这一段时间,他经常十二点以后才睡。
既然两个人不睡,这样躺在床上也挺难受的,宁逸慈坐了起来,他有太多得话想和对方说,现在夜深人静,心也彻底沉寂了下来,聊天是不错得选择。
“你开始的时候,为什么不告诉我事情?因为国威不让你吗?”
徐霄镝也坐了起来,声音低沉,在一片寂静里,透出几分悲凉来,“你当时什么都不记得了,我说了,你便是信了,也会对我有隔阂,我于你,不过是一个陌生人。”
欲速则不达,不如暂时当朋友,也只能当朋友。。
“那如果一直没人告诉我,我结束了工作,就这么回去了,你也不说?这么多年。”宁逸慈侧过脸,眼睛直视对方,放轻了声音,“我不记得以前的事,所以没能来找你,你要是能早一点来找我就好了。”
如果这次,不是他坚持要回来,两个人是不是就这么错过了,然后他永远都不知道那些事。
还好一切不算太迟,也许是上天冥冥中自由安排,他想,如果早点和对方相见,也就不会错过这么多年,还有贻林,他们共同的孩子。
孩子就这么长大了,他们两个人都没能陪在他身边,甚至不知道对方的存在。
这么多年,一家三口,天各一方。
这世界上有太多得事情,不受人控制,哪怕是拼尽了全力,也不一定能换个好结局。
好不容易,现在才能聚在一起。
宁逸慈擦了擦眼角,“或许,是我应该早点回来。”
这样,对方也不至于,等了那么多年。
徐霄镝伸手搂住了对方,“是我不对,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不回离开,不会让你一个人。”
他们都不年轻了,以后的几十年,一定要每天都在一起,直到白发苍苍,哪里都去不了。
“还有贻林,我们要一直陪着他,好好照顾他,我们一家人,再不分开。”
徐霄镝没有多想,“嗯,我会好好照顾他。”
他是真的这么想,那个人五官那么像逸慈,光是这点,他会把对方当自己孩子对待,视如己出。
宁逸慈怔了下,“不过,贻林或许已经不要我们照顾了,他都这么大了,自己都有孩子了,到底是我们对不起他。”
顿了下,宁逸慈突然想了起来,自己还没和徐霄镝说过贻林的身世,他大哥那边,也必定不会主动的提及。
“霄镝,你不想知道,当初,我为什么会有个孩子吗?”
“你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只要我们在一起。”
他都这个年龄了,逸慈的孩子和他自己的又有什么区别,反正余生,他只想和身边的人在一起,其他的东西,于他都无关紧要。
“不是得,贻林他是我们的孩子,他是我生的。”
宁逸慈刚说完,手机就响了起来,手机的铃声掩盖了最后的几个字,徐霄镝没有听清楚。
宁逸慈看了下手机,是他的那位法国友人。
想到了下午他拜托对方的事,对方回电,应该是问到了什么,有可能事关贻林,他几乎是想也不想的就按了接听键。
“eric,我准备吃晚餐了,现在你那边应该很晚了吧,你下午,让我问到了马上通知你,所以我打电话过来看你睡了没有。”
“我这边十一点,正准备睡觉,你知道当初那个人,叫什么名字了吗?”
听筒那边没有回答,突然岔开话题问,“eric,你是一个人睡吗?”
宁逸慈看了眼身边的人,“没有。”
对方轻笑一声,“是你得情人吗?看了我打搅到你了。”
“可以这么说。”宁逸慈有些焦急,所以直接承认了。
“好吧,那我不打搅你了,那个人我助理果然知道,本来他是准备联系律师,起诉那家酒店和泄露消息的人,他告诉我,那个人叫陆贻林。”
法国人说中国人的名字的时候,总会很生硬,毕竟中文是世界上最难学的语言之一。
虽然只是简短三个字,但对方的发音也非常的奇怪,不过宁逸慈顷刻就知道名字的正确读法。
“,一定是中间什么环节出了错,可以麻烦你的助理,把整件事的经过都整理起来,然后发到我的邮箱吗?你说的那个人,是我得孩子,他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天啊,不会吧,会不会可能是同样名字的人。”
“我能确定,那就是我的孩子,我要知道事情的整个经过。”
中国人的名字,并不像外国人取名会重复率那么高,更何况还说对方五官和自己很像。
这两点加在一起,他能百分之百的肯定,对方口中就是自己的孩子,而贻林的人品,是觉得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好吧,我想应该有什么误会。如果还有备份,我会让助理发给你,既然他的你的孩子,你确定他不会做这样的事,我想我一定是误会了他,因为我相信你的判断力,我感到很抱歉。”
“谢谢你。”
越封曾经告诉过他,当初收养贻林得那对夫妻家境殷实,在经营酒店生意。
而他自来了以后,便没有见过贻林的养父母,陆贻林也从来没和他提起,他自己立场不够,为了避免加重对方对自己的排斥,当时也就没有多问。
他一直以为这是贻林养父母不在杉市原因,现在来看,好像并非如此。
养恩大于生恩,贻林就算是顾忌到养父母的心情,暂时不准备安排双方见面,也不可能完全不在自己面前提及。
这种情况,要么是两边已经没有来往,或者是那边,根本不存在一样,不管是哪种可能,都不正常。到底是贻林和对方关系不好,还是自己的大哥说了谎。
若是贻林和养父母那边断了联系,再不相往来,又是因为什么事会僵成这样?那孩子心那么软,不像是能狠心的人,连着面对他这个将近三十年没见过的生父,都没能说出一句狠话来。
他确信自己的孩子,是不会那么做的,最大得可能,就是替谁背了黑锅?
宁逸慈越想心里越慌,就算不在对方身边,他也希望那孩子能平安快乐的长大,刚刚的每一个猜测,让他心里不好受。
这表示,陆贻林这些年,并没有过得一帆风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