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逸仿佛根本没有看到温伯玉对他的置之不理,自顾自地说着。
“五不弹之三,对俗子不弹。市井粗俗之人,不解雅趣,不识风情,难以体会琴道之妙,更不能引之为知音,所以琴家往往不会面对俗人弹琴。
“其四,不坐不弹。操琴可抒发个人心意,自然要求平稳与气定神闲,不可有浮燥之气,坐着抚琴能让古琴与抚琴之人皆处于平稳状况,身心闲适。
“其五,不衣冠不弹。父亲乃是高雅之事,可抒发情怀,琴音更是集自然天地之精神灵气,故而在抚琴时要怀着对自然的敬重,自身亦要清净洒脱,与天地浑然一体,所以,洁净身心,沐浴焚香,衣着舒适飘逸,是爱琴之人必不可少的。”
凤逸说完,稍稍停顿。
众人也并没有表现出惊讶赞叹之色。
古琴之不弹,但凡是对琴艺稍通之人都知道,凤逸此时也只是陈述了一遍而已,温伯玉真正要考较的是每一个人围绕这五不弹所生出的见解。
凤逸作为第一个发言的人,先将五不弹陈述一遍倒也是一种礼貌的行为。
陈述完之后,他继续说道:“我认为,五不弹与六忌七不弹所表达的皆是相同的意思,琴之六忌为寒、暑、风、雨、雷、雪,即在这六种天气环境之下不弹琴,七不弹为闻丧、为乐、事冗、不净身、衣冠不整、不焚香、不遇知音。以上所有弹琴禁忌看似繁琐,实则所要求的不外是抚琴之时要心静,要敬重天地自然,要对知音之人弹奏。这都是必不可少的条件。唯有遵循这些条件,方有可能展现出琴之清、奇、幽、雅、悲、壮、悠、长八绝。”
“所以你认为,这些都是必要的?”温伯玉终于肯开口了。
凤逸大喜,认为自己的观点博得了对方的赞同。
事实上,这些关于操琴的规矩历来被所有琴者认同遵循,这就如同人要饮水吃饭一样被人认同,凤逸的观点即便没有特别出彩之处,但也绝对不会有过。
所以,凤逸颔首道:“正是,若缺少了这些规矩,即便奏出了的琴音,也不过是不堪入耳之音。”
“你会弹琴吗?”温伯玉问道。
凤逸稍一怔愣,立刻回答:“略知一二,不过是闲来陶冶性情罢了,不敢在温公面前称‘会’这个字。”
温伯玉目光冷淡地扫过他,对其他人道:“可还有谁要发言?”
凤家十七郎凤淸站了起来:“慕风见过温公。晚辈所想与三哥相同,七弦琴是具有灵性之物,人若敬它,它才能馈赠予人通神之音,高洁淡雅,浑然天成。”
在这之后又接连有十几个人纷纷表述了自己的观点,引经据典,口若悬河,有人说到精彩处时,旁观者们还会禁不住喝彩,但归根究底都是认为五不弹应当遵循。
最后,温伯玉心里大概记下,只有凤举、凤修、凤凌、凤恒四个人没有开口。
他嘴角上扬,说道:“我想请方才表述过自己意见的郎君们当场弹奏一小段,不知可否请怀瑜借一尾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