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家,离尘庄。
得知凤举的身份,庄园的管家亲自带人在两侧招待。
“你们不必在此了!”慕容灼说道。
管家说:“郎君客气了,贵客临门,小人岂可怠慢?”
凤举抿了口茶,抬眼看了眼慕容灼,知道他是想与自己说话,不愿被人听着。
“好了,我与你家六郎也算旧识了,在他这里我不会与他客气,只是想随意些,你们各自去忙吧,我们在此等着便好。”
管家看了看凤举,见她怡然从容,落落大方,确实不是拘谨客气,便也带人退了下去。
“你与卢六……是旧识?”
凤举笑着为他添了热茶,捧到他面前:“灼郎,莫非是个男子,你都要吃味?”
“哼!本王没有!”慕容灼一把夺过了茶,借着饮茶掩饰自己的窘迫。
“腌臜乱世,几人可堪称英雄?今日胡燕灼郎陨没,来日天地间可还有英雄啊?”凤举回忆着念了一句话,而后看向慕容灼:“你可还记得你初被押入华陵城那日,那个当街拦路的青年士子吗?”
慕容灼点了点头,那件事给他的印象颇深。
凤举说道:“他便是此地的主人,华陵卢家子,卢茂弘,也是你口中的卢六。”
慕容灼微微错愕:“是他?”
凤举托腮注视着慕容灼耳垂上的凤血坠,那一抹艳色在灯影中晃动,与慕容灼天生白皙如玉的肌肤相映成辉,为这清冷如雪的人添了一丝妖艳。
“当日,我赠了你凤血坠之后,卢六郎不顾脚上之伤,特地在街巷拦下了我,向我郑重施了一礼,那时的我尚不解其意,如今想来倒是大概能理解一些了,灼郎,他是真心仰慕你,才会那般谢我。”
慕容灼不太能理解:“楚骜是晋人,他有心谋逆,卢亭溪尚不能接受,本王是燕国人,卢茂弘又如何能接受本王?”
“项英也是晋人,他能接受你。”
“阿举,你不懂,项英与卢茂弘不同,江湖儿郎率性爽朗,胸襟疏阔,可卢茂弘这等南晋士族,他们太顽固!”
凤举无法反驳:“好,且不说他。灼郎,我问你,当初的羞辱也让你对晋人心存芥蒂,是吗?”
慕容灼沉默不语,虽然他心中清楚当初所受的屈辱只是那些处于权力中心之人造成的,怨恨所有的晋人实有迁怒之嫌,可人非圣贤,谁能将自己的情绪控制得那般清晰?
“灼郎,阿举也是晋人。”
“你与他们不同!”慕容灼毫不犹豫。
“没有什么不同,我的族人、好友都是晋人,我与他们之间的牵连永远也扯不断,你怨恨他们,与怨恨我无异。”
凤举想起了一些前生听过的关于他的传言。
他因为憎恨晋人当年对他的凌辱,所以在自己翻身之后,连续夺下大晋三座城池,在这三座城池内进行了血腥残酷的屠杀,扬言要用晋人的血洗刷当年的羞辱。
那时的慕容灼大概已经被羞辱折磨得发疯了。
而今生的他避免了那些羞辱,也许并不会做出那么扭曲残酷的事情,但有些情绪即便是微乎其微,可埋藏在心中也是会发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