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倾城的胳膊就像是一条铁链，将女人锁在了自己的怀中，任凭她如何扭动，挣扎都不肯松手。
直到，一阵呜咽声传出，带着几分克制，几分隐忍，到最后的一溃千里。
“顾倾城……”
沉鱼哭了会儿，觉得累了，疲倦了，这才缓缓地开口，声音有些缥缈。
“给我个期限吧，也好让我有个盼头。这样的婚姻，不是我想要的！你到底什么时候可以给我自由？”
顾倾城放在女人腰上的手微微动了下，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表情，可是他的呼吸却像是突然变得沉重了。
沉鱼等了好久，就在她以为她等不到答案了的时候，顾倾城终于出声了。
“一年之后，你如果还是现在这样的想法，那我尊重你的选择。”
沉鱼深呼吸一口气，却没有预料中的轻松。
“那孩子呢？”
颤颤巍巍的声音，似在乞求什么。
室内突然安静的过分，过了很久，顾倾城才淡漠地回了三个字：“随你吧。”
之后便掀被起身，穿上衣服下了床，出去了。
沉鱼揪紧被子一角，将身体往里瑟缩了下，耳边还能听见屋外寒风的呼啸声。
一晚上，他都没有再回来。
天蒙蒙亮的时候，沉鱼还是起了床，多添了件外套出了屋。
山里的气温要比城里低的多，即使穿了外套也忍不住被冻得直发抖。
“姑娘，起这么早啊？”
乡亲似乎刚从外面回来，朝沉鱼打着招呼。
“嗯，山里的早晨，空气真好，出来呼吸一下。”
沉鱼礼貌地回以一笑，然后顺着蜿蜒的山路一直往上走着，直到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
他就坐在半山腰上一块光滑的石头上，嘴边还叼着一根烟，模样有些疲倦。
“一晚上没睡？”
沉鱼走近，气喘吁吁地站在一旁，垂眸瞄了眼散落在地上的烟头，心里顿时有种说不出的难受。
顾倾城望着山下的美丽村落，不答反问道。
“还没上来过吧？站在高处，俯瞰下去，才知道这里的风景有多美。”
沉鱼顺着男人的视线往下看去，顿时震撼不已。
这里的村落已经有了很久远的历史，房屋和院墙都是用石头垒成的，羊肠小径也都是用小小的鹅卵石砌成的。
只可惜，有些梯田已经被大水冲出了沟渠，有些已经被泥石流覆盖。
“为什么会突然答应？”
沉鱼还在纠结，想要问个明白。
顾倾城猛地吸了口香烟，然后轻轻地吐出，笑声像是在自嘲。
“就当我突然大发慈悲了吧！”
沉鱼突然有些看不懂眼前的这个男人了，或许说，她从来都没有真正看懂过他。
“你，好似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坏。”
顾倾城斜睨了女人一眼，将手里的烟头掐灭，扔在了地上，唇角的笑容直接蔓延至了眼角。
“人啊，不要总是被眼前的虚假遮挡住眼睛。你看到的一切，未必都是真实的。我……也不是一个好人，从来都不是。”
沉鱼若有所思地盯着身侧的男人，心里又开始迷茫了。
“我虽然已经答应了你。可是一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只要你还是顾家儿媳的一天，就会时刻存在危险。
接下来的日子，你还是自求多福吧。我看过太多的死亡，我以为我已经麻木了。不过，我是真心希望你能平安无事的！真的！”
顾倾城叹了口气，从石头上跳了下来，舒展了下四肢，接着道。
“这一趟，其实也没白来。这个地方不错，适合晚年居住，回头在这里盖栋小别墅也不错。”
沉鱼听后，打趣道：“顾大善人，何不好人做到底，给村里捐些钱呗。”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是善人了？”
顾倾城睨了女人一眼，笑着回道：“不过，我倒是可以以你的名义给村里捐些钱。”
“我可还不起。”沉鱼提醒道。
“反正是肉偿，你以后卖力些不就行了？”
顾倾城存心想要逗弄对方，惹来女人一阵娇嗔。
“顾倾城，你又不正经了！”
“看，晨阳，真美。”
顾倾城突然看向了对面的山头，那轮火红火红的太阳正在冉冉升起，带着无数的希望。
沉鱼正失神于眼前的美景，突然，顾倾城的手揽上了她的肩，轻轻一带。
“你……”
微微抬眸，诧异地望向男人的侧颜。
顾倾城又将怀里的女人抱的紧了些，声音有些沉，还带着一丝沙哑，像是生病了似的。
“有些冷，让我暖暖。”
沉鱼僵直的身子慢慢地软了下来，脸直接贴在男人的胸膛前，目光看向远方。
这个男人的过去有着太多的故事，她突然对它们有了好奇心……
顾倾城感冒了，在炕上昏昏沉沉地躺了一天。
“活该！”
沉鱼照顾他的时候不忘嘟囔了两句。
被阻断的山路两天后便可以通车了。
回程的路更为颠簸，沉鱼坐了没多久便下车吐了两回，感觉胆汁都快吐出来了。
经过这场灾难，沉鱼突然觉得，她跟肚子里的宝宝也算是同患难过了，一想到要去做掉他，竟然还是心生不舍。
去医院做手术这天，沉鱼碰见了林嘉欣。
“怀的该不会是野种吧，竟然偷偷来医院做掉！”
林嘉欣的声音有些大，立刻引来了无数侧目。
沉鱼不知道对方是怎么知道的，但是遇见她，准没好事儿。
“林嘉欣，我警告你，我的事儿你最好少管！小心引火烧身！”
林嘉欣闻言顿时笑得前仰后合的，好似听到了古往今来最好笑的事情。
“我已经通知顾爷爷了，我想，你很快就会被顾家扫地出门了，我看你到时候还怎么傲气！”
沉鱼的心突然咯噔了一下。
拿出手机立刻给顾倾城打了过去。
顾倾城正在开会，见是沉鱼打来的，于是朝众人做了个暂停会议的手势，摁了接通键，放在了耳边。
“怎么了？”
“我怀孕的事儿，林嘉欣已经告诉你爸了。”
沉鱼有些烦躁，在原地转了一圈。
“你现在在哪儿？”顾倾城剑眉蹙了蹙，似乎有些出乎意料。
“医院。”
“在那等着，我马上过去。”
顾倾城挂了电话后，立刻给家里打了一通，果然，老爷子已经出门了。
其实，沉鱼多少有种预感，这个孩子怕是打不掉了，没想到竟然会是因为林嘉欣！
“你不是很嚣张吗？现在嚣张给我看啊！”
林嘉欣吃定了沉鱼肚子里的孩子绝对不是顾倾城的，再加上有顾老爷子给她撑腰，她自然是有恃无恐的。
沉鱼懒得理她，直接在走廊上的座椅上坐下。
“你……你竟然还笑得出来？”
见沉鱼在朝自己笑，林嘉欣纳闷极了，结结巴巴地质问出声。
沉鱼气定神闲地看着对方：“林小姐，我替我肚子里的孩子谢谢你了。”
林嘉欣一怔，脑子顿时有些懵。
“你谢我……谢我干什么？”
“要不是你，我还真就把他给拿掉了。幸亏没拿掉，要不然，我肯定得后悔。”
沉鱼叹了声，故作一副庆幸的模样。
“你……你又想搞什么鬼？”林嘉欣戒备地打量着沉鱼。
沉鱼朝对方莞尔一笑，却没有回答。
顾老爷子拄着拐杖，神色匆匆地出了电梯，然后就看见了沉鱼和林嘉欣。
“爷爷，你可算来了。”林嘉欣立刻迎了上去，小嘴甜甜的叫着。
沉鱼也跟着紧张地站了起来。
“到底怎么回事儿？”
顾老爷子来到沉鱼面前，十分严肃地问道。
“爷爷，她今天约了医生做手术，想要把肚子里的野种给拿掉。不信的话，你可以去问医生。”
林嘉欣挽着老爷子的胳膊，朝沉鱼抬高下巴，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
顾老爷子却冷冷地看着沉鱼：“我要听你解释。”
沉鱼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朝老爷子笑了笑。
“爸，我……”
只不过，话还未说完，电梯门再次打开了，顾倾城从里面走了出来。
“老爷子！”
顾倾城直接走到沉鱼跟前，将她揽进怀里，点了点她的鼻尖，宠溺地说道。
“真调皮！以后不准再拿孩子来威胁我了。”
沉鱼怔怔地望着顾倾城，这个男人是在演哪出？
“老爷子，你来医院干什么？”
顾倾城转头朝老爷子问道。
“我还正想问你们呢！在我跟前演戏呢是吧？”
老爷子多精明一人，立刻就发现了什么。
顾倾城皮笑肉不笑地回了句：“老爷子，我们夫妻俩吵个架，还不至于惊动您！”
沉鱼终于听明白了一些，察觉到肩膀上的大掌在微微用力，于是朝老爷子笑道。
“爸，我其实没想拿掉孩子的，我就是想利用这招逼倾城跟我认错，以后再也不会了。”
顾倾城是个好演员，立刻在女人的脸蛋上亲了口：“老婆，我错了。”
沉鱼也仅仅只是愣了那么一秒，随后不自然地笑着。
顾老爷子见状，面色终于缓和了不少。
一旁的林嘉欣不甘心地说道。
“不可能的……顾总，你确定这个女人肚子里怀的孩子是你的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