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我认识,是赵家屯的,是个勤快的”关远和赵声谷选人的时候,李英就在旁边把她知道的事情说出来。

李英性子爽朗,附近十里八屯的人都有相交的,让她来做这个工作实在太合适不过。

经过三天多的筛选,关远和赵声谷终于选出来了六十人,一部分放在制衣作坊里,其他的人都到织布作坊。

录用的名单一经公布,自然是有人欢喜有人忧,关远和赵声谷录用的都是有名的勤快人,那些落选的也没有什么话说。

不管怎么样,两个作坊的班子算是支应起来了,趁着关远和赵声谷还在放假,他们整天都呆在作坊里,好尽快教这些人上手。还好招的人都是做惯针线的,只要稍加引导,学会了缝纫机的用法后,都没有什么大的问题。

等关远和赵声谷上学的时候,他们已经可以松开手了。

等关远和赵声谷放第一个双休日时,作坊里已经制出了完整的成衣。关远和赵声谷特意为李老和赵老定制了一套,乍一看和中山装没有什么区别,但是穿在身上就是显得整个人格外精神。

李老和赵老喜得合不拢嘴。

李老拿到后就穿着在家里晃来晃去,李县长也发现了这衣服的独特,“爹,你这套衣服穿着可真精神,哪儿买的?”

他爹的衣服除了在京城的几个哥哥姐姐买的外,其他的都是他媳妇在打理,没看见他媳妇给他买这种衣服啊。

李老看着他儿子眼巴巴的样子,哼一声:“这是关远和声谷孝顺我的,没你的份。”

李县长这几年对关远和赵声谷也很熟悉,一听说是他们送的,倒是不太惊奇:“他们哪儿买的?”

“什么买的,人家自己做的!”

“什么!”李县长想的更为深远,远谷卤肉在云县早已是家喻户晓,甚至因为这家卤肉,连云县的知名度都提高了很多,他的哥哥姐姐都在京城,他知道的政策倾向更多,向赵声谷他们这样的正是国家要大力提倡的,这衣服这么好看,说不定又是推动云县经济发展的另一个点……

想到这里,在李老面前李县长也不掩饰:“爹,这衣服挺好看的,声谷他们就没想把这衣服作出来卖?”不怪李县长这么问,在他心里关远和赵声谷到底还是两个孩子,哪里来的这么大的见识。

李老白他一眼:“你以为就你聪明啊,他们两个早就想到了,作坊都建起来了,第一批衣服也制好了。”

李县长先是惊奇,再是大笑:“好小子,爹,那衣服能给我弄一套不?”

这下李老倒是没白他,一个县长穿了一身精神的衣服,下面的人自然会关注,这样也可以扩大关远他们衣服的知名度。

关远和赵声谷在听李老说李县长也想要一套衣服后,自然不会推辞,在给李老的衣服的基础上又做了些改动,要说李老衣服穿在身上整个人显得精神,那么李县长这套衣服穿在身上就有了一种说不出的意味。

爱美的不光是女人,男人同样爱美,在李县长穿了这么一套衣服后,一时间整个政府大楼都在明里暗里的打听,因为有李县长这个活广告,这也使得关远他们的衣服在政府大楼里未卖先火。

因为有李县长的支持,在关远他们第一批衣服制出来后,直接在政府大院旁边摆了个摊。一开始还没多少人上前看,但随着第一个人上身试了后,拥过来买衣服的人瞬间就多了起来,等政府大院的人来买时,看见的就是人挤人的场景。

“远谷”制衣在云县一炮而红,由于作坊规模不大,就出现了预订的情况,单子都排到年尾去了。

因为有“远谷”卤肉的模式在前,许多热看到了“远谷”制衣的潜力,也想像“远谷”卤肉一样来加盟,但赵声谷没同意。

关远知道赵声谷的想法,卤肉加盟是没办法的事情,毕竟不可能所有的卤肉都由他们来做,然后再卖。那在路上就会怀了。

但衣服可不一样,现在可以慢慢培养班底,以后也可以在各地开分公司。

为了赶制日渐增多的订单,赵声谷又往制衣作坊里增加了50多个人,光是买缝纫机就花去了一大笔。

秋风去,寒雪来,又到了一年一次的腊八节。

关家屯的这个腊八节过的更是热闹。家家户户熬制的腊八粥都放了很多好东西,关家屯到处都飘着浓稠的香味。

从早上一开门,关远和赵声谷就收到了关家屯送来的腊八粥,这个殊荣自然只有他们才有。关家屯的人除了那种偷奸耍滑的,差不多都在赵声谷这里挣着了钱,这些人一方面是为了感念他,一方面也是为了在他们面前增加好感。

后来不光关家屯送来了腊八粥,就连外屯的,也打发汉子大清早的就送来了腊八粥,到了中午,关远看着家里能装的都装上了的腊八粥苦笑。

“这么多咱们得吃到啥时候啊!”

“不想吃就不吃了,我尝一口也就行了,毕竟是人家的心意。”赵声谷怕关远吃不惯别人的手艺,忙把吃粥的活计接了下来。

即便是一家送来的只尝一口,赵声谷也灌了一肚子的粥,还是各种口味的,也许刚刚还是甜的,下一口就是咸的了。关远看着赵声谷皱着的眉头好笑。

关家屯这几年的日子日渐富裕了起来,业余活动也就多了,在腊八这天,屯里的人一起出钱,将云县一个唯一还存在的戏班子给请了来。

这是一件非常长脸的事情,外屯的人也有来看的,关家屯这些人在外屯人面前个个昂首挺胸。搞得像打了一个大胜仗似的。

而这一切的热闹都和关家老宅的人无关。

在全屯都热热闹闹的时候,关家老宅的正屋里却是死一般的沉静。

关河强压住颤抖的身体,低沉着问关满库:“你咋知道的?”

关满库压低声音:“我都看见了。爹你也是狠心,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下得去手。”

关河眼里的惶恐一闪而过:“你说我掐死了满月,有啥证据没有,没有说法的话谁会相信我会杀自己的女儿!”

关满库嘿嘿的低声笑两声“我知道爹您也不是故意的,谁让满月那丫头太烦了,不过这件事不管您是不是故意的,终究是您做的,我要是嚷嚷出去,即便不能把您钉死,屯子的人想必也会有人听进心里吧。”

“你想干啥!”关河一双眼睛像秃鹰似的紧紧的盯着关满库,仿佛眼前的人不是他的儿子,而是仇人。

关满库夸张的拍拍胸脯:“爹,您可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怪怕的,我的要求很简单,马上把我分出去,而且我要一千块钱,其他的我就拿我那一份好了。”

关河气的发抖:“家里哪还有这么多钱!”

关满库留下一句那可不关我的事就走了,于是在腊八节这天。别人都沉浸在节日的热闹中时,关家正在分家。

关河舍不得一千块钱。最后和关满库在私底下商量成五百块。

但关满仓和关满地岂是好打发的,他们都知道在关满月的婆家那里要了一笔钱,原来家里虽说被屯里刮了一笔,但还是剩了些,要分家,钱自然也要分。

关河一口咬死了没有钱,但关满仓和关满地却不罢休,争到最后竟然打了起来,关河被关满库不小心砸晕了过去。

这还得了,关满仓和关满地借着这个机会,呼天抢地的将关河送去了卫生所。一时间,关家屯的所有人都知道关满库将关河打了。

关河最后借着这个事情,又将给关满库的钱压在了两百块。然后给关满仓和关满地各给了一百,一直到腊月三十这个家才算是彻彻底底的分了。

除夕夜,虽然只有赵声谷和关远两人,但气氛却一点儿也不冷清,关远喜欢吃火锅,赵声谷就做了热腾腾的火锅,两人吃着菜看着电视里的春节联欢晚会,气氛温馨不已。

吃完了饭,两人关了电视,坐在地炉边轻轻热热的说着话。

“哥,你读书给我听吧”

关远喜欢听赵声谷的声音,赵声谷虽然平时说话还是关家屯的口音,但他的普通话非常标准,读起书来抑扬顿挫,关远常常听得耳红。

“好,你想听啥?”

“随便”

赵声谷便从他看的书中抽了一本泰戈尔诗集,在关远靠着他大腿的头下垫了一个枕头,然后轻声读起来:“请容我懈怠一会儿,来坐在你的身旁。我手边的工作等一下子再去完成。不在你的面前,我的心就不知道什么是安逸和休息,我的工作变成了无边的劳役海中的无尽的劳役…….”

不知道是赵声谷的声音太让人沉醉,还是垫着的枕头太柔软,关远觉得自己似乎步入了云端,梦里的呼吸都是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