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庶人(1/1)

五王爷府

这些年,王府从未像现在这般压抑过,虽说圣上对五王爷心生不喜,可宫里毕竟有太后娘娘在,可今夜,王府的人人人自危,从未有任何时候,让人这般难以入眠。

王爷到底做了什么,让圣上这般震怒,直接就派禁军把王府围住,若王爷真有什么危险,他们这些当奴才的,可不都得拉出去砍头。

同一时间,王府后院的侍妾早已经是跪了一地。自打五王妃去世,后院这些侍妾不是没想过争宠。再说那林氏也失足落水了,她们的机会,岂不是到了。

可万万没想到,这才看到点儿希望,府邸就生了这变故。

这些侍妾一年里也没几次能被王爷召见,这会儿,都低声哭泣起来。有哭泣自己命运不公的,也有祈求老天爷能开眼的。

突然间,一个穿宝蓝色比甲,月华色挑线裙的女子啊啊大叫着冲出了房间,嚷嚷着要离开王府。

众人还未反应过来,却见五王爷不知何时出现了,下一瞬,只听那女子啊的一声,脑袋直接就掉落在了一旁,就如一只球一般,滚啊滚,滚啊滚。

“王爷!”众人都被吓傻了,总听人说自家王爷年轻那会儿很是桀骜不驯,可这些年幽禁在这府邸,多少收敛了些性子,在她们眼中,王爷虽不说温文尔雅,可也从未为难过她们这些女子。

这会儿,看着王爷眼中满目的疯狂和嗜血,她们这才恍惚过来,王爷真的是疯了。

她们都是王爷的侍妾,有的是太后暗中遣送来,让侍奉王爷的。其中最小的不过才将将十九岁。

或许注定逃不过这样的命数,只见五王爷步步逼近她们,任她们再怎么垂死挣扎,也最终不过是刀下亡魂。

不过半柱香的时间,横七竖八的一具具尸、体躺在地上,有的断了胳膊,有的直接连脑袋砍了下来。总是近身侍奉五王爷多年的管家刘管家,这会儿也忍不住双腿打颤。

他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王爷,您这是做什么?您和圣上怎么说都是同胞兄弟,太后娘娘不会坐视不管的。娘娘定会想法子保您一命。”

像是听到了极好笑的笑话,五王爷自嘲的笑了笑,从地上捡起不知哪位侍妾掉落的帕子,漫不经心的擦掉刀锋上的血迹。

“保我一命?然后再这么苟且偷生。你当本王是那种贪生怕死之人。本王既然敢派人行刺他,就不怕败。何况,本王败了吗?没有。这天下,看看如今成什么样了。阉党横行,父皇若是看到了,必定会很失望吧。若当年他没篡改父皇的遗诏,若当年,本王能抢先回京,如何能让他如此得意,嚣张!”

说罢,他猛的一挥手,瞬间,身侧的树枝被劈成两半。

他面色清隽,可也因为这些年的忍辱负重,都有些不认识自己了。想当年,金戈铁马,他年纪轻轻就出征蛮族。不过十八岁就已经得到了父亲的赏识。也因此,父皇虽说最宠爱昱王,可最终还是把皇位留给了我。可本王千算万算,都没料到,他狼子野心,什么都能做出来。私改诏书,或许真是报应,这李家的天下,眼瞅着就要葬送在他手上了。

“王爷,您哪怕是为了太后娘娘,您也得支撑住。娘娘这些年为了您,费尽心思,若娘娘看到您现在这样,不定多伤心呢。”

“再说了,您难道甘愿就这么认输?”刘管家这些年侍奉五王爷左右,他自个儿又一生未娶,如何能眼睁睁的看着王爷走到死路去。

俗话说的好,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不是吗?

可惜,任他再怎么劝说,他根本来不及阻止,王爷仰天长笑之后,竟然自戕了。

仿佛双腿被冻住一般,刘管家踉跄的站起身,想要告诉自己这一切都不是真的。可王爷一身青色长袍,玉带束发,那嘴角的笑意,竟给人一种解脱的意味。

他踉跄着步伐走上前,看着王爷气息全无,终于忍不住大叫出声。

乾清宫

成元帝得着这消息时,砰地一声就把桌上的墨宝给甩在了地上。

“好大的胆子,宁愿死都不愿意向朕低头!朕原本还存着一些恻隐之心的,可现在,朕就要让他看看,他就是死了,也别想就这么容易。”

“传朕旨意,五王爷大逆不道,特废黜为庶人。至于尸首,便直接丢到乱葬岗去吧。”

不知不觉,殷锦芙的大婚之日终于是到了。可人们看着眼前这满目的喜庆,却不由的有些感慨。前几日,五王爷被废黜,死了连个陵墓都没有,就被圣上差人丢到了乱葬岗。太后娘娘闻着这消息,直接就晕死了过去。听说,醒来之后,日日哭泣,眼睛都哭瞎了。

圣上残、暴,这些天下人早就知道。可如此不顾及兄弟情谊,如此不留情面,确实是渗人。

人都说一母同胞的兄弟,血缘上总归有羁绊的,可看看五王爷,再看看昱王,这谁又说得准呢?

可大家心里也不禁揣摩着,先帝这几个儿子,如今除了昱王,可没一个在世了。这若圣上晃过神来,昱王怕是也快到头了吧。

朝臣宗亲们这么想,婉太妃何尝不是这么想。

虽说今个儿是孙儿的大喜之日,可慈安宫里,婉太妃心里别提有多堵得慌了。不怪她胡思乱想,圣上真的是愈发暴、虐了。

她感觉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危机感。前几日,孙儿递了帖子入宫,告知她因着清溪郡主的关系,昱王府已经和镇北王搭上了关系。

这确实是她乐意见到的。镇北王坐拥几十万精锐,确实是个很好的靠山。

可历来两家结盟,如何才能最为牢靠,莫不过姻亲。唯有如此,才能后顾无忧。否则,怕也只是一时的平安。

婉太妃不免把视线落在自己的孙女柔安郡主身上。青榆自小就陪伴她左右,她最忧心的除了昱王府的生死之外,心里着实是记挂孙女的婚事。

因为她尴尬的地位,孙女虽贵为郡主,却并未有哪家人敢上门提亲,有结亲的意思。

说来,孙女比那清溪郡主都大了一岁。也到了婚配的年龄了。

而且,随着年龄渐长,青榆出落的愈发伶俐,又因为自小就在宫中,那浑身的书卷气断断是别的世家女子比不得的。就是那清溪郡主,在她看来,也未必就比青榆强了哪里去。

当然了,清溪郡主背后的殷家,许家,这些青榆比不得。可清溪郡主她见过几次,那女子看上去骄傲的很,恰恰这紫禁城,最忌讳的就是这样的女人。太过骄傲,终将为难自己。

见祖母这么看着自己,柔安郡主突然有些手足无措,“祖母,您怎么这么看着孙儿。可是孙女脸上的妆花了?”

婉太妃缓缓抬眸,她宠溺的朝着孙女招招手。

柔安郡主乖乖的走上前,偎依在祖母怀里。

半晌,只听婉太妃暗暗叹息一声,喃喃道:“榆儿,你可知你长兄那日进宫说昱王府上下如今已经投入镇北王麾下,是何意思?”

柔安郡主心里猛地一咯噔,声音颤颤道,“祖母,您想说什么,就说吧。”

见孙女如此敏锐,又如此懂事,婉太妃瞬间红了眼眶。

她轻轻的摸了摸孙女的头,哽咽道:“当日镇北王御前请旨,圣上不得才赐婚。若是圣上有的选,又怎么可能不拦了这婚事。可惜,圣上已经是日薄西山,京城再没人比得过镇北王的赫赫威名。那高宁大长公主殿下,心里也跟明镜儿似得,也只李家的天下,怕是没多少时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