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两个男人将饭菜端出去的时候,徐景娜看上去已经融入到了这个大家庭中,跟俞一楠坐一块也挺亲昵。

那就好。

徐景行长出一口气,招呼道:“来吧,吃饭,尝尝我跟我姥爷的手艺,这还是我们爷孙俩第一次合作呢。”

“好,好,”俞一楠很高兴。

顾安仁也笑:“咱们有的是机会合作。”

“合作愉快,”徐景行端起酒杯跟顾安仁轻轻碰了一下,抿了一口。

饭桌上都没谈太正经的事情,都是说些逗趣的话,顶多调侃一下徐景行。

好吧,不管是在岛城的家里,还是在这个家里,没话题的时候集火调侃徐景行就够了,谁让他身上的话题足够多来着,光那些个女朋友的事儿就能让这一家人说一辈子了。

好在顾安仁也好,俞一楠也罢,都对他找这么多女朋友的事儿视若无睹,不赞同也没反对,只是让他做好善后工作,别在这事儿上栽跟头,丢人。

徐景行除了低头苦笑外还能说什么,连他妹妹都背叛了他。

饭后,一家五口人坐在客厅里看了会儿电视,徐景行朝妹妹使了个眼色。

徐景娜见状跳了起来献宝:“姥姥姥爷,妈,我和我哥给你们准备了一些礼物,我去拿,”说完跑出去了。

顾安仁则皱着眉头对徐景行道:“都一家人了,就不用搞那么多讲究,你们正是用钱的时候,别浪费……”

徐景行笑道:“没花多少钱,就是我亲手雕的一些小物件。”

“哦?木雕?”

“不是,玉雕。”

“这么快就入门了?”

“还行吧,应该在水准之上了,不然我也不敢拿到您面前献丑啊。”

“呵呵,行,让我看看你新学的玉雕手艺到了什么境界,”顾安仁呵呵笑道:“我虽然不是专业的,但见过的好东西却不少,基本的审美眼光还是有的。”

“您这么一说,我忽然没信心了,”徐景行故作懊恼的拍了拍额头。

“哈哈哈,放心,我会把你的缺点给找出来的,”顾安仁哈哈大笑道。

不过当徐景娜捧着三个锦盒跑进来后,顾安仁不说话了,似乎是觉察到了什么,用目光去试探徐景行。

徐景行笑而不语,只是看着妹妹献宝。

徐景娜先将一个小盒子递到顾静手里,“妈,这是你的,”说着打开盒子,从里面取出一只羊脂玉的手镯,拉起顾静的胳膊,将手镯套了上去,然后一脸欣喜的问:“妈,你闻闻,香不香?”

“啊?”顾静有点懵,“用香泡过?”

也不怪顾静这么问,因为在常人的认知中,玉石是没有味道的,就算有,以人类的嗅觉也绝对嗅不到,只有用香料或者香水浸泡过的玉石才会有香气散发,因为玉石的质地虽然坚硬,但却相对疏松,结构中有大量的缝隙和气孔,确实能起到粗存香味儿的效果,只是国内没有人会这么搞。

所以顾静听女儿说这手镯有香味,下意识的就想到了这一点。

徐景娜急忙摇头:“当然不是,”然后撒娇道:“你快闻闻嘛。”

顾静只好抬起胳膊把手镯凑到比空前嗅了嗅,摇头:“没闻到啊。”

“你要静下心来,仔细感应这手镯的存在,最好能轻轻抚摸手镯上的花纹,”徐景娜急忙解释道,她虽然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但却已经亲身感受过了,知道应该怎么做才能嗅到这手镯上散发出来的梅花香味儿。

顾静依言而行,闭上眼睛同时将右手轻轻的放在手镯的表面,轻轻抚摸手镯上的花纹。几秒种后,果真嗅到一丝淡淡的香气,很淡,但却很有力,像是活物一样顺着鼻孔直接钻入肺腑之内,甚至能渗透到灵魂中,当那一丝香气散开之后,整个人的感觉都不一样了,像是困顿很久之后睡了个满足的大觉,也像是酷热的三伏天里喝下一桶冰镇的可乐,整个人由内而外的都通透了不少。

甚至,顾静还“看”到了一支凭空伸展到眼前的梅树枝干,枝干上有五个分杈,每根树杈上都长满了密密麻麻的梅花,有的含苞待放,有的已经凌寒盛开,不过最引她关注的却是枝干末梢处的那一朵欲放未放的花骨朵,花骨朵只能隐约看到一点绽放的花蕊,却放佛已经有浓烈的梅花香气从花朵里面扩散出来。

最神奇的是,她还感受到了一缕春风从面前拂过,吹动梅花花瓣的同时更带来一缕缕浓烈的香气,让她有点欲罢不能。

“好神奇——”顾静感受到那神奇的一幕之后脱口喊道。

顾安仁和俞一楠对视一眼:“小静,哪儿神奇了?”

顾静却眨了眨眼:“待会儿您就知道了,”说着扭头问徐景行:“景行,给你姥姥姥爷的总不会比给我的要差吧?”

徐景行笑道:“看您说的,我至于那么偏心么,都是一个档次的存在,绝对没有哪个好哪个差的道理。”

“那还等什么,快给你姥姥姥爷拿出来,没看到他们都等不及了么?”顾静笑着佯装责怪。

你驱使我,我驱使你女儿。

徐景行咧咧嘴,对妹妹道:“娜娜,还等什么,没听到妈的话吗?”

徐景娜不以为意的嘻嘻一笑,捧着另外一个锦盒跑到俞一楠身边:“姥姥,这是给您的。”

“给我的是什么宝贝?”俞一楠笑问。

“我也不知道呢,我哥一直藏着都没舍得让我看,”徐景娜嘟着嘴控诉着对徐景行的不满。

“哈哈哈,”俞一楠哈哈大笑着打开盒子,看到盒子里的物件之后,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这个盒子挺大,比给顾静的那个大多了,或者说是长多了,足有三十公分长,里面放着一块长条形的玉器,正是非常常见的玉如意。

如意这样的物件在民间非常之多,因为这东西本来就是个痒痒挠,多以木头制作,到后来才逐渐演变成一种手把件甚至装饰品,甚至堂而皇之的登上了皇帝的藏品名单上,很多时候,皇帝在赏赐大臣尤其是大臣的家眷时,就少不了如意这样的物件,只是皇家御赐的如意肯定不能是木头的,金银又太俗,所以以玉石为材质的居多。

也因此,这如意的造型和题材越来越多变,越来越雅俗共赏,高雅点的能堂而皇之的成为文人雅士手中的心爱之物,低俗的点的就只能成为寻常百姓床头枕边用来挠痒痒的俗物。

不过如意是如意,玉如意是玉如意,玉如意既然是以玉石为材质,那本身的价值就超出了痒痒挠这个范畴,成为了一件标准的把玩件甚至观赏件,一件高端的玉如意,在市场上能卖上百万上千万甚至过亿的价格,就断普通的玉如意,只要玉质不是太差,基本上也能卖个万儿八千的。

当然,民间喜欢收藏这玩意儿,最主要的原因却是这东西的名字叫的好,“如意”,听听,多吉祥,多吉利,放佛身边有这么一个物件做什么事儿都能顺心如意。

所以玉如意这东西虽然谈不上多么的高大上,可在民间的受欢迎程度却挺高,通俗点讲就是群众基础比较广。

在过去的那些年里,稍微讲究点的家里都要搞这么个东西放在床头枕边,不是为了挠痒痒,就是图个吉利,甚至逐渐发展成一种习俗一种文化。

而俞一楠是来自传统文化相对发达的东南地区的大家族,自然不会对这东西一无所知,相反,她一直挺喜欢玩如意,至今为止,枕边还放着一柄用小叶紫檀木雕刻的木质如意呢,那是她出嫁时的嫁妆。

徐景行也正是了解到了这一点,才特意做了这么一柄玉如意送给自己这位姥姥做见面礼。

当然,送给俞一楠的玉如意,肯定不能是普通的俗物,不管是材质还是题材又或者是内在,都不能马虎。

材质用的也是和田玉,虽然不是最受欢迎的籽料,而是价格相对较低的山料,但也是山料中最顶级的羊脂玉级别的山料。山料中也是有羊脂玉的,虽然山料中的羊脂玉跟籽料中的羊脂玉相比,质地稍显干涩,但那也是羊脂玉,一样是最顶级的料子。就这么一块长二十七公分,宽六公分,厚五公分的料子,去市场上购买,那也得大几百万甚至上千万才能买到。

料子是极品,这玉如意上雕刻的纹饰自然也不能是很俗套的“福寿双全”“喜上眉梢”之类的题材,因为俞一楠是标准的旧时代知识分子,虽然是女性,但思想却一点都不守旧,在文化上更是如此,并不喜欢那些老套的文化,尤其是那种涉嫌迷信的内容,像什么老寿星、寿桃、群仙拜寿之类的内容绝对不能出现在这位老太太面前。

别看这老太太这个时候一副和蔼可亲的模样,年轻的时候,在街头那也是扛着大旗走在最前面的彪悍存在。

所以,绝大部分被应用于如意上的雕刻题材都不太适合。

然而基本上可以用得到的并且符合“如意”这个主题的题材基本上都被传统题材所包容进去了,想讨老太太欢心,只能搞创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