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9章 烦躁

“谢什么呢？”徐景行笑笑反问。

丫丫认真道：“谢谢你帮我们姐妹这么多。”

“有么？”

“帮小玉是有，帮你？帮你什么了？”

“帮小玉就是帮我，”丫丫用异常郑重的语气回答道。

“哈哈哈，不要搞得那么严肃，”徐景行打个哈哈：“收小玉做徒弟，是帮小玉，但也是在帮我自己，这年头，收个靠谱的徒弟比找个靠谱的媳妇儿都难，能碰到小玉这样的璞玉，也是我的幸运，所以，没必要纠结这些。”

丫丫闻言张了张嘴，然后苦笑一声：“你说的轻松简单，可是对我跟小玉来说，这样的帮助却是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情分，像我们这样的普通人，如果不是碰到你，这辈子都别想跨入更高的层次，是你给了小玉这个机会。”

“行了啊李翎君，这种话自己想想就知道了，说出来没意思，再说下去，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跟你们姐妹相处了，”徐景行皱起眉头，有点不太开心。是，他是有点享受助人为乐之后被人感激和崇拜的满足感，可这不等于他喜欢大家把话说的这么直白这么透彻。

大家活着已经那么累了，装作糊涂一些不好么？

他这么一说，丫丫抿着嘴唇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了。

车子在首影那边停下，沉默了一路的丫丫抬头直视着徐景行的眼睛认真道：“我还是要说一声谢谢，真的真的非常感谢。”

“真要感谢，有空儿请我吃个饭好了，”徐景行有点不耐烦的挥挥手，示意丫丫赶紧下车，这边不允许长时间停车，被罚款是小事儿，被人围观或者偷拍什么的可就不好了，要知道，这里是首影，聚集着大量的明星、演员以及未来的明星和演员还有更多的狗仔们，他开着这么拉风的车子，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被哪个狗仔偷拍下来了，这要是连丫丫也一块偷拍进去，指不定会冒出什么样的谣言来呢。

而且他也确实不太喜欢此时此刻的丫丫呈现出来的心态，一点也不爽快，虽然知恩图报是正能量，可真没必要搞得黏黏糊糊的。

相比较而言，他更喜欢李翎玉的直接和坦然。

丫丫下车之后，他直接掉头返回四合院。

院子的装修工作还在继续，而且因为到了精装阶段，他得在场看着点才行，另外也能抽出一部分时间来琢磨他的玉雕技法。

其实，单纯的讲玉雕技法，他已经不弱于一般的玉雕师了，但是跟他的木雕水平比起来，还差了好几个档次，最起码，他还没办法将玉石雕刻成护身符，还没办法使他雕出来的玉件具备种种神奇的功效。

等他雕出的玉件能像木件一样具备种种神奇的效果之后，他的水平才算过关。

当然，这只是他本人的看法。

另外，他之所以这么着急的想要在玉雕技法上突破现在的层次，最主要的原因还是为一个多月后的正是认亲做准备，认亲么，总不能空着手见姥姥姥爷和母亲他们吧，也不能随便买点礼品就来认亲吧？这礼品的价值不说跟一千平的四合院齐平，也不能差太多是不是？

而他和妹妹能拿出来的有价值的礼品，想来想去也就只有他亲手制作的这些具备神奇功效的作品了，尤其是玉器，本身价值就不低，加上那些神奇功效，价值更好，面子上肯定能过得去，最起码不会让人感觉他们兄妹是攀鳞附翼来了。

或许他母亲和姥姥姥爷不会在意这些，可他们兄妹却不能一点表示都没。

如果只有他一个人的话，其实也无所谓，可他还有个妹妹呢，他必须替妹妹着想并且照顾好妹妹的感受，总不能把好好的一桩喜事儿办成令人尴尬的会面。

所以，见面礼是必须有的。

为此，他甚至忤逆了母亲让他回南池子大街那边过夜的要求，依然天天呆在工棚里过夜。

当然，也就是名义上的过夜，事实上他几乎天天都在熬夜研究玉雕技法，研究玉器和木器之间的区别，痴迷程度甚至有点冷落他新手的徒弟。

好在李翎玉没有意见，也没有真的闲着，每天不是在干活儿就是在练习书法绘画以及做木雕。

而李翎玉所展现出来的天赋，也确实没让徐景行的眼光蒙羞，这姑娘在完全没接触过木雕的情况下，第一次做雕件就达到了合格的水平，虽然雕的只是一件非常简单也非常卡通化的小胖猪，可却将徐景行讲的那些知识、要诀以及雕刻理念都用上了，表现非常出色。

可惜的是，徐景行现在在研究玉雕技法，也没有大量的木雕活儿，所以没办法给李翎玉提供大量的上手机会，只能用四合院施工时留下的下脚料做练习，多少显得有点无聊，跟当初的安心一比较，也显得有点可怜。要知道，当初的安心从跟着徐景行开始，就不缺实践的机会，虽然刚开始只能做些打磨上蜡之类的苦力活儿，可那些活儿都是正儿八经的要赚钱的活儿，必须非常认真非常仔细才行，甚至还有提成可拿，做起来自然更有动力，到后来甚至拥有了独立创作的自由，不但赚的更多，技艺的进步也更大。

而李翎玉就有点惨了，不但没有多少实践的机会，连观摩的机会也少得可怜，甚至连徐景行许诺的提成都成了镜花水月，只能日复一日的一个人完成徐景行布置的作业，偶尔才能得到徐景行亲手示范和教导的机会。

好在李翎玉确实耐得住性子，面对日复一日的基本功训练，从来不抱怨什么，相反，每当她有所进步的时候都会非常开心。

对李翎玉的表现，徐景行是看在眼里，记在心上。

他既然看好李翎玉的天赋，自然不会真的就这么放任不管，这么做，也是有他的道理的，用一个词来形容的话，那就是因材施教。

李翎玉跟安心不同，安心在入行之前就是一张毫无瑕疵的白纸，他可以随心所欲的在纸上涂写，他怎么训练，安心就会有什么样的成就，只要安心按部就班的跟着他的教育节奏走，迟早会成材。

而李翎玉却不同，不说她的性格，光是他曾经接受过的美术教育，就注定了不能使用常规的教育方式。

有美术功底是好事儿，可也不是好事儿，为什么？因为李翎玉接受的是中专级别的美术教育，可想而知，李翎玉的美术功底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水准。不客气的说，李翎玉的美术功底在他眼里也就小学生水准，甚至，一些美术理念根本就是错误甚至荒谬的，是那些庸师为了完成教育目标而总结出来的简化版甚至邪门版。

举个例子，就不分什么美术流派了，让李翎玉画一只简单的小猪，李翎玉能飞快的画出来，甚至能画好几种不同的形态的小猪，可你让她说说这些小猪之间的区别，让她说说这些小猪分别使用了什么样的技法，用的是哪一派的理论，或者讲一讲这些小猪在线条、明暗等方面的不同，她就只能干瞪眼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没办法，李翎玉在学校接受的就是这样的训练，画什么都有一套诀窍或者口诀，只要记下来并且进行大量的重复的训练就好，根本不需要理解其中的理论知识，更不用说更深层次的内容了。

说的再直白一些，李翎玉这样的美术生，根本就是一群只会照猫画虎的画匠，对美术的理解层次非常之低，甚至，对美术的认知根本就是错误的。

所以，徐景行要做的除了训练李翎玉的基本功以外，还要纠正那种错误甚至荒谬的理念，要从根子上把李翎玉给掰过来。

而这是一个很漫长的过程，毕竟李翎玉接受了整整三年的中专教育，而且成绩还是比较“优秀”的那种。

好在李翎玉没有抱怨，也没有流露出常见的抵抗情绪和不满情绪，反而一副乐在其中的模样，这让他很满意。

随着时间的推移，天气逐渐变暖，时间来到五月，距离高考只剩下一个多月的时间时，四合院正式宣告完工。

四合院完工，这意味着徐景行可以随时入住，也意味着他要缴纳一大笔尾款，更意味着他该回岛城了，还意味着他和母亲约定的正式认亲的期限也快要到了。

一句话，时间挺紧。

尤其是他对玉雕技法的研究始终没到他期盼的层次，到现在为止，都没能雕出哪怕一件具备滋养效果的玉件，这让他有点沮丧，更有点烦躁。

他的烦躁，身边所有人都看在眼里，也都表示了一定程度上的关切，可偏偏没办法倾诉。

而这种满心烦躁却无法向人倾诉的感觉就让他更加烦躁了，有一天在指导李翎玉做雕件时甚至用很不客气的口吻呵斥了她。

要知道，他的脾气一直挺好，对身边人几乎从不发火，在对李翎玉爆粗之后也后悔了，只是拉不下面子向自家徒弟道歉而已。

然而李翎玉的举动，却让他更加愧疚的同时也觉得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