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景行对画坛的熟悉程度毋庸置疑,可以说基本上能叫得上名号的画家,他都能如数家珍,甚至很多名声不显但只要有资料流传下来的画家,他同样能够说出对方的来历以及相关信息。
而纵观整个画坛,名号为大痴的画家也就一个,那就是大名鼎鼎的黄公望。
黄公望在画坛的身份地位那不用多讲,是一个无论如何也绕不开的画坛巨匠,一幅《富春山居图》就足以让他名传千古了,何况还有其他优秀作品无数。
另外黄公望那特殊的生活阅历以及独特的水化风格以及别出心裁的创作理念,都对后世造成了非常显著的影响。
他不知道别人是怎么看待黄公望的,反正在他心里,黄公望那真是独一无二的存在,更是一位神秘的人物。为什么这么说呢,当然是因为黄公望那特殊的生活经历以及流传下来的作品所造成的,尤其是黄公望曾经是个真正的修行者,不但曾经在全真教中担任提点、住持等高等神职,甚至还传下了《纸舟先生全
真直指》、《抱一函三秘诀》两卷修行秘笈,全面而详细的阐述了全真派内丹原理和功法,?在道教中也算得上是一位出类拔萃的人物了。
历史上当过道士的那么多,但有资格出书并且对道教修行理念做阐述和注释的却没多少,黄公望这两卷丹经能被收录到《道藏》中,可见黄公望在修行方面确实造诣颇深。当然,关于这一点,徐景行在高真阳那边看到黄公望那幅画的时候就已经猜到了,只是那个时候的他还没现在的境界,对修行一词的了解还处于非常浅薄的阶段,很难想象黄公望在修行方面到底有多少水
平。现在则不同,他本身就是一个达到了六识合一、一识通游之境的修行高人了,再看黄公望的资料,自然能大致的推断出黄公望生前所在的修行层次和等级,尤其是玄阳道士曾经给他讲过,说黄公望在道教
的地位其实是非常高的,尤其是黄公望将风水学说融入到绘画艺术中的理论,更是让玄阳道士那样的后辈们惊叹不已。所以看到“大痴”这两个字,他第一时间就想到了黄公望,黄公望字子久,号一峰道人,又号大痴道人。当然,号“大痴”的画家也没几个,尤其是生活在万历年以前的画家中,更是只有黄公望一个人用这个
号。
也就是说,邓老太太的祖先是从黄公望的一幅名为《玉崖松意图》的作品中得到这一套传了几百年的“通灵八法”的。
而这不光坐实了黄公望是个高明的修行者的事实,更让徐景行看到看到了一些得到真正的传承的希望。
邓老太太的祖先能从黄公望的画里得到这样一门简单的修行法诀,那岂不是他也有这样的机会?
可惜也不知道那幅《玉崖松意图》有没有流传下来,如果流传下来了,那他一定会好好的品鉴品鉴,说不定他也能从里面得到点什么呢。
想到这里随口问道:“那邓老,您知道这幅《玉崖松意图》是怎么样一幅画吗?”邓老太太的表情一下子凝固起来,片刻后才苦笑一声,“没想到小徐师傅连这点都注意到了,你,你稍等,我这就把画拿出来给你看看,不过小徐师傅,这幅画是我邓家传下来的唯一一幅古画,意义重大,
是要留给彩琪……”
他连忙摆手,“邓老也把我想的太势利了些,能得到您家传的‘通灵八法’我已经非常愧疚了,怎么会再窥觑您的传家之宝,何况那画如果是真的,价值岂止千万?就是您真要送我,我也不敢接受呐。”
邓老太太这才释然:“小徐师傅果然高义,你稍等片刻,我这就把那幅画请出来。”看看邓老太太这话说的,都带上了“请”字,可见这画在她心目中的地位。不过也正常,因为那幅画完全可以算作是邓家的立家之宝,如果没有那幅画,邓家的祖先就得不到“通灵八法”,没有“通灵八法”在
,邓家也不可能在装裱界里闯出那么大的名头,邓家也不可能延续至今,说不定早早的就湮灭在历史的血与火之中了。
又过了十分钟,邓老太太总算将那幅画给请出来了,然后小心翼翼的在桌面上展开。这幅画是立轴条幅,高近一米,宽四十五厘米左右,保存状况同样非常好,画纸略微有点泛黄,但没有破损没有虫蛀,更没有水火侵蚀的痕迹,反倒是裱工比较新,应该是邓家人重新装裱过的。也是,不
管什么书画作品,落到邓家人手里那能不好好装裱一番怎么对得起邓家这一手超凡入化的裱活儿?
而好的裱工,确实是能最大程度上延长书画作品的寿命。
这样一幅被邓家人当做立家之宝的名家之作,在邓家人的手中只要不出意外,就算千年不烂也不是什么天方夜谭。
至于画中的内容,则让他叹为观止。黄公望的画,那水平根本用不着他质疑,见到真品后无脑“双击六六六”就足够了。这幅画也不例外,内容是一片悬崖上长了一棵松树,然而光是悬崖就占据了整个篇幅的一大半,松树反而只占了花卷顶端
三分之一的篇幅。
这样的构图,用言语来描述,很容易给人留下悬崖才是主角的印象。
然而既然图名为“玉崖松意图”,那主角一定是松树才对。事实正正是如此,尽管陡峭险峻的山崖看起来凶险万分很是抢镜,然而任谁在看到这幅画的瞬间都会被生长在悬崖顶端的那一棵松树所吸引,那棵松树立足指出堪堪在悬崖的边缘处,遒劲的树根从悬崖的
缝隙中扎了进去,而上边的松枝树干却挺拔高大,跟常见的画中的松树有点不大一样。一边画家在画松树,尤其是悬崖上的松树时,都会着重突出松树的遒劲和不屈,很少会有人将悬崖上的松树画的这么挺拔这么高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