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景行说这话时的语气挺温和,面带笑容,放佛只是在开玩笑,但内容却只指对方的行为不但无礼,更是一种强盗行径。说实话,这种强邀客人上门做客的方式,除了某些强权单位外,也就这些江湖人士会做,不管对方的目的是什么,对方那种恃强凌弱的心态展露无遗,不管对方什么身份什么地位装的多温和多客气多有素
养。
而他这些话则毫不留情的扯下了对方脸上的遮羞布,将他们那种原始丑陋的心态晾在了光天化日之下。
他这么做当然是有原因的,一是心里确实不爽;二是对方这么做实在不合规矩;三是借机试探一下对方的态度。
所以话出口后,就一直静静的盯着面前两米处的光头老头儿。光头老头儿神情一窒,随即懊恼对的一拍额头,“是我老糊涂了,”说完快走两步走到他面前伸出肥厚的手掌热情的笑道:“小徐师傅,我姓金,单名一个二字,在泉城做点小生意混口饭吃,不过对小徐师傅你的大名可真是久仰了,在你那期节目播出之前我就知道岛城出了个了不起的年轻艺术家,只是始终无缘拜访,上午听说小徐师傅到了省城,生怕错过这次机会,这才出此下策,还请小徐师傅原谅,”说着
双手抱拳就要作揖,而且是长揖。
长揖就是双手抱拳举过头顶然后弯腰接近九十度的鞠躬,这种礼节不可谓不大,在古代那是仅次于跪拜礼的重礼了。只是现在这个社会里,真没几个人会在生活中使用这样的礼节,这金二能使用的这么娴熟并且一点都不做作,说明这人平时就经常使用,这也是江湖人士比较显著的一个特征,因为所谓的江湖人士本身就
是活跃在旧社会的一个松散团体,这些人对规矩和传统比较看重,所以即便到了现在,依然有一部分的江湖人士比较重视这些东西,像是说相声的、练传武的那些人,就比较在意这些礼节。但是不管礼节再怎么到位,都无法掩饰那种从骨子里透露出来的野蛮和狂妄,这金二就算是道歉,也带着一股子咄咄逼人的劲儿,这长揖看似郑重,可是却又一种我已经给你道歉了你还想怎么样的意味,
更有一种让你不能拒绝的味道,你拒绝就是不识抬举。
这样的歉意算什么歉意?
偏偏从礼节上来讲,金二的举动还真无可挑剔,硬要挑剔,反而显得他徐景行不知所谓了。那么就这样吃下这么闷亏?虽然这个闷亏并不会给他带来什么损失,顶多是心里不太舒服罢了。可这种情况下,就算再小的亏他也不能吃,也不愿意吃,他必须拿出自己的态度来,不然的话对方只会步步
紧逼,因为这金二明显不是什么善类,意图也不会真的像刚才说的那样平和。所以他在金二即将弯腰的瞬间一闪身来到金二的身侧,顺手托住金二的手肘,让金二这个长揖再也拜不下去了,同时笑道:“金先生太客气,这样的大礼我可承受不起。”这话这举动的意思是:你金二不是
想做戏吗?那我就不让你做全套,而且还能让你金二无话可说,有本事你金二就压着我把这个长揖拜下去。金二确实是想硬拜的,可是任凭怎么发力,手肘却像被千斤顶顶着一般纹丝不动,这才哈哈笑道:“小徐师傅你更客气,”话音落下顺势抓住他的手腕往院子里拉,“小徐师傅,里面请,我在里面备好了酒席
,虽然没有什么龙肝凤髓,但泉城有的山珍海味这里都有,更特意为小徐师傅你准备了一坛二十年的状元红。”他则手腕一抖震开金二的爪子,脚下一动没动,丝毫没有进门对的打算,而是微微笑道:“金先生,无功不受禄,你有事儿还是直说吧,把事情说完了咱们再喝酒不迟,不然的话再好的酒喝着也没什么味道
。”金二的嘴角抽了一下,随即爽朗地哈哈一笑,“小徐师傅是个痛快人,这话说的有道理,”说到这里,略微一沉吟,面色郑重的说道:“小徐师傅,这次冒昧把你请来,有两个目的,一是想求一幅墨宝,二是
向你赔礼道歉。”
“第一个目的是金先生高看了,第二个目的更让我摸不着头脑,我与金先生你素不相识,赔礼道歉一说从何而来?”他故作茫然的问道。
“哈哈哈,小徐师傅这么说是不肯原谅金某人吗?“金二哈哈大笑着反问。
“金先生想让我原谅你的什么过错?我真不记得金先生什么时候得罪过我,”他面色沉静的盯着金二道:“如果金先生依然不肯直说,那就别怪徐某不给面子。”
金二的眼睛眯的更细,盯着他看了几秒钟,“徐景行,你当真不怕?”
称呼的改变,意味着两个人的交锋到了白刃相见的地步,已经撕开了虚伪的客套,开始针锋相对起来。
因此他也冷笑一声反问:“怕什么?难不成你还敢杀了我们两个?”“杀人的事儿我当然不会做,可是呢,人生在世难免会有个三长两短的,这是谁也防不住的,对吧?”金二看似悠闲的说了一句,话里的意思是他金二当然不会亲手杀人,但想要杀掉一个人有太多太多的办
法,甚至能伪造成不惹人怀疑的意外事件。
这已经是赤裸裸的威胁了。徐景行点点头,“很好,那就看看到底是谁先碰到那个三长两短,”说完挽着殷晓静的胳膊转身就走,话说到这个份上,已经彻底了撕破了面皮,剩下的就是直接的交锋了,至于各自用什么样的招数,那要
看各自的想法。
当然,这也是他想要的效果,不是他闲的没事儿非要给自己招惹仇家,而是这姓金本来就不怀好意,从小林以殷晓静的人身安全为要挟,强邀他们上车的那一刻起,这个梁子就已经结下了。不过很显然,金二不会让他就这么离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