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压根没想到,一泡尿竟然还能浇出来个脚趾骨。顿时提上裤子,就喊了几嗓子,把魏来他们都喊了过来。他们过来后,让我一说,看清楚那脚趾骨后,都觉得肯定这泥土之种埋着什么。梁昕这个时候,就对我们说,这没准可能是上一批当中的倒斗前辈,咱们要不要挖开来看看。

我们一听,都觉得这说法似乎靠点谱。陈殇就说,或许当年那批人,有可能不只是一个成地仙了。也许这个也是被送去报了道。梁昕说的应该不会错,咱们还是挖开看看。随后我们从附近找了几根树杈子,抡开膀子就开始刨。

几人合力之下,挖的也快,不大一会儿,就把泥土清理了干净。顿时一具骸骨出现在了我们的视线之中,这人的衣服虽然腐烂的也差不多了,可也能看清楚算是个八十年代的产物。其身上的组织器官和肉体早就烂完了。所以,我们无法判断这人是怎么死在这的。

陈殇把骸骨从泥土中拽出来,本是想着仔细看看,结果他这么一拽,我们有了新的发现。这踝骨下面,或者说,这个人死前在身子底下压了一个黑皮包。这皮包上全是土,我们清理干净之后,发现已经褪色了大半。打开之后一看,只见里面放着一个大哥大,以及一些零钱,大多数都是毛票子,总共加起来也不过是几十块。

那大哥大电话,已经彻底废了。连开机都是问题,更不要说还能不能用了。除非之外,还有着一个日记本,我们拿在手里翻开一看,顿时都是吃惊不已。这是此人生前的日记,从日记上的记载基本可以判断。这人确实是个盗墓的,跟我们属于同行。不过他在字里行间之中,却都是用的暗语,也就是盗墓这一行里头的行话。如果我们不是都精通此道,还真是有点看不懂。

由于年头有些长了,所以日记本的所有纸张都泛了黄。且这人写的字,也是非常潦草,我们辨认了很久,才弄明白都写的是一些什么。

这人生前,应该是四个人一起来的。基本上,属于搭伙。日记本上,第一页的内容基本是写的他们在来这里之前的事情。

最开头的内容是:“上午十点,菜园坝,对码。对头头两个穿山鬼,跟着过去认眼,不知道是不是个洞。是在说,不是走人。对头头滑的很,阿哥却说没事,我觉得有问题。”

这句话不仅仅是暗语,而且还夹杂着方言。首先说一下这个暗语,不然很难理解。对码,是碰头的意思。认眼,是找墓。而“洞”,一般就是指的古墓。穿山鬼,这是南方的叫法。说到穿山鬼,不得不提走地仙。正所谓南鬼北仙,这是说南北差异化,导致南北渐渐形成了两个很大的区域盗墓派系,按照长江划分。南边的叫做穿山鬼,北边则是走地仙。

为什么叫穿山鬼呢,因为鬼谁也没有见过,盗墓那都是昼伏夜出,活动隐蔽,神出鬼没,含贬义。

那走地仙又是什么意思呢?其实啊,是这么来的。地仙本是道家眼中的一仙,与天仙相对,他有神仙之才,却无神仙之分,以土为生。盗墓也是泥里刨食,靠土吃饭,自然是人间“地仙”。

那这一句开头话的意思就很明白了,“上午十点钟,菜园坝碰头。对面是两个穿山鬼,跟着过去找墓。不知道是不是个真墓。不是我们就走人。看对方有点滑头,不是什么好东西。我老哥却说没事,我觉得很有问题。”

接下来的一行,是写到的到了地方之后:“是个耗洞子,进去瞧。”

这意思很明白了,耗洞子就是指的墓。耗同好,意思就是这是个好墓,进去看看。

接下来,是一段大白话,没用什么暗语:“挖了好久,才挖通喽球的。进去看哈子的时候,发现是个楠木棺。我们打开,里头蹦出个肉粽子。阿哥用宝丝弄死球了,对头头那两个穿山鬼,就开始往肉粽子身上摸木彩皮椁。说是运出来,看看能不能卖掉。棺中无货,这趟跑的真是有够二逼球的喽。阿哥让我出来望风,我就想着顺便记一哈笔记。”

日记到这里就没有了,只有一页,后面全是空白的。

看完之后,总算是弄清楚怎么回事。看起来,跟我们所猜测的差不多。当初一共是四个人过来踩盘子,结果发现还真是个墓。打了盗洞进去之后,发现了那具楠木棺,撬开一看,是个尸僵。有人用宝铬万缕丝给来了一下子,算是没出事。棺中没有发现什么冥器,所以他们想着用木彩皮椁给那老粽子套上一层外套,干了之后弄出来,看看能不能把这尸体给卖了。结果这人出来放哨,里面由于某种原因干起来了,最后那老粽子掉了下去,摔落在了墓室里面。

之后,那两个穿山鬼杀了“阿哥”,出来之后连这个放哨的也给做了。弄死之后,就随手埋在了盗洞旁边。可以看出来,那两个人当时走的很急。也就是往那尸体上稍微盖了点土,不然要是把尸体扔进盗洞里,在拿个雷管扔进去一炸,盗洞塌方之后就谁也发现不了了。

但问题在于,这其中肯定还有着我们所不知道的事。尤其是写日记的人出来之后,墓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那两个人为什么要杀了“阿哥”呢?而且他们连老粽子都没有带,就急匆匆的出来了。

我思考着这些的时候,越想越是觉得说不通。

其他人也都是在纳闷之中,我们讨论了很久,也没有讨论出一个所以然来。就在我们争辩的时候,从岭子下面的一条土路上,涌出来不少身影。我们站起来一看,发现是接应的人到了。

黑压压的一片人头,估计得有一百多人。

我操!这难道四家的主干都来了?

这么大的行动,这不是招雷子呢嘛!

魏来他们开始朝着那边大喊和招手,很快就得到了对方的回应。他们明显加快了速度,没多大一会就赶了过来。领头的正是我家老爷子。老爷子一看见我,激动的都快哭了,说:“出来就好,出来就好!身上没毛病吧?伤着哪没有?”

我摇了摇头,突然想起了灯叔,对老爷子说:“爸,灯叔折在里头了。”

老爷子一听,顿时一张笑脸就变了,拍了拍我的肩膀,叹了口气说:“咱们这一行就是这样的,生死有命。想开点吧,回头我去大林子家走一趟,去留一大笔抚恤金,以后多照顾点大林子家里人就行了。”

“知道了!”我点点头,表示明了。

就在老爷子还想在说点什么的时候,有人指着岭子下的大水库,嚷道:“你们快看嘿!”

我们扭头朝下望去,只见在那水库中,翻腾起来巨大的浪花。一条无比粗大的黑蟒蛇,从水中跃到了半空中。那条巨蟒,全身长满了黑色鳞片。眼珠子就有脸盘大,且散发着很妖异的红光。在肚子中间位置,长着一条独脚,那腿上的爪子非常巨大,得有一张桌子般大小。正在我愣神的功夫,巨蟒在空中一个翻腾,就又扎进了水库之中。

所有人当时都看傻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陈殇看着我,目光之中异常的震惊,用非常不确定的语气,几乎结巴的问我:“这......这......这他娘的......不会是那夔龙吧?”

“很有可能!”我自己也是神经麻木,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陈殇猛地一拍额头说:“那张墓图,最下面一层。不是个巨大的溶洞嘛,看上去像是个弯曲着身子的蛇。会不会这条怪蛇,就在这溶洞里头!”

我看向他,猛然反应过来他话里意思,道:“你是说,刚刚那条巨蟒一直在整个墓的最下面?没准还在看着我们?”

我们的对话刚一说完,人群中顿时就炸开了锅。吵闹了好一阵子,最后老爷子大喝了几声,说:“有什么回去再说,这么多人扎在这,挨逮呢?”

众人一听,大多数人都是变得闭口不言,不过还有一些人却小声议论了起来。

接下来没什么好说的,老爷子让人炸了那盗洞,说是这个斗太害人,希望别的同行还是不要过来了。

我们下了山,回到了附近的村子上。

先是整顿了一番,吃了点饭,而后几位老当家的,就开始聚在一起分倒出来的骨货。那可谓是争吵不休,在加上吹胡子瞪眼的。最后,我家老爷子不知道跟他们小声说了些什么,把那青铜面具拿到了手。剩下的骨货,也是很快分完。这下子,也算是彻底没了事情。

临走之前,所有人行至一片荒地里,在土里插了香,朝着那座山恭恭敬敬鞠了三个躬。这算是为死在里面的同伴送行了。之后,我和魏来他们留下联系方式,这就分道扬镳,各回各的根据地。

在回去的路上,我由于实在是好几天的神经紧张,这一放松下来,就困意来袭。迷迷糊糊的,就睡了过去。竟然还做了一个特奇怪的梦,梦到一片黑雾之中,站着一个女人。那女人穿着深衣,黑色长发垂腰。开始是背对着我站着,后来慢慢转过了头来。我这时才看清楚了她的脸,只是这张脸上戴着一张青铜面具。

那女人目光中透漏着一种非常神秘的光彩,极具蛊惑意味,轻轻开口对我说道:“去寻找......”

到这,我就被大壮给拍醒了。

睁开眼一看,车子还在路上飞驰。我就问他:“你叫醒我干嘛?我正做春梦呢!”

大壮笑了笑,说:“小掌柜的,你把之后那些经历给我们讲讲呗。”

“行!”我点点头,理了一下思绪,就开始把减员之后发生的事情,唾沫横飞的说了一遍。

当我说完之后,坐在副驾驶的老爷子,突然回头看着我,问道:“那八间墓室,当时发了红光?”

我点点头,说:“是啊!”

老爷子“哦”了一声,说:“怪不得。”

“怎么?”我一愣,问:“这里头有什么说法?”

“说法那可大了!”老爷子神秘一笑,说:“要不是那红光,你们能不能活着出来?可就真的不一定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