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装后的丰田考斯特在墨西哥郊外的公路上疯狂的奔跑,司机是文利,副驾驶座上是陈易,三名受了刺激的枪手如史莱姆似的瘫在舒服的椅子上,腰间的武器松松的斜挎着。()
到墨西哥讨生活的中国人,除了倒霉催的,也就是些做体力活的工人,拿枪属于迫不得巳,卖命是最好不要,像是斯塔姆这样止小儿啼哭的毒枭,一样能止他们啼哭。
出城五公里了,枪手们依旧挺不直腰,文利很不好意思的说:“馆长,今天实在是太刺激了。以后要是有机会,送他们去武馆锻炼一下,胆量也就出来了。”
陈易淡淡的道:“没事,他们要是有胆量卖命,说不定就去做毒贩了。不求你们打下多大的地盘,能完成工作即可。”
文利连忙应是,墨西哥的种族歧视一点都不逊色,华人在雷诺萨打江山,除了种族灭绝就只有人口输入一招了。两招他都不敢用。
到了农场,三名枪手中的两个总算是缓过劲来,像是刚出生的小鹿似的,柔软的下车,靠在玉米垛上发傻。
如同新兵,耳边的机枪连射让他们联想到了死亡,甚至幻想到了死亡,从而让他们的胃发酸,全身的肌肉僵直,这种恐惧并非是毫无缘由的,而是人类进化过程中的遗传基因,好像一个原始人类在一望无垠的草原上看到了猎豹,他有三个选择:逃跑、勇敢的战斗或者肌肉僵直的站着不动宛如死掉一般。选择前两者的人类都死掉了,只有最后一种才有资格将他的基因传递下来。所以,当一些故事里人类遭遇狗熊之后,其站着不动的装死并不一定靠的是坚忍不拔的意志以及闭气能力,还可以依靠全知全能的遗传基因,僵硬在那里,等待狗熊选择是否允许他继续遗传自己的基因。
每一个选择都会造成一个后果,每一个人的现状都是因为他的选择而造成的。
“新招募的人选,就在里面。”文利从车头部分绕了过来,打开了冲锋枪的保险。
“进去吧。”陈易扫视着周围的环境。
墓西哥的野外是仙人掌的天下。而在农场内,则是玉米的天下。雷诺萨郊外除了干蔗和棉花,种植最多的就是形形色色的状似相同实则不同的玉米,乍一看有些像是中国陕北的农村景象。
不过,比起中国农民来,墓西哥人要富裕的多,有农场的墨西哥人收入不菲但较不稳定,做雇工的农民生活则要更差一些,在自由主义的感召下,许多农场雇工都会选择偷渡或移民到美国去,如果去不了,就种植毒品祸害去了美国的同胞……在这一点上,国内的农民似乎更有觉悟,57名南美人或坐或站的呆在谷仓中,对推开门的华人表现出复杂难明的表情。
“因为今天要带走他们,所以集中在了一起。”文利小声解释着:“来雷诺萨的偷渡者,都是想要去美国的。这些人是没有钱的平民。”
“偷渡要多钱?”
“至少300美金交定金,但需要在美国的血汗工厂中工作上好几年。9000美金是自由偷渡的价钱,路上还能有一瓶矿泉水。”怕陈易不明白,文利继续说:“9000美金就是一个普通墨西哥人10年的积蓄了,非得卖掉些家当才能凑够。现在做这种生意的蛇头不好搞,许多人都怕去了以后不能洗游泳池,反而给骗进血汗工厂。”
“你们给的条件呢?”
“按照您的要求,堂口不要定金,但偷渡的人必须保证工作五年时间,期间不能通电话,只能写信。”
不用说,这样的态度会惹人怀疑――“堂口陈”也的确值得怀疑,他们最终是将想偷渡到美国或加拿大的人送去了西大陆,五年后是否能回来还要看他们的表现,直到目前为止西江水寨也没有对外国人的待遇给出一个明确的说。在这种情况下,陈易要求文利搜罗300名有一定技能的工人,显然是非常因难的。文利也希望陈易能理解他的因难。
陈易当作没听懂,却站在一群人面前,用西班牙语问:“你们中,会驾驶汽车的,站到左边来。”
当他用命令的语气说话的时候,自然而然的产生或多或少的“威压打击”的效果,原本就处于弱势的西班牙人没有丝毫反抗的做出了选择。“会农业机械,或者会修理机械的也站到左边。”
在场的南美人意识到雇主在选人了,立刻有人扬声用非常本土化的英文说:“我会英文,会英文。”
“会中文吗?”
这位不吭声了。
陈易暗自笑了两声。
在西大陆,英文的用途真不比西班牙语广泛。
共有33个人站在了左边,几秒钟后,又有几个人从右边移动到了左边。
陈易咳嗽一声,道:“离开前是会考核的。”
于是那几位又从左边移动回了右边。
“在工矿企业工作过的呢?别给我撒谎,否则一样退回。”这次只有两个人站过去,陈易再问,却都是些石材类的无聊企业。
“剩下的问问有没啥特殊技能,否则就遣返回去。”
文利舍不得的道:“到了再学也一样吧,很快的。”
“如果是人就行,我干嘛找墨西哥人。”陈易说完就离开了干燥的谷仓。他其实是不想墨西哥人的数量太多以至于西江水寨的中国人无控制,但在开发矿山的过程中,他又不想使用大量的中国人,因为开矿是非常危险和辛苦的工作,总的来说剥削越重效率越高,若是选择本国人进行剥削,除非剥削至死,否则他们终究会融入到西江水寨的中国人集体中去,从而带来一些不好的结果。不如使用白色皮肤的墨西哥人,只要看到他们的肤色,听到他们的语音,就能阻止他们的融合。就像是美国人使用黑奴一样,也许过上几代之后,再让他们融入到西江水寨的大家庭中也不错。或者干脆像是印第安人保留地的处理形式,都能解决剥削后遗症的问题。
文利没有选择,只得按照陈易的要求去遣散剩下的22名南美人。
一会儿,他们就默默的离开了谷仓。
就算是偷渡,也并非那么容易的事儿,尤其是这些想要依靠前人淌出来的路前往美国过新生活的南美人,甚至缺乏自我探索的精神,无论是在墨西哥人,在美国还是在西大陆,都是被剥削的命运。
“我在这里等你一天,明天这个时间,我要看到300名符合要求的墨西哥人,去吧。”陈易眼望着前方的玉米地。流离的光线和热气蒸腾下的扭曲的景观令人有种光怪陆离的错觉,漂亮,也有“让我死了算了”的炎热。
文利的额头上全是汗,来不及擦就喊:“馆长,一天时间,我弄不到300人的。”
“你放心去弄,要是谁敢找你的麻烦,你就找我。”
“要是……政府插足呢?”
“毒枭都不敢插手的事情,政府敢插手?你太看起他们了。”
文利无奈,只得依言回城了。
陈易盘膝坐在路边,似练非练的闷着,同时观察着外面的异国风情。
以前来墨西哥都是来去匆匆,几乎没有出过城。郊外的模样还是颇有些不同的,特别是肆意生长的高大的仙人掌,它们在的地方就没有庄稼,好像是脑袋被驴踢了的稻草人似的,总是守卫着一些不需要守卫的田地,吓唬着自己敌人的敌人,仿佛不如此不能显示出自己的存在。
文利一回到陈氏堂口中,就召集了全部的枪手。人来的很快,他们都听说了陈氏向斯塔姆示威的消息,自认熟悉墨西哥的华人都觉得在劫难逃,一面聚拢在一起准备抵抗,一面也在安排着家中的后事。
文利无改变他们的思想,于是只按照陈易的要求命令道:“都给我把枪带上,我们去45街。”
“那是蛇头的地盘,去做什么?”
“刷广告,小二,去弄些油漆来,所有人都刷我的这个手机号,从45街的墙上刷起。”
文利是武馆学员,拿着津贴和薪水之外,还有海外补助,几乎与西大陆的先生们的收入相当,因此他是铁了心的给陈易办事――要是丢了这份工作,再想赚到此数字,就只能给毒枭打工了。
新开的堂口,里面也没有其他的派系,瞅着文利的冲锋枪,想到他平时表现出来的强悍力量,诸人也悄然开始整理装备。
21个人拢在一起,麻着胆子到了45街。
6个人下车开始刷标语,剩下四辆车警戒四方。
看起来有条不紊,但文利知道,要是打起来的话,有一半人当场就会跑掉。
然而,以往没事都会发生冲突的蛇头马仔,今天却像是斩了脑袋似的,窝在周围跟前的楼窗前看,愣是没有一个出面的。
文利一个劲的催促着,想要尽快离开。
就在此时,一个老态龙钟似的中年人出现在文利面前,口道:“是不是够了300人,你们就离开?”
“要300个有用的。”文利扰豫了一下,把矿山和开车的要求说了出来。
中年老头儿用英语道:“我知道了,一个星期后找我,墙就不要刷了。”
“一周不行,我必须明天完成。”文利连忙说了一声。
老头儿想了一会,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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