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一章 小心翼翼(1/1)

第三百三十一章 小心翼翼

“姑娘你看,是不是那个车夫?”

小丫头忽然指着一户人家门前的空地,宁红英抬头一看,就见石狮子旁站着一个人,正在和守门家丁说话,看穿着打扮,正是先前的车夫。

“走,我们过去问问。”

宁红英拉着小丫头就要上前,小丫头拼命阻拦,却又哪里拦得住。恰好那家丁起身走了,车夫溜溜达达的往后门去,宁红英便出口叫住了他。、

“咦?是你们?”

看见她们,车夫也吃了一惊,接着面色就有些不善,冷冷道:“干什么?想讹钱吗?我可看的清清楚楚,你是自己绊倒的,根本连我的车边都没沾上。”

“你不要胡说,我们姑娘怎么可能讹你?”

小丫头怒了,却见车夫撇撇嘴,嘲笑道:“姑娘?啧啧,我碰上讹钱的无赖也不算少,却不料如今竟然连娘们儿都干起这个营生来了,这还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

宁红英拉住小丫头,不让她和车夫分辩,上前沉声道:“我只问你,在街头纵马疾驰,你可知罪?万一撞伤了人,你们拿什么赔?”

“不是讹钱,竟是打抱不平来的?”

车夫上下打量了宁红英几眼,见这姑娘秀美中透着一股英气,气质不俗,顿时也不敢轻视了,咳了一声,有些尴尬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我们少爷急着救人,所以我就让马跑得快了些。不过姑娘放心,我干了二十多年的车把式,这方面火候很熟练,断不会撞伤人。”

宁红英回忆起马车停在自己身边的一瞬,的确是干净利落,这车夫倒也不是在说瞎话,因此面色便缓和了一点,沉声道:“那也不该纵马疾驰,万一有意外发生呢?再说急着救人,这是怎么回事?”

车夫咕哝道:“我替少爷赶了好几年的车,还没出过事……”

不等说完,见宁红英眼睛一瞪,这车夫不自禁就有些腿软,连忙道:“是是是,姑娘教训的是,今日我是有些心急,下次再不敢了。”

“这还差不多。”宁红英点点头:“你还没说救人是怎么回事呢。”

“还能是怎么回事?”车夫一摊手:“我们少爷是大夫,这家小少爷忽然得了暴病,派人去请,我们可不就急着赶来了?”

“原来是这样。”

宁红英这才松了口气,心中不由升起一股喜悦,暗道我就说我没看错人,果然他不是恶霸,只是心急救人。只是这到底不谨慎,万一撞了人呢?不行,我得和他说说,不能仗着车夫技术熟练,就忘了顾忌。

正想着,就见远处门房里走出一人,对这边叫道:“老徐,你在那儿干什么?赶紧过来凑个牌局,就等你了。”

“来了来了。”

老徐答应一声,见宁红英不是讹钱,也没什么要紧的事,于是招呼也不打一个,就转头跑了。

这里宁红英想要追过去,却被小丫头死死拉住,声音都快带着哭腔了:“姑娘,咱们出门在街上跑了一回,已经过格,如今你还要去和那些仆役们说话,这万万不能,万一……万一再被那些人调笑几句,姑娘……”

“好了好了。”

宁红英眼见老徐跑到门里,没好气甩脱了小丫头的手:“我不去行了吧?看看你这点出息,还哭起来了。”

“姑娘你不看看自己做的什么事。”小丫头擦干眼泪,咕哝了一句,然后露出笑容,不管怎么样,她家姑娘还是听劝的。

“我不进去,不和那些仆役说话,我就在这里等着,行不行?”

“啊?”

小丫头目瞪口呆:“姑娘,您要在这里等什么?”

“等什么?我要等他,等他问个清楚。”

“不是……已经问清楚了吗?他是个大夫,着急过来救人啊。”

小丫头一头雾水,看向主子的眼神也深邃起来:“姑娘,您该不会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酒酒酒……酒你个头,跟谁学了这么句话,用起来还没完了。我就是想告诉他,即便心急救人,也要有分寸,万一马车撞了人呢?好心都变成坏事了。”

“那……那您托那边看门的告诉一声不就行了?不用非要在这里亲自等着吧?”

小丫头四下看看,就将主意打到看门的几个家丁身上,然后自告奋勇道:“姑娘的身份,自然不该和他们说话,我过去同他们说,这总行了吧?”

“托人传话,总是……总是人微言轻,你不要管我。”

宁红英扬起下巴,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心里想的却是:遇见两回了,连他姓什么叫什么都不知道,不行,这一次非得弄清楚了不可。

小丫头怀疑地看着她,越看越觉着自己的猜测没错,只可惜她是奴婢,宁红英固执起来,她怎么也拉不走,只好唉声叹气地陪主子等待。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眼看太阳都快下山了,仍是不见对方出来,小丫头急得跺脚道:“姑娘,快回家吧,再晚,天就真的黑了。”

“再……再等一会儿,半刻钟,我不信他不出来。”

“什么半刻钟?您也看看时辰,这会儿了,主人家定是要留饭的,咱们可不能在这里干耗,您下次还想不想出来了?”

“他就是个大夫,怎么可能留饭?”

宁红英心中也有些犹豫,却仍忍不住垂死挣扎,小丫头急了,拉着她的手叫道:“这怎么说得准呢?也许治好了病,主人家高兴;也许没治好,还要安慰主人家。总之,这个时候不出来,咱们还要等到什么时候?您真要太阳下山再回去吗?我们两个女孩儿,万一遇上无赖或者拐子怎么办?”

“好好好,听你的,别哭别哭。”

小丫头说的都是实情,宁红英叹了口气,也知道不能由着自己性子来,于是抻脖子最后向那府里看了眼,一个人影都没有,她再看看大门前几个家丁,有心让小丫头过去打听打听大夫的姓名,可也知道这些家丁多半只会调笑,未必能问的出来。

因只好和小丫头往回走,心中满是失落,暗自思量道:也不知上天是否安排了我和他的缘分,若说无缘,怎的这许多年,就看见了这么一个顺眼的?而且心心念念的还忘不了,更别说遇见了两回;可若是有缘,为什么遇见两回,竟连他的姓名都不知道?

三姑娘柔肠百转,失魂落魄回了家,其时天已擦黑,自然被父母狠狠训斥了一顿,并且严禁她以后出门。若在平时,以她的性情,必定要据理力争,这会儿也没有心思,蔫蔫地答应一声,便回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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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明天中午别过来,我要设宴招待几位姐妹,你来了,我就算强留下她们,她们吃得也不自在。”

正是掌灯时分,宁溪月和谭锋对坐吃饭,萱妃娘娘见桌上菜色十分丰盛,方想起设宴之事,连忙和谭锋打了招呼。

“至于么?朕是老虎?我在的话,她们就都不自在?我看洛嫔今天不是挺好的吗?当着我的面儿,还打了好些秋风呢。”谭锋往宁溪月碗里夹了块银耳:“你别总盯着肉,吃点银耳,很滋补的。”

“谁敢和洛嫔比?她遭了那一场难,倒因祸得福,宛如凤凰涅槃浴火重生了一般。在这后宫里,除了我,属她过得滋润自在。悦嫔和薛陈二位妹妹却不能做到她那般无拘无束。”

提起洛嫔,宁溪月也忍不住笑,就见谭锋笑道:“哟!这会儿又不心疼那些东西了?之前明明是连我都迁怒上了。”

“别说,我和她自然是亲密无间的,只是你这样一说,想起那些被她抢走的宝贝,还是隐隐有些肉痛。”

宁溪月捂住胸口,逗得谭锋哈哈大笑,皇帝陛下本来是奉行“食不言寝不语”原则的,然而在爱妃面前,这一条就没做到过。

两人用过晚膳,宁溪月坐在炕床上,从炕桌的抽屉里抽出给冷宫起草的规划书,对谭锋道:“冷宫这边一些事我都计划的差不多了,皇上帮我看看,还有没有什么可以拾遗补缺的?”

“你都什么情况了?还管她们?大不了这一年朕叫人关照一下,不让她们日子难过。至于你,好好儿安胎,等到把孩子生下来,做足了月子,养好精神,过年开春,再由着你折腾去。”

“什么?这就又给我延期一年?不行不行……”

宁溪月连忙拒绝,却被谭锋拉着手拖起来,只见皇帝陛下认真道:“你不是说要加强体力,将来生产才有力气吗?走,我扶着你溜溜弯儿。”

宁溪月:……

谭锋果然伸手扶住她胳膊往外走,弄得萱妃娘娘尴尬不已,连忙挣脱了,又好气又好笑道:“皇上,我现在肚子都没显出来,你这个扶法儿,那是给身怀六甲的人用的,用得着吗?”

“总是小心为上。”

谭锋又去拉宁溪月的手,却被她一把拍开:“小心到这个程度,那就是疯子了。皇上英明神武,别因为小心过头,影响了您的高大形象。”

谭锋见宁溪月坚决不肯,想了想,现在的确还用不着这样,因此也就作罢,笑着道:“你不喜欢就算了,不过刚吃完饭,不好坐着,总得走动走动消消食。走,我陪你去院子里溜达一圈。”

“这会儿还有些倒春寒,不如就在屋里走几步吧。”

“上弦月想是升起来了,柳树发了嫩芽,杏树也要开花,这样的夜色倒也不错,怕什么倒春寒呢?有朕暖着你。”

谭锋这样一说,宁溪月也心动了,对素云道:“去把我那件羽缎斗篷拿来。皇上再暖,他是个人不是暖炉,还是我的斗篷更靠谱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