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相下意识的看向假扮墨香的白灵嫣,没有说话,眼神中却透着期盼和期望。
二十年父子分离的惩罚他觉得足够了,而莫言对陌离的疼爱以及今时今日为他做的一切,也足以证明他是真的后悔了。所以,他认为白灵嫣应该原谅他。
即便是不原谅也该说些什么,或者是亮出身份,又或者是以墨香的身份安慰一下他。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莫言已经知道错了,并且为此付出了代价,而且真正说起来当年之事也不能全怪他,他不应该带着遗憾离世。
男女有别,想法更是天差地别。故,白灵嫣丝毫不这么认为,别说是原谅,如果不是陌离和风九幽在这儿,她绝不会再见莫言,更不会踏进东凉国。
是,二十年前的事情的确是不能全怪他,可一切皆是因他而起,而她之所以委曲求全,之所以母子分离,全部都是因为他。
她恨他,二十年前的失望、绝望、伤心,到了今时今日依旧紧紧的缠绕着她。如果当初不是遇见了雪老,不是他用心暖化了她,她都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
事情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纵然理解也无法真正的感同身受。所以,白灵嫣看都没有看白相一眼,扭头就看向了一边。
莫言虽不知墨香就是白灵嫣却也想从她的嘴里听到些什么,尤其是此时此刻。毕竟她是白灵嫣的贴身婢女,没有人比她更了解她。而她说的话他也是相信的。
可惜,他注定是要失望了!
低下头苦涩一笑,莫言没有强求,主要强求也没有用。压下心中的失望和悲伤,他道:“花轿已经进了东宫,下去吧,吉时也快到了!”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更何况不管是白相还是墨香都是故人,没必要在他们面前摆皇上的架子。
私下里白相早就习惯了,墨香也压根就没有将他放在眼中。以致于见怪不怪,扭头就率先离开了。
东宫内,花轿已然在鞭炮声中落地,陌离翻身下马立刻就有人递上了弓箭。
三射轿门,亲自将风九幽抱了出来。一片欢呼声中他跨过了火盆就直奔拜堂成亲的太极殿。
虽然身体每况愈下,莫言今日还是来的很快,也很高兴。当看到儿子媳妇站在自己面前时,他更是笑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膝下儿子不少,这也不是他第一个儿子成亲。相反,莫宣、莫宏包括四皇子都已经成亲,且都有了孩子。
不管是老大还是老四,只要是儿子成婚他都去了,也很高兴,但这种发自内心的喜悦却是不同的。无法言喻也说不清楚,可他清楚的知道不尽相同。相较于那种正式,理所当然的该去,此时此刻才是一个父亲该有的心情。
看着眉眼间与白灵嫣有几分相似的陌离,莫言有些激动,恍惚之间他仿佛再次看到了她。一身嫁衣,虽不是大红色却也是满脸的欢喜。
曾几何时,他以为自己可以给她幸福,可以给她她想要的一切,谁承想那不过是昙花一现。那自以为是的幸福,那微笑背后的委屈,,那一再的退让,统统都不是她想要的。
到底是谁错了,哪儿错了,为什么说好的幸福,说着说着就变了?
“一拜天地!”一声高喊将莫言渐渐远去的思绪拉回来,他看着陌离和风九幽泪眼涟涟。
双手相牵拜天地,刚刚起身那吊的高高的声音又再次响起:“二拜高堂!”
拥着风九幽的腰转身,陌离牵着她的手不放,然后二人对着白灵嫣的牌位以及莫言叩首行礼。
假扮墨香的白灵嫣在一旁看着,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一样,酸甜苦辣咸齐齐涌上心头。
她不似莫言那般想到了自己成婚时,而是想到了风九幽小时候。那么一个小不点,几次都差点活不成了,没想到一转眼就出嫁了。
她的儿子陌离也是,仿佛生他还是昨天的事,一眨眼的功夫他就这么大了。今日娶妻,他日得子,不久之后她就有可能做祖母了。
祖母,多么熟悉又陌生的称呼,曾经她还和雪老一起幻想过。幻想风九幽生几个孩子,那个孩子跟着她学武功,那个孩子跟着雪老学医术。或者是一起学,逢单日跟着她,逢双日子则跟着雪老,他们一起跟着风九幽。哪儿都不去了,就守着孩子们慢慢变老。
想象很美好,难得的是雪老喜欢,而且还保证以后再不到处乱跑了,就守着她和孩子们。
曾经她以为自己的下半生会这样安然度过,没想到计划根本赶不上变化。说好要一起死的人,说好要一起陪她到老的雪老,失言了。
他走了,走的无声无息,走的她措手不及。她原想着跟他去的,可儿子怎么办呢?
隐灵一族,她自离开的那一刻起就再不曾想过回去。如今也是,但为了儿子她又不能不回去。所以,以后也只怕是见不到自己的小孙子和小孙女了。
其实,原本今天受礼的除了白灵嫣以外还有皇后,只可惜对外她病了,并且禁足中宫。对内,她其实早就死了,如果她的尸身不是被冰块冻着,恐怕此时腐烂的早已经不成样子了。
“夫妻对拜!”一声高喊再次拉回所有人的思绪,白灵嫣将眼泪逼回去,笑意盈盈的看着陌离。
孙女也好,孙子也罢,只要是风九幽生的,她都喜欢。她和雪老已经将毕生所学全部教给了她,相信少了她们,她也会毫不保留的传给孩子们。
“礼成!送入洞房!”声落,陌离再次把风九幽打横抱起,然后在一片祝福和欢呼声中朝他们的卧房而去。
尽管上一世成过婚,风九幽还是有些紧张,尤其是众目睽睽之下,她感觉自己被陌离宠上了天。
自古以来,女子再得丈夫欢心,也没有一路抱着成亲的,更何况他的手一直握着她的手,亲密的不能再亲密。
无疑,陌离今日这般又把她推到了风口浪尖上,定京城内尚未出阁的姑娘们不知会怎么羡慕嫉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