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头虽然别扭,却没也有影响到众人一块的气氛,桂花糕的滋味很好,即便话比平日里少了许多,施诗还是不声不响地多吃了一块月清哥给带来的桂花糕。
说说笑笑时辰过得也快,纪氏今日来这里顶顶重要的就是帮秦母带话,这会儿话带到了,看秦氏的态度回去也有了交待,看时间不早便带着女儿回去。
周晓晨很是贴心地送她们回去,到了施家自然是要进去坐一会儿的,这就遇上了秦母。
秦母正在家里头等消息,见桂月清一道过来有些意外,“清哥怎地过来了?”
周晓晨忙叫了人,笑着应道:“秦伯母,我今儿正好回来,遇上纪婶就送她们回来了。”她说完,打量了一下秦母,见她仍旧穿着一身素净,经过这么些日子的调养,脸上的气色比过去好了许多。
秦母说话间朝着纪氏看了一眼,见她回了一个安心的眼神,她心定了几分,又说道:“阳哥这会儿还在新屋子呢,你们也许久不见了吧。
周晓晨听出了这话里的弦外之声,打从她进村子就已经听到了不少关于秦阳的事,她还特意打听了一下,秦阳在南边发了小财,买房买地的事都已经知道,这也是为什么她会主动要求送纪家母女回来的原因,“是许久不见了呢,我一会过去瞧瞧,听说新宅子修得挺不错的。”
秦母听他这样说,心里也猜到了几分,她看着眼前的少年,前些年受他的帮助本就对他很有些好感,这会儿见他已经长成了大人模样,年纪虽比儿子小上了几岁,可那份沉稳并不比儿子差多少,其实,相较于儿子太过于活络的心思,她倒更喜欢眼前这孩子的沉稳:“阳哥为了能有自己的家,没少花心思呢。”
“月清哥,喝水。”两人还在说话,施诗已经倒了茶过来。
周晓晨忙接了水,朝女孩笑了笑后喝了口,将水杯放回到桌子上后,她起身告辞:“纪婶,秦伯母,我先回去了。”刚说完便看到那小丫头又抿了嘴,忙再添上一句:“我这次回来,要住上几天呢,回头我再过来。”
因这简单的一句,便又展了颜,施诗点了点头:“月清哥,我送你出去。”
“好。”周晓晨很是自然地答应,两人一块往外头走。
直到了门外头,一个再三回头挥手,一个抿嘴目送,到看不到彼此才算是送完。
周晓晨离开施家后并没有急着回家,而是拐了弯向秦阳的新宅子走去。离得不远也就是一会儿的功夫,这会儿记忆里荒废的旧宅已经换了模样,倒不是说面目全非,只是,破败的旧墙重新砌起,腐坏的旧门换了成了崭新的,记忆里犹如乞丐屋一般的地方,已经有了人气。“秦阳,你在里头不?”周晓晨走到门口,伸手拍了拍门。
“在,你等一下,我给你开门。”里头很快传来了回话声,不一会儿,门从里头被打开,男儿郎出现在了眼前。兴许是正在里头歇着,这人穿着白色的中衣就出来了,胸膛半敞皮肤比过去又黑了不少,倒显出了男人的一份野性来:“你怎么来了?什么时候回来的?”秦阳咧嘴而笑,又让一了步:“快进来,咱们里头说。”
周晓晨没有多说什么,走进去后便四下看了看。
秦阳反手把门带上,走到人边上:“怎么,你看看我这新家,还行吧。”
“嗯,挺不错的。”周晓晨边看边应,大概是在叶家住久了,看这院子也不觉得怎么样,和村子里口口相传的还是有些差距的,到是和施家的宅子布局有几分相似,屋子顶上用的是青瓦,村子里的房子极少能用得上青瓦的,大概也正是因为这个才被传得那么的夸大,“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也不来找我?”看完了房子,接下来要说的自然是正事。
“想着能早些有个家,就忘了。”秦阳依旧笑面如风。
“真忘了?”周晓晨根本就不卖账,也不听他扯蛋。
秦阳是知道他脾气的,伸手拍拍他的肩:“先进去,咱们喝茶慢慢说。”说着把人带到自己的屋里。
周晓晨跟他走了进去,屋子里的陈列很是简单,家具并不是全新的,也算不得陈旧,七八成新的样子,东西算不得多除了日常必须的,靠在墙边还有一个小小的书架,架子只摆了几本书,显得有些空落,走近些随手取了一本,正是科举需要的教材,再去看其他的,也都是这些并没有别的杂书。
“我说过可并不是空话。”秦阳见他看书,自顾走到桌边拿杯子倒了水。
周晓晨转过头,眉锋一挑:“哦,都不是空话?”她意有所指。
“当然。”秦阳迎那少年的目光,坦荡得不存半点心虚:“每一句,都是要说到做到的。”他说到这儿,嘴角不自觉地翘起了那么一点:“我娘答应,托纪婶帮忙,给带话到你家去呢。”
周晓晨猛地一怔,全然没有想到先前在家里头遇上纪婶,心思微一转便猜到了她去家中的意图,她说道:“你倒是也不急。”
“什么不急?”秦阳被他这一句说得莫名其妙。
周晓晨道:“我回家时,纪婶正在我家里头呢。”
秦阳听他这么讲,眼儿猛地一亮,脸上带出了笑来,手却很是紧张的搓了搓,“那,那你家里头怎么说的?你是特意来找我告诉我的?”他问得很急,说完喉结上下滚动咽了那么几下。想着大抵是自家娘亲怕他不安心,才没告诉他今日就去问消息。
周晓晨看他不似是在做戏,沉默了一下决定直奔主题,“我也是才晓得你娘要托纪婶去我家说。”见秦阳听到这话,脸上的笑淡了去,才又继续道:“我是有事要问你,你老实和我说,你这次离开,到底是做了什么买卖,能这么快赚到这么一笔钱。”虽然房子不是全新,家里的家俱摆设也再简单不过,这让她悬着的心放下了几分,但,出去一次就能买房买田,这笔钱再怎么样数目也不会小,对于做买卖赚到的说法,她不是很相信。
被问及这个,秦阳本就没打算相瞒,反正以这小子的性子,真要把那些说辞重复再讲,他肯定不信,于是想了下说道:“还记得,我和你说过,我家原先是做买卖的,家里有一家私的事不?”
周晓晨认真地点了点头:“我记得。”
“其实,也算不得什么不可告人的,你该想得到,咱们这种商户赚到的钱,可不会全都放到钱庄里头,除去要周转的现银,总还会在家里头找些隐蔽的地方藏起来。出逃时,没来得及拿,这次回去其实是想碰碰运气,”秦阳如实道:“摸到了一处,我取了些就回来了,南边太乱,没敢多留。”说完,他把袖子挽起,手臂上一道新疤露了出来。“那边我是不打算再去了,拿回来的钱也够我安置一个家,余下的钱加上我过去攒的做些买卖也够本钱了,我这会儿就等你家的消息了。”说完他手握成拳在桂月清的肩头轻捶了一下:“你觉得,我可够资格了?”
周晓晨先不说话,在心里头仔细把刚才听到的整理了下,这些话儿倒不似假,想着刚才看到的那一道疤,只觉得秦阳为了这门亲事,确实是铁了心下了功夫的,心里头的天平又斜向他了一点。“若是我爹娘没答应,你会怎么样?”
秦阳因他的话,神情一僵须臾才说道:“眼下不答应,只要你姐没定亲没嫁人,我总还是有时间和机会的。”
周晓晨又问道:“若现在不答应,等你以后真有了功名,我家才点头,你就不会觉得我家势力?”
“你说的这又是哪儿的话。”秦阳不喜这样的试探:“你家不是那样的人家,我也不是那样的人,你也用不着在这里拿话试我,我对你姐姐的心意那是实打实的,反正,得之我幸不得我命,可既然遇上了总是缘分,我总是要争上一争的不是。”
周晓晨看着他,想到姐姐的话忽地又隐隐有些同情他了起来,相较于姐姐那一句随缘,倒显得秦阳更重视些,只是,男女之间又哪能这样比较,天性不同对于感情自然也不一样,若姐姐真对秦阳有情,若最终错过,大抵更伤心些的还是姐姐。再说,男人的性子得不到时总有一分相争的心,得到手了日久天长会好好珍惜的却少,当初谢东阳和自己末在一起时,何尝不是花样百出用尽思心,婚后才多久,就出轨搞大别人的肚子,想到这里,难免对秦阳的同情又淡了去,眼下事情没事,许多话也不好现在讲,只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了他的说法。
说完了这些,周晓晨也没有急着走,反正秦阳倒了水,便坐着聊聊别的。
其实,若撇开桂月梅,他二人在其它事上还是很有得聊的,秦阳说起了他的计划,如今他在此地已经上了藉,明年乡试他会再去参加,多出来的时间,就花在那果脯的生意上,买来的那块荒地,他已经在打听,想移载着果树来种,到时候,采摘不用那样的辛苦,也能够做更多些,最后的目标仍旧是到镇子上,开一间专门的铺子。
相较于秦阳对将来方向的明确,周晓晨倒是有些茫然,她当时想的都简单,想着考上功名,就算当不了大官,到时候开家小医馆,或是收些学生当夫子,再不成学着做些买卖都是可以的,可选择太多也说明了她还没能够有一个既定的目标。
这一天,直到太阳快落山,周晓晨才离开秦家。秦阳也跟着一块走,应是急着去母亲那儿打听消息。
周晓晨走了一路,经过施家时施诗跑出来给秦阳开门,两人重又打了个照片。
女孩子的笑容很是明亮,那一声月清哥带着轻快,并没有太多的话语,在打了招呼后互相告别。
周晓晨朝家的方向去,走了几十步她忽又转了头向后看去,果见少女的身影还立在门前,天色已有些昏沉,站在门前的小丫头的模样在脑海中却格外的清晰,她脑海里突然闪过一念,无论自己的未来是怎么样的,都会有这小丫头的一席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