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据线报的消息,金宗瑞这次来汉城很可能会带兵前来。”云娜见李云天的心情不错,迟疑了一下后沉声禀告道,“只不过这个消息还没有得到证实。”
“他就是把整个东北六镇的兵都给带来了,本王也视他于无物。”李云天闻言不以为意地笑道,“金宗瑞老谋深算,绝对不会干一些蠢事,他大不了带一些亲兵前来向本王施加压力而已。”
李云天根本就不担心金宗瑞带兵来汉城,先不说汉城有两万精锐的明军,足以对抗东北六镇的朝鲜兵,单单东北六镇对面的十余万明军就不敢使得金宗瑞轻举妄动。
只要金宗瑞把东北六镇的兵力调来汉城,那么李云天就会让拿十余万明军进驻东北六镇,届时金宗瑞可就失去了其大本营,可就要欲哭无泪了。
再者说了,金宗瑞根本就没有必要带领东北六镇的朝鲜兵来汉城,因为他根本就无法威胁到李云天,当东北六镇的士兵还在路上行进的时候李云天就已经转移到仁川港,因此他这样做可谓毫无意义。
“王爷,金宗瑞是支持李珦的,他来后会不会使得汉城的局势变得复杂。”
云娜担心的也不是金宗瑞会带兵的事情,而是金宗瑞的到来会不会搅乱李云天的计划,毕竟金宗瑞不仅位高权重还掌握着兵权,在朝鲜国官场上有着巨大的影响力,难保不会出什么乱子。
“蚍蜉撼树,螳臂当车,不要咱们对付他,届时李瑈的人自会把他收拾掉。”李云天的嘴角流露出一丝笑意,在朝鲜国的这场王位之争中金宗瑞的对手并不是他,而是首阳大君李瑈,金宗瑞要想找他麻烦的话要先过了李瑈这一关。
与李云天相比,李瑈对付金宗瑞可完全没什么顾忌,届时将无所不用其极之气于死地,这使得金宗瑞疲于应对根本就没有时间和精力来找李云天的麻烦。
正是因为清楚朝堂上争夺王位的残酷,所以李云天并没有把金宗瑞放在心上,届时李瑈会使得其焦头烂额,狼狈不堪。
“既然金宗瑞来了,那么崔闰德的‘病’估计也好了,肯定也会来汉城,这样一来朝鲜国的四郡六镇对我军的威胁将大大降低。”
说着,李云天抬头望向了云娜,“你去把金宗瑞要来的消息透漏给李瑈,让李瑈做好‘迎接’金宗瑞的准备。”
“属下明白。”云娜听出了李云天的言外之意,微微一笑后向李云天一躬身,快步离开,李瑈肯定不希望金宗瑞这个时候坏他的好事。
“相公,京城的事情相公不准备管了?”等云娜走后,红鸾一边给李云天梳理着头发一边微笑着问道,别看李云天嘴上说不愿意回京城实际上他比谁都关注京城的局势,再怎么说正统帝现在只是一个少年,需要有人引导他来处理如此大的事件。
“听天由命吧!”
李云天的嘴角流露出一丝无奈的苦笑,说不关注京城的局势肯定是假的,大明现在可谓蒸蒸日上,他可不希望内廷和文官集团的争斗毁了这大好时局。
世子李珦涉及自导自演刺杀案的消息一夜之间就传遍了汉城的官场,使得官场上的风向一夕间就发生了变化。
一大早,就有不少官员带着礼物前去拜见首阳大君李瑈,使得前段时间冷冷清清的首阳大君府人头攒动,门庭若市。
虽然李珦是否真的涉及到了那起刺杀案还没有定论,但既然李云天将案子交给柳尚民来审理,意味着李珦这次十有八九将难逃一劫,要不然李云天岂会让这种棘手的事情大白于天下?
再者说了,李珦竟然有了自导自演刺杀案的嫌疑,那么想要成为朝鲜王的可能性就大为降低,大明为了稳妥起见绝对不会选一个有问题的人来成为朝鲜王。
所以汉城的那些大大小小的官员立刻见风使舵前来投靠李瑈,以免李瑈继承王位后对他们下手。
李瑈现在可没心情见那些墙头草,不过他也并不反对这些人来投靠他,于是让管家出面将那些家伙给打发了。
现在李瑈关注的是李珦和李瑢一案的审理进度,只有李珦被认定有罪后他才能真正松上一口气,这样李珦就无法与他争夺王位了。
“大君,刚才小的得到消息,说金宗瑞大人即将带兵前来汉城。”
下午,正当李瑈在后院练箭的时候,一名下人急匆匆地走了过来,躬身在他身旁说道。
“什么?”李瑈正拉满了弓弦正准备射出箭支,闻言不由得怔了一下,扭头惊讶地望向了那名下人,“消息可靠吗?”
“八九不离十吧。”那名随从想了想,一脸肯定地回答,“这是小人从来往东北的商人那里得到的消息,据悉东北六镇的军粮已经不多了,金宗瑞大人这次前来汉城是为了向忠王爷要粮。”
“要粮?”李瑈闻言顿时冷笑了一声,重新瞄准远处的箭靶,一松手箭支嗖地飞了出去,在空中划了一道漂亮的抛物线后精准地扎在了靶心上。
李瑈可不相信金宗瑞这次回来只是要粮食那么简单,要不然岂会带兵前来,摆明了是向李云天示威,在他看来金宗瑞的这番举动是无比愚蠢的行为,无异于是在玩火,要知道其面对的可不是大明普通的使臣而是堂堂的亲王。
金宗瑞无视了李云天的调令,拒绝回汉城的事情早已经在汉城官场上闹得人尽皆知,纷纷觉得金宗瑞此举不智,要知道东北六镇的军需可是掌控在李云天的手里。
结果,李云天只给西北四郡的崔闰德发去了军需物资,至于东北六镇的军需则按照金宗瑞的说法,等朝鲜王继位后由朝鲜王给去拨付。
即便是金宗瑞能等,可东北六镇的那些朝鲜兵可等不了,一旦军粮断了的话那么后果将不堪设想,天知道那些饿肚子的士兵们会做出什么离谱的事情来。
因此,汉城大大小小的官员都清楚,为了粮食金宗瑞将不得不向李云天低头,等到那个时候再来汉城那就是自取其辱。
李瑈担心金宗瑞来到汉城后会使得李珦的案子变得复杂,金宗瑞可是朝鲜国掌控兵力最多的封疆大吏,一直受到已经死去的朝鲜王器重不说,还是李珦的鉴定拥护者,再加上在朝鲜国官场有着很深的根基,所以他的到来将对汉城官场产生难以预测的后果。
这可不是李瑈所希望看见的事情,现在已经到了他跟李珦争夺王位最为关键的时刻,不希望看见金宗瑞横插一杠子坏了他的好事,他必须防患于未然。
“立刻给崔闰德大人送信,告诉他金宗瑞要带兵来汉城的事情,让他尽快赶来汉城。”瞅了一眼正中靶心的箭支后,李瑈把手里的弓扔给了一旁的随从,沉声向那名前来禀告的下人吩咐道。
李珦有金宗瑞支持,可李瑈也并不是孤军奋战,他与崔闰德的关系密切,西北四郡的兵力虽然没有东北六镇多但也差不了多少,足以牵制住金宗瑞手下的六镇士兵。
“小人这就去办。”那名下人一躬身,抬步急匆匆地离开。
“记住,告诉崔闰德大人,金宗瑞这次来汉城可能要带亲卫来!”没等那名下人走上几步,李瑈想起了一件事情,冲着其沉声说道。
既然金宗瑞能带兵前来汉城,那么崔闰德自然也能带兵前来,汉城市李瑈的天下所以李瑈并不指望动用崔闰德的士兵,他需要崔闰德以此向外界表明一种强硬的信号,告诉汉城的官员崔闰德与金宗瑞一样都是不好招惹的。
义禁府。
由于李珦和李瑢的案子,义禁府如今如临大敌,不仅门前加派了朝鲜兵而且还有明军的身影,明军士兵将与朝鲜兵共同负责义禁府的安全。
议事厅里,柳尚民一脸疲惫地揉着额头,自从昨晚接到主审李珦的案子他一晚上都没怎么睡,不是不想睡而是根本就睡不着,李珦的案子犹如一座大山一样压在他的身上。
“右相,案子该如何审理?”不久后,判义禁府事金呈走了进来,见柳尚民神色憔悴,于是躬身试探性地问道。
既然柳尚民已经接下了李珦的案子,那么就一定要进行审理,身为义禁府的最高长官金呈有必要提醒柳尚民,迄今为止除了李稷和黄喜分别见了李珦和李瑢外还没人接触过涉案人员以及相关的卷宗。
“把领相和左相请来。”柳尚民知道李珦的案子拖不过去,因此他沉吟了一下后向门口立着的侍从高声吩咐道,虽然他是此案的主审但也不得不与李稷和黄喜商量。
“下官告退。”金呈知道柳尚民有事要跟李稷和黄喜商议,于是一躬身准备退下。
“你留下。”柳尚民见状喊住了金呈,金呈在义禁府审案多年有着丰富的审案经验,故而这次他审理李珦一案肯定要用到金呈,故而有些事情没有必要瞒着金呈。
“下官遵命。”金呈闻言嘴角流露出一丝无奈的苦笑,说实话他并不愿意介入到李珦的案子里,可又无法摆脱唯有硬着头皮上了。
李稷和黄喜很快就从议政府赶了过来,两人跟柳尚民一样精神不是很好,昨晚都没怎么睡觉,汉城发生了如此重大的事情他们又岂能睡得着?
“领相、左相,你们看咱们该如何审理世子和安平大君的案子?”等李稷和黄喜落座后,柳尚民开口沉声问道,想要看看两人是何态度。
“右相,此案竟然是忠王爷交办的,而且又事关世子殿下,咱们当然要查个清楚,这样不仅可以给忠王爷一个交代,同时也能给世子殿下一个公道。”
听闻此言,端着茶杯慢条斯理地品着茶的黄喜率先开口,不动声色地回答。
李稷的眉头随之皱了皱,表面上看起来黄喜的这番话中规中矩,好像在给李珦着想,实际上却是杀气腾腾准备置李珦于死地,这件案子一旦按照黄喜所说的话去做那么即便李珦是无辜的肯定也会在各种酷刑下背上黑锅。
当然了,这不是指黄喜要对李珦用刑,李珦地位尊贵要想对他用刑并不容易,但黄喜却能对李珦身边的人动用大刑,那些人就算是钢筋铁骨也无法承受住义禁府的酷刑。
说起来朝鲜国的义禁府与大明的锦衣卫北镇抚司有些相似,都是专门对付朝廷官员的特殊部门,有着令人不寒而栗的刑罚。
“右相,本相觉得此案要慎重处之,世子殿下本就与安平大君没什么交情,为何要冒险找安平大君来进行共谋,此事不合常理。”沉吟了一下后,李稷放下了手里的茶杯,提出了心中的疑问。
“领相言之有理,这也是本相不解的地方,希望右相能找出答案。”黄喜听出了李稷在给李珦开脱,嘴角不由得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笑意,开口向柳尚民说道。
由于李云天并没有审问李珦,故而那些卷宗中自然也不会有李珦为何找李瑢谋划行刺事件的原因了,不过黄喜认为这并不是什么问题,李珦这样做的动机有很多只要他愿意都可以栽赃到李珦的身上。
“金大人,你审案多年,觉得本相这次该从何处下手?”柳尚民自然听出了李稷和黄喜之间的不合,略一沉思后问向了坐在下首处的金呈,想听听他的意见。
“回右相,以下官的经验,这种案子应该从下往上查起,只要查清了世子殿下和安平大君的那些下人是否涉及到世子被行刺一案,那么案情也就清晰了。”
随着柳尚民的这番话,李稷和黄喜不约而同地望向了金呈,金呈想了想后向柳尚民一躬身,有条不紊地答道,他毕竟审理过很多案子因此柳尚民的问题根本难不住他。
“好,就依你之言。”柳尚民闻言点了点头,他对金呈的审案能力还是非常有信心,李珦和李瑢的案子终于缓缓拉开了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