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音袅袅。
竹屋之内,着杏黄衣衫的俊秀男子垂敛着眉眼弹奏琴曲,抚琴时的模样看起来端是温和沉静。
深黑色的眸中难得存有真实的温度,而望向坐在轮椅上的青年的时候,这份淡薄的温度转变为清晰的温柔。
这千百年来,每过一世,他就更恨这天道一分。
他最为心爱之人已经不在了……这天道便是如此,毫无道理可言地从他手中将之夺去,要他如何不恨?
寡亲缘情缘,永世孤独,甚至他去到忘川蒿里,都见不到心爱之人的魂魄一面。
如何不恨……
“长琴。”顾迟微摇了摇头,温和着声音去唤自家徒弟的名字。
对方垂敛着眉眼抚琴,这个角度看不太清表情,但琴声不会骗人,顾迟大大越听就越觉得不对劲。
长琴倏忽顿住动作,琴声便也随之消停,他抬起眼来注视着青年的身影。
到现在也还是有种不真实感……
站起身来,长琴走近到青年面前,然后环住了青年的腰际,把头也轻抵在青年肩上。
这样他才能够安心下来。
“为师不会再离开。”这句话其实已经重复过好几回了,但顾迟大大还是一直非常有耐心地安抚自家徒弟。
距离那天已经过了好几个月,他的腿也恢复得差不多了,站立行走都没有太大问题。
“嗯。”长琴低应了一声,环抱着青年腰际的手又再收紧了些。微侧过头,青年白皙的脖颈就近在眼前,上面还有不少他留下的痕迹。
能把青年拐上床,完全是仗着青年对他的温柔和包容,再加上好几番的以退为进。
他的师尊对他这么容易心软……
“师尊。”低着声音去唤青年,长琴已经渐亲吻上了青年的颈侧,在那白皙的地方再留下新的痕迹。手也探到了青年身上繁复衣袍的束带上,在青年反应过来之前就已将之解开。
又是一时心软,顾迟大大就被自家徒弟再吃干抹净了一回。
这都第几回了——?!
顶弄于他体内的速度也没有很快,但却分外磨人,每一下都总是撞到最深处才肯退离。
“唔嗯……”微哑着声音,青年的眼角也微红了起来,但他仍是无法脱离当前的状态。
如果能让青年发出更多这样的声音就好了。这么想着,顶弄的动作仍继续,长琴的手则往青年的下身探去,技巧生涩地套|弄着青年的*。
“嗯……够、够了……”
长琴低敛下眉眼,微笑着轻轻吻住青年的柔软唇瓣,动作却丝毫不停。
不够,对心爱之人的渴求,怎么会够呢。
于是一时心软的顾迟大大,又再这么被自家徒弟压在床上折腾了大半天。
“师尊渴了吗,弟子去给师尊斟茶。”给青年端整好衣着,着杏黄衣衫,长相极俊秀深雅的男子给青年递过一个杯盏,低柔着眉眼的样子看起来顺从又听话。
可哪里听话了?!
刚在床上被折腾了大半天的顾迟大大现在本来想板着脸表现下严肃,但眼看着自家徒弟就这么一动不动地端着那个杯盏等他接,顾迟就没能把这表情维持住几秒。
见青年接过杯盏,长琴悄然微弯起唇角,当然是没让青年发现。
“师尊给弟子斫的新琴,弟子很喜欢。”
是当初那把,因欠缺最后一根琴弦而始终无法完工的六弦琴,现在是七弦了。
顾迟闻言微叹了口气,柔下眉眼去摸了摸对方的头,温声道:“是为师让你等得太久。”
有所愧疚,就会更加心软。
长琴十分清楚青年的性格,因而他微微笑着,在青年毫无抵抗之下就亲吻到了青年的唇角。
“师尊可还有什么想去的地方?”
顾迟有些疑惑地抬了抬眼,问道:“怎么?”
“弟子想与师尊在这天缈峰安度余生。”长琴微垂眉眼道。
这千百年来,他早已将这世间风景看得厌倦。人间再如何广阔也到底是没有他的容身之所,只除了在青年身边,他才算是有一个归处。
天缈峰峰顶的这间竹屋于他而言,是第一个让他觉得可以用‘回’这个字眼的地方。
不去夺回命魂,也不再寻求什么永生之法,在他魂魄之力所能支撑的最后的这一世,他只希望能与心爱之人白头偕老。
这样他就会满足,也不再憎怨天命,甚至要他忘记这千百年来所受的痛苦磨难也可以。
顾迟微怔片刻,但很快就温柔下眉眼,轻应了声‘好’。
想去的地方……他可能就还想去流月城看一看,看一看那个地方现在是变成了什么模样,那里的烈山部人过得如何。
“师尊所言,是漂浮在北疆上空的那座浮空城吗。”长琴用的并非疑问语气,因为他曾经去过那个地方,为了取些矩木来用做实验。
那确是一处让他都觉得有些惊讶的地方,这上古的部族竟然能顽强存活至今……要知道,上古时期的其他部族可是都灭绝了,其中就不乏有许多比烈山部强大的部族。
而那座浮空城,原本该是燃烧五色石才得以高悬于九天之上,现在所利用的却是所谓的偃术。活了这么久,他对偃术之类也曾有过接触,但能支撑一座城池高悬空中的偃术着实是旷古绝今。
顾迟点了点头,他熟悉的人在这个时代肯定是已经不在了,但他还是想去看看。
“既然师尊想去,弟子定然陪同。”杏黄衣衫的俊秀男子微微笑着,眉目谦柔温文。
顾迟大大抬手摸了摸自家徒弟的头,温声承诺:“去完那个地方,为师就与你回来这里,之后哪也不去了。”
自家徒弟等了他千百年之久,他该如对方所愿,平静地与之度过这最后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