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昑奋不顾身的扑过去,却被狴犴轻易的侧身躲开,狴犴目光直勾勾的看着前方,专注也执着,甚至是有些过于专一而显得呆滞。
“狴犴……”
竹昑顺着狴犴的目光看过去,是一直站在寒潭边的寒苍,他还保持着刚刚禁锢住竹昑的姿势,看着这边的眼神茫然又疑惑。
狴犴向寒苍走了过去,寒苍犹豫了一下,停在了原地。
而被甩开的吟霜,像是被摔断了骨头,半天爬不起来。
随着狴犴和寒苍的靠近,一种无形的气压推拒着除他两人外的任何人,竹昑也被推了开去。
竹昑最后只看到两人相触的指尖,随后一阵黑芒和一阵白光开始互相冲击,力道之大,使整个地下都开始震荡。
巨大的震荡中,他听到了嘲风近乎癫狂的大喊:“哈哈哈哈!龙骨居然选择了别人!哈哈哈哈!龙骨居然放弃了自己真正的主人!哈哈哈哈哈哈!天意啊!咳咳咳——”
龙骨?
嘲风在说什么?
竹昑被狴犴的强光和气浪冲击逼到了角落,看着黑芒和白光互相融合又互相抵抗,相互试探着交融在了一起,待强光散去,出现在眼前只有一人,黑衣寒剑,背对着竹昑挺拔高挑的背影。
与比同时,竹昑感到手腕一阵剧烈的烧灼疼痛,低头看去,细长的竹枝蜿蜒在竹昑手腕,片片竹叶伸出枝头生长舒展,他的竹叶刺青回来了。
竹昑不敢置信的慢慢抬头,而背对着他的寒苍也转过身来,还是那双猩红的眼眸,却是狴犴的脸。
“狴犴……”
狴犴低头看着一身狼狈的竹昑,目光从他欺霜赛雪的白发到被撕开凌乱的衣襟,然后一手握紧寒剑,一手慢慢向竹昑伸来。
“过来。”
竹昑靠着墙壁,有些疑惑和迟疑,又十分的谨慎,狴犴为什么穿着刚刚寒苍穿的衣服?以及寒苍呢?
狴犴垂眸,鸦羽般的睫毛十分显眼,他一步不动,执着的伸着手,又说了一遍,只不这次,声音更冷了些。
“过来。”
竹昑情不自禁的向前走了几步,伸出手马上要搭在狴犴手心的时候,却又退缩了,猛的往后退去,狴犴却不给他退缩的机会,一个用力就将竹昑抱进了怀里,禁锢住。
竹昑双手抵着狴犴的胸口,看他的目光还是充满了疑惑,似乎是不敢相信。
“呵。”
狴犴干脆低头,旁若无人的叼住竹昑的下唇,舌头探进去,就是一个火辣的吻,探索的方式,强势的霸占,一切都是狴犴曾经给他的感觉。
一吻方休,竹昑额头贴在狴犴的肩窝,大口的喘息着,还不忘断断续续的问着:“狴犴……狴犴……到底是怎么回事?”
狴犴缱绻的磨蹭着竹昑的脸颊,含着竹昑的耳垂,轻声说着:“我是狴犴,你的狴犴,也是寒苍。”
竹昑张了张嘴,思绪十分凌乱,还不待他说什么,地下就一阵剧烈的颤动,碎石灰土不断的往下掉。狴犴抱着竹昑闪身向洞口跑去,寒潭要塌了。
匍匐在地上的嘲风紧紧搂着晕过去的吟霜,在狴犴经过时紧紧拽住了狴犴的裤脚。
“狴犴……带他出去……看在……我当了你几千年兄长的份上。”
竹昑从狴犴的怀里探出头,看着地上的嘲风和吟霜,神色莫名。
狴犴停顿了一下,而后干脆一只手扛起了竹昑,另一只手拎起了嘲风和吟霜,一跃而出。
随着狴犴等人冲出来,岐山在几人身后轰然倒塌,狴犴将嘲风和吟霜随手扔在一边。
听到动静的魔族涌了过来,虽然对狴犴的长相变化有些意外,可魔族向来强者为尊,他们又臣服于狴犴所释放的让他们熟悉的恐怖威压,于是并不多问。
“退下。”
狴犴挥退蠢蠢欲动的魔族大军,放下晕乎乎的竹昑,一步步走向狼狈的天帝。
“你不仅恢复了记忆,还得到了龙骨的选择,不愧是我的孩子。”
天帝的面容更衰老了一些,似乎他的衰老速度已经以分秒为单位。
“你该退位了。”
“我的儿子,不要一见面就说这么无情的话,我还想和你叙叙旧呢,我们可是第一次以父子的身份对话。”
狴犴冷厉的眼神在天帝身上逗留片刻,便转身,命手下将天帝抓捕。
天帝虽极速衰老,却毕竟是一方天帝,小小魔族还是不在话下,但是狴犴就像料到他不会反抗一般,转身离开,而天帝也确实没有反抗,任由魔族在他身上带上了沉重的镣铐。
狴犴转身就将竹昑抗了起来,竹昑趴在狴犴肩头使劲的挣扎,这样的姿势不仅不舒服,也让竹昑脸颊爆红,这里可不是只有狴犴,还有那么多虎视眈眈的魔族!
“别动。”
狴犴啪的一下拍在竹昑的屁股上,说了一句,然后飞身而起,向天帝的宫殿飞去。
随后,天地间有了这样的传闻。
天界魔界虽一直有矛盾,却从不曾大动干戈,如今居然被魔族一举攻下,天界仙人胆小懦弱,不断退让,魔族大军擒了天帝,霸占了天界整整一年。
然而不知为何,魔族大军突然如潮水般褪去,而龙族沉睡千年不问世事的龙王从沉睡中醒来,登上了天帝的位子,不久又重新陷入了沉睡。
天界明面上是一切听从天帝,实际上却是听从养伤归来的龙七子狴犴。
而魔族在动乱争斗了千年后,赢来了他们新的魔王,是曾被前天帝逐出天界的剑仙寒苍,从此一魔一龙对抗,天界魔界意外的陷入了平衡。
这些都是天界魔界的普遍说法,而真正的事实如何,谁又在乎,只要日子过的安稳就可以了。
“狴犴!你这样玩有意思吗?”
竹昑从床上爬起来,揪着被子对一身清爽正在穿衣服的狴犴吼到。
狴犴如今一身黑衣,猩红的眼眸,听到竹昑的抗议,屈膝一条腿跪在床上,伸手掐住竹昑的下巴,冷冰冰的威胁道:“我现在是魔王寒苍。”
竹昑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撇了撇嘴角,狴犴不知是不是融合记忆的时候出了差错,还是多次的轮回已经让他性格扭曲,如今他格外喜欢分开扮演两个角色。
一个是高高在上清冷高贵不可接触的龙七子,实则天界掌权人狴犴。
一个是为所欲为,性格残虐无情任性妄为的魔族新任魔王寒苍。
但无论哪一个,都有一个共同性,就是面瘫,也有一个共同的爱好,就是捉竹昑。
竹昑的竹林在一场凤凰火后暴露出了隐藏在下面的魔族血脉,也彻底变成了寸草不生之地,竹昑却固执的不肯换地方,自己亲手在那里重新种下新的竹林,竹林却又总是很快枯萎,竹昑废了很大的力气才在那里重新养活一小片竹林,小竹屋也又建了起来,只不过这次在狴犴的折腾下,竹屋也建的异常宽敞,宽敞的竹昑都有些不适应,狴犴却很开心,特别是以龙子的身份前来时,亦或是以入侵天界的魔王到来时,都可以把竹昑压在各种各样的地方折腾,或者是假装坏人将他捉走,这些都是狴犴的恶趣味。
竹昑在凤凰火的灼烧后,也不是毫无影响,他的身体可见的虚弱下来,本体上的竹叶也枯萎了许多,狴犴每次前来,都喜欢站在竹昑的本体旁边,目光专注的看着,时而伸手轻轻的抚摸,让在一旁偷看的竹昑战栗的同时,又觉得狴犴随时想要折断他的本体。
狴犴折腾完竹昑,干脆又脱了个干净陪竹昑一起窝在床上。
“天帝……还活着吗?”
竹昑搂住狴犴的脖领靠在他的胸膛,轻声问着。
当他知道了一切的真相之后,不是不震惊的,可是过多的震惊反而让他平静下来。
就算贵为一方天帝,却也是有各种的无可奈何与七情六欲,说竹昑不恨不气,那样太假,可是竹昑却也感谢,感谢天帝,给他一个这样的狴犴,他爱的狴犴。
狴犴的手掌在竹昑后背上上下下的抚摸,最后停在竹昑越发消瘦的腰线揉捏,竹昑越来越瘦了,他自己不觉得,可是狴犴看在眼里,竹昑在不断的虚弱。
竹昑感受着狴犴的抚摸,看他并不打算回答,也就不去再问,天帝伴随天界而生,死了,大约也回到了天地间吧。
“竹昑。”
狴犴突然拖着竹昑的身体将他放在了自己的身上,从下而上的看着竹昑的眼睛,一双黑眸时而闪过红光,看的竹昑一脸莫名。
“狴犴……怎么了?”
狴犴似乎有很多话想说,最后却只是抬头吻上了竹昑缺少血色的唇瓣,让竹昑沉迷在他给的热度下失去理智。
待竹昑在狴犴的怀里深深地睡去之后,狴犴伸手一下一下的抚摸竹昑的白发,又从额头划过眼角,拇指用力的揉搓着竹昑微张的唇瓣,直把那唇瓣揉的泛起红晕来才停下来。
随后狴犴疼惜的将竹揽进怀里,轻轻的、近乎呢喃的说了一句,“竹昑,我的宝贝,我要你永远陪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