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了笑,随意的擦了擦眼泪。
两个人之间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谁也没有先说话。虽然黎北知道,这个话题一旦被提起,一就会不可避免的出现这样的局面。
但是,两个人相处,总得要坦白,不是吗?
他多了解陈筱悦一点,日后,也可以多帮助她一点。
陈筱悦这样的人,总是能勾起男人的保护欲。柔柔弱弱的,却不软弱,进退有度,一看就是受过良好的教育的人。
黎北清了清嗓子:“陈筱悦,你在b市,是做什么工作的啊?”
“老师,”她回答,“外语老师。”
“高中吗?”
“不,大学。b市的外国语大学,你知道吧?”
“想不到,你还是高校的教授啊……”
“哪里是教授……”陈筱悦吸了吸鼻子,又笑了一下,“我这么年轻,工作才几年,还不够格。”
但是有一个人,年纪轻轻,却是英国高学府的副教授了。
那个人为了家族企业,因为父亲的施压,不得不回国,放弃他所钟爱的事业,然后遇见了她。
“这不就迟早的事儿。”
陈筱悦无奈的叹气:“我辞职了。来这里之前,我把工作给辞了。”
黎北“嗯”了一声,没有说话,继续听着她说。
他知道,现在的陈筱悦,话匣子慢慢的打开,已经在和他倾诉了。
他静静的听着就好,过去的事,再次重提,他明白有多痛。
“我把一切都打点好了,然后怀着孩子就上了飞机。黎北,你不知道吧,上飞机的前一天晚上,下了好大好大的雨,我一个人撑着伞,准备去医院做流产手术。结果被车撞了,在医院住了一晚才醒来。醒来之后,孩子还在。”
陈筱悦喃喃的说着,手指轻轻的点着高脚杯,发出清脆的响声。
“孩子很顽强,也很乖。醒来之后,我坐在医院的病*上,想了很多。最后我决定,孩子是无辜的,我要把他生下来,把他带到这个世界上来。不管怎么样,我是孩子的妈妈,哪怕以后,他只有妈妈,没有爸爸。”说到这里,陈筱悦顿了一下,望向黎北,“你看,他现在有干爸爸了,一点儿也不亏。”
黎北戳了戳她的手臂:“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他……”陈筱悦想了好一会儿,才说道,“他是一个,很优秀很优秀的人,优秀到无与伦比。他身边的女人,都爱慕他。体贴,细心,又温柔,还有学识,从来不乱发脾气……”
黎北问:“那他这么好,你为什么还要离开他?”
是啊,他这么好,陆宇铭这么完美,为什么还要离开他?
“我不是离开他,我是想离开那个地方。我想到一个没有人认识我的地方,把孩子生下来,抚养长大。然后啊,等时间把过去的不好的慢慢掩盖的时候,我就回去。”
“他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陈筱悦又想了想,然后很快的摇摇头:“他没有做错什么,他只是……不爱我了,而已。”
他爱别人了,而已。
究竟是谁错谁对,她已经分辨不清了,也没有那个力气去分辨。
“敢情你是失恋了啊……”黎北了然的看着她,“多大个事儿,睡一觉哭一场就好了。”
“如果是失恋那就好了……”
当初和顾深朗分手,划清界限的时候,她远远没有现在难过。
“不过我挺佩服你的。那个不爱你的男人和你分手了,你还生下这个孩子。他就不心疼?好歹是他的孩子。”
“他……他不配做孩子的爸爸。”
“那是,干爸爸比他好多了。”
陈筱悦瞪着他:“那你告诉我,黎北,你呢?你谈恋爱了没有?”
黎北喝了一口酒:“从来这里之后,我就一直单身了。”
陈筱悦挑挑眉:“那,为我们单身干一杯。”
她远远没有想到,她能够对着一个才认识一天的陌生人,把心事全都吐露。有缘千里来相会,这句话真的是说的一点也没错。
她也远远没有想到,两杯红酒,她也醉了。
是她自己想醉吧,所以脑袋晕晕乎乎的。
陈筱悦有意识,她趴在石桌上半醉半醒,看着天上的星星一闪闪,黎北戳了戳她:“你起来。”
她没有动,就是斜眼看着他:“干嘛。”
“回房间去。”
“我想再坐坐。”
“坐你个头,孕妇,你好好休息,安分一点好不好?”
“不好。”
黎北被她气得不行:“你小心等下我把你扛回去。”
“好啊……”
后面,她没有被扛回去。
黎北这个人就是刀子嘴豆腐心, 嘴上说的再怎么凶,实际操作起来,温柔多了。
她被人轻轻的放在了*上,打开空调,然后给她盖上薄被。
“晚安,陈筱悦。”
“晚安,”她迷迷糊糊说道,翻身睡下,“陆宇铭。”
记忆里,常常有一个人,像这样轻轻的把她抱回*上,吻吻她的额头,说着晚安。
她也下意识的,这么习以为常的回答着。
黎北皱了皱眉,没有听清她最后那句嘟囔,关了灯走出去了。
可是陈筱悦,却彻底的因为这个名字,清醒了。
在说出“陆宇铭”这三个字的时候,她的意识就清醒了。
陆宇铭?陆宇铭哪里会出现在这里?
他现在在b市,他说着晚安的人,应该是顾浅。
陈筱悦的眼泪哗哗的就流了下来。她不想哭,可是她唯一能哭的时候,也只有晚上一个人睡在*上的时候。
她为什么还是要想起他?
当初爱的有多深,现在伤的就有多重。
慢慢来吧,谁也不可能一蹴而就。她现在忘不了他,但是一个月,两个月,一年,两年,总会忘记的。
陈筱悦把手放在小腹上,强迫自己睡下去,也擦干眼泪。
她可不想在明天早上起来的时候,被黎北看见她红肿的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