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名厨师,下刀割肉行云流水,能把骨头上的肉剃得干干净净,连一丁点都不剩下。

有一名客人,总喜欢站在窗前对外张望,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还有一名客人,他的手掌不小心被割破了,却没有流血,似乎使用了什么易容术,肌肤根本就是假的。

这些都是可疑之处!

范浪在等,这些人也在等。

一天。

两天。

三天。

到了第三天,终于把目标给等来了。

先来的是一只飞鸟,落在了顺风客栈门前的木柱风铃上,叽叽喳喳的叫了几声,然后就飞走了。

听到这几声鸟叫,客栈里暗流涌动。

女掌柜的走出门嗑瓜子,倚住门框,时不时的望向东边的黄沙古道。

等了一会儿,就见一辆马车慢悠悠的行驶而来,驾车的是一个身材肥胖的中年男子,看上去其貌不扬。

“驾!”

胖男人驾车前行,挥动马鞭,赶车速度不减,似乎无心停下。今天的风很大,路上的黄沙犹如迷雾,疯狂的呼啸着。

“噗。”

悍妇女掌柜吐了个瓜子皮。

就在马车即将路过顺风客栈的时候,车轮突然坏掉了,一个部件破碎,车轮滚落下来,马车几乎失控,车头猛然一歪,胖男人急忙勒住了缰绳,止住了去势。

马车碾压出几道深痕,终于停了下来。

胖男人回头看了看坏掉的马车,抱怨道:“好端端的,车轮怎么坏了,真是邪门。”

胖男人用颇为笨拙的动作跳下马车,俯下身来检查车轮,鼓捣了几下,找到了损坏之处。

女掌柜趁机走了上来,走路的样子比男人还要粗犷,她搭话道:“过路的,别修了,来我们客栈坐坐吧。你在这里吃一顿午饭,我让伙计替你修车,等你吃饱喝足了,车也就修好了,岂不是两全其美。”

叮铃铃,叮铃铃。

风吹风铃,清脆作响,为那黄风呼啸之声伴奏。

胖男人又鼓捣了几下车轮,这才垂头丧气道:“好吧。就在你这家小店吃一顿好了,正好我也饿了。不过你可得把饭钱跟修车的价钱都提前说清楚,省得事后有纠纷。”

“瞧你说的,以为我是黑店么?放心,不会讹你的,快进来吧。在屋里吃饭,总强过在外面吃土。”女掌柜招招手,在前面带路。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顺风客栈,将呼啸的大风关在了门外。

客栈的格局很直接,一进门就是用餐的饭堂,摆着四张桌子,楼上还有房间,一条木质楼梯转折向上。

厨师正在后厨忙活,两名店小二,一名在打瞌睡,另一名上前招呼。

还有另外两桌客人在用餐,其中一伙有三人,正在高谈阔论,另外一张桌子的客人是名独行侠,头戴斗笠,腰佩大刀,正是范浪。

范浪面前的桌上摆着三样小菜,花生米,豆腐,黄瓜,用以佐酒。他吃的很慢,将食物送到斗笠的黑布后面。

用肉眼难以看透斗笠,用灵眼一样不行,他身上用了一种隐藏容貌的卡牌,让容貌变得模糊不清,难以探查。

这种卡牌的名字叫做“马赛客面具”,有时候很好用。

名字的由来有个典故,有个叫马赛的地方,那里的人总喜欢遮住身上的一些地方,不让别人看见。

小小的顺风客栈内,暗流汹涌,众人的身份真真假假,难以分辨。

胖男人点了几样饭菜,有点不放心这家店,问了好几次价格,敲定之后才放下心来。

先上的是小菜跟酒,店小二不冷不热的招呼着,桌子都没怎么擦干净。

胖男人喝酒吃菜,时不时的咂嘴。

从表面上看,这就是一家普通的客栈,一次普通的用餐。

但是这层表面很快就被掀开了。

“唉,你们这家店真是不行,这样的待客之道,不关门倒闭才怪。”

胖男人喝了口酒,摇摇头。

“剧毒‘鸩默泪’用特殊手法调和,可以变得无色无味,但你们调和的‘鸩默泪’显然不合格,还是有些异味,用烈酒都遮不住。‘鸩默泪’只有喝的多了才能致命,喝两口就停下,是不会有事的。使用它来杀人,全看用毒的本事高低,水准不够,被人提前察觉,那就毫无用处。”

“那桌的三个客人,刚才前前后后一共看了我九眼,我又不是什么大美女,有那么吸引人吗?观察一定要快而仔细,瞪眼看个没完,傻子都会警觉了。”

“那位女掌柜,既然你掩饰不了全部的玄力,那就别装成普通人,还是老老实实扮演玄武者吧。这样还能像样点。”

“好歹也是给我布置的杀局,能不能像样一点?”

胖男人一顿批评,就像师父在教训不争气的徒弟。说完之后,他摇摇头,仿佛恨铁不成钢,然后继续吃菜。

屋里的人脸色骤变!

那几名客人几名店员,脸色都沉了下来,他们败露了。

“单翎,算你有眼力,一下子识破了我们,就算如此,今天你还是要死,绝不可能让你见到明天的太阳。”女掌柜冷冷道。

“我已经答应退出血杀阁,让出阁主的宝座,你们又何苦咄咄相逼?”胖男人的身份呼之欲出,正是昔日的血杀阁主单翎。

“你背叛血杀阁,又掌握着所有杀手的身份,我们岂能留你!”

“你们的本事很多都是我教的,想用这些本事杀我,简直异想天开。”

“能不能杀你,试一试就知道了。”

“之前尝试过的杀手可都已经死了。”

“我们可不一样!”

女掌柜的陡然大喝。

与此同时,单翎脚下的地面破碎开来,一柄利刃破土而出,右下至上,直奔单翎。

单翎冷哼一声,抬脚怒踏,将地下钻出的杀手重新踩回地底,这次猛烈的碰撞,令他身上的易容伪装爆开。

人皮、衣服、填充物等等,四散飞溅。

这哪里是一个胖子,分明就是身材硬朗的青年。

一场杀手与杀手之间的较量开始了。

饭堂里唯有范浪依然在吃吃喝喝,欣赏着朋友的战斗,权当是看戏了。多日不见,也不知道单翎的实力是否有所成长,如果还是玄尊的话,可有点不够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