趴在地上的抚嫣艰难的一边咳嗽一边抬头。

模糊的夜色里,那个熟悉而叫她痛恨了许久的身影慢慢上前一步,冷漠又强硬的再次重复了一遍,

“不行。”

从被皇帝亲自下令调离紫宸殿开始,就担惊受怕了两日,又在刚刚经历过一轮死亡恐惧之后的宫女,在听到这两个字的时候,突然便忍不住咬住了牙关,拼命止住了从心脏喷薄出来的复杂的酸意。

在场并没有人关心宫女在想什么,襄阳看着夏拂衣,脸上露出不解的神情,

“为什么?她可是想害你的人?夏阁主现在已经变得这么心软了吗?”

即便是面瘫的夏拂衣在听到这话的时候也忍不住笑出来,无声又嘲讽的,冷冰冰的笑意,

“如果给我下药的人这么该死,长孙晴照和展落英都该自尽。”

襄阳的脸色微变,夏拂衣却懒得多说,几个字轻描淡写表达了自己的意思,

“滚,否则杀了你。”

襄阳的神情更加僵硬了,大约估量了一下彼此的战力,他谨慎的退后了两步,转身之前还是忍不住多嘴了一句,

“门主从没想过要你的命,他是想保护你。”

夏拂衣皱眉,不耐烦的一弹剑柄,龙渊剑铮的一声出鞘半寸,一小段剑刃在黑暗中散发出森冷的光。

襄阳立刻跃上围墙,转眼就不见了踪影。

夏拂衣收回剑,漠然的扫了一眼地上的人,转身出了院子。

抚嫣在黑夜里一动不动的看着她的背影直到消失,最后才察觉自己已经流了满脸的眼泪。

·

“去哪儿了?”

桌边正在喝茶的皇帝头也不抬的问了一句。

夏拂衣动作微顿,

“散步。”

“等我走了你再出去散步就不能一个人了。”

长孙炽站起来,及时一手撑住了腿软的夏拂衣。

她身体离完全复原恐怕还早,今天的运动量一多,身体和精神都有些支撑不住。

长孙炽把人抱到床上坐着,自己也在床边坐下来,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

“原本按照计划,三天后就该是封后大典了。”

他凝视着夏拂衣,眼中有些歉意,

“抱歉,是我失约了。”

夏拂衣盯着他,面无表情,十分认真,

“我们其实没有约定过这个,我只和你约定过要保护你。”

长孙炽:……

他笑起来,下手颇重的揉乱了夏拂衣的头发,

“别再试图改变我的主意了,后天我会派人看好你,绝对不会让你迈出紫宸殿一步的。”

夏拂衣本来就冷漠的脸色此刻真是彻底冰冻了。

她开始从上到下源源不断的疯狂散发寒气,长孙炽却不知为何越笑越大声,最后甚至忍不住把头埋进了少女的肩窝里。

像是一个似是而非的拥抱。

笑到最后,长孙炽在她耳后轻声说话,带着安抚的温柔口气,

“别不高兴了,我会很快回来的。”

忍了忍,皇帝最后还是忍不住张了口。

温热的呼吸喷在夏拂衣的颈后,却没有任何声音。

夏拂衣动了动,带着寒气也忍不住硬邦邦问了一句,

“你说什么?”

长孙炽却微笑着,没有说话。

我说我爱你啊。

你不能听见,我却依旧想说的。

我爱你,夏拂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