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完了茶室内又陷入了一阵沉默。

夏姑娘后知后觉的想起自己和长孙炽已经很久没有说过话了,他们明明还在冷战期间呢,可现在主动讲话甚至给她倒茶摸她头发的人,可是长孙炽啊!

夏姑娘没有表情的脸上一双眼突然亮了起来,然而很快她又开始警惕。

夏拂衣轻轻瞥了长孙炽一眼,迟疑道,

“你不会是骗我的吧?因为不想让我和你一起去战场?”

长孙炽一时有些哭笑不得,但看着少女苍白的脸色和警惕的眼神又有些心软,于是避开了这个话题道,

“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只想你快快养好身体。”

可听他这么说夏拂衣反倒更加怀疑了,她立刻掀开被子下床,

“我没事,我从来不生病的,我都不知道风寒到底是个……”

什么感觉——

这四个字被一阵头晕目眩给堵回了喉咙,夏姑娘还没能站起来便一脸懵圈的跌回了床上。

她在一片金星直冒的眩晕里,懵懵懂懂的理解了风寒到底是个什么感觉。

皇帝微皱着眉不容拒绝的将还在发呆的夏拂衣给按回了床上,

“老实睡觉,别折腾了。”

他给她仔仔细细的掖好被角,打开灯罩吹灭了烛火,转身摸黑去了夏拂衣常睡的软榻。

室内陷入一片安静,隔着三道帘幔的大殿里映出屋外值守的玄衣卫的影子。

夏拂衣在来势汹汹的昏沉睡意里终于察觉自己是真的生病了,但她总想说点什么,她已经好几天没和长孙炽说过话了,

“你让……,我……”

这样安静的夜里,她的声音本该非常清晰,但奈何夏姑娘的睡意太凶猛了,此刻喃喃吐出来的一句话含糊不清如同梦呓,在夜里只有几个朦胧的音节,催得人更加昏沉。

长孙炽一直注意着床上的动静,闻声忍不住微微抬起身子朝那边望去,低低问了一句,

“你说什么?”

室内一片沉默,夏拂衣已经睡着了,安静悠长的呼吸一下一下的响起。

长孙炽忍不住无声笑了笑,然后躺了回去。

他听着那浅浅的呼吸声,很快也睡着了——自从夏拂衣来了之后,他已经很少失眠了。

而他不知道的是,那句夏拂衣没能吐清楚的话,还在她自己的梦境里,一次一次的被她认真重复着。

【你让我和你一起去吧,我说过要保护你的】

·

说来也奇怪,那种平时根本就不生病的人,一旦生起病来,似乎总会比普通人更加来势汹汹。

夏拂衣就是其中一个。

她原本以为小小伤寒不过是睡一觉就能好的事,却没想到第二天依旧起不来床,甚至全身的无力感更甚了。

夏姑娘很是不高兴。

她臭着脸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长孙炽在旁边拿着话本给她看她也不想搭理。

而之前持续了好几天的冷战就这样被忽略了,长孙炽似乎在刻意避开相关话题,每天只顾着催夏拂衣喝药和休息,夏拂衣不想看话本,他就在床边一句一句的给她念,夏姑娘虽然心情很糟糕,但能结束冷战她终究也是高兴地,最好只好积极配合治疗,努力让自己快点好起来。

毕竟,如果是这样的身体,又怎么能和长孙炽一起去燕归,又怎么能保护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