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讨厌她们。”何芸芸总结一般的说着。“我尤其讨厌那个男孩儿，他谈论起女孩儿的态度，跟那些恶劣的人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何芸芸嫌恶的皱眉，沐雨泽唯有沉默。

讲到这里，何芸芸看着沐雨泽的眼神慢慢变得温柔了下来，“大哥哥，我的看出来，你跟所有那些人都不一样。”

沐雨泽有些怜惜的摸摸小丫头的头发，“现在不会有人再逼着芸芸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了，芸芸不是已经变回女孩的样子了么。”

何芸芸又笑了。

只是这次的笑容里带着沐雨泽看不懂的苍凉与冷意。

“你觉得我很可怜对不对。”她看着沐雨泽的眼睛，笃定的开口，“其实，在我故事里的妈妈也很可怜。”

“母亲会变成那样，是有原因的。”何芸芸很安静的缩在被子里，视线盯向了没有人的角落。

“我的父亲，是一个可怕的人，比母亲还要可怕的多。”

“他抽烟，喝酒，赌博，家暴，所有能想象到的所有的恶劣词语在他的身上都有深刻的体现。”

“母亲在所有人眼中都是一个值得可怜的弱者，我也一样。但因为母亲生的是一个男孩儿，她能得到大家的同情。”

“她的孩子是男孩儿，大家就会说，真可怜，老何也不养家，家里大人孩子都是苦命的，可她要生的是女孩儿呢？在那个吃人的地方，大家就会说，老何家的女人哟，真不是个省心的，本来就那么倒霉了，还非得给家里添张嘴。”

“看看，仅仅一个是男是女，差别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何芸芸冷笑了一声，“所以，后来我也理解她了。”

“但是这样的理解什么都改变不了，我也不能让父亲多爱她一点，也不能让自己更幸运一点，还是那么浑浑噩噩的活着，忍受别人的指指点点。”

沐雨泽听何芸芸讲了那么多话，感觉这些天接触的孩子跟眼前的何芸芸完全不是同一个人一般。

她不傻，相反的，她什么都懂，她只是在装傻而已。

她漠视一切，但是毫不表露出来，将自己严严实实的藏到坚硬的壳子里。

沐雨泽都忍不住有些佩服了。

何芸芸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样，顿了顿道，“其实还是有一点儿用处的，父亲第一次回家，是在我四岁的时候，他见了我，似乎很开心，之后回家的次数，终于变得频繁了起来。”

沐雨泽不敢想象，这么小的一个孩子，居然记当年的事情记得这么清楚。

“那你，为什么要装傻呢？”他还想知道的更多，何芸芸却开口打了个哈欠。

“故事已经结束了，大哥哥，晚安。”

......这个开始和结束都很任性啊。

沐雨泽眼神既心疼又无奈，伸手勾勾小丫头的鼻子，像是哥哥照顾妹妹一样。

“等等再睡。”

何芸芸有些疑惑的看着沐雨泽出屋的背影。

过了片刻，再回到屋里的沐雨泽抱了一只跟自己一样高的玩具熊。

这只熊几乎是何芸芸的两倍了。

小姑娘眼神里出现了不加掩饰的兴奋，“谢谢哥哥。”

这样软软的声音，才是小孩子该有的么。

沐雨泽将大熊放到她身边，抬手关了屋里的灯，“睡吧，做个好梦。”

“你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