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章赶紧逃吧
眼见张元青情绪失控,我给李扬使眼色,李扬将穆源扶进卧室,钟铃铛去卫生间给热水器通电,方便我们洗澡。
我叫张元青先回卧室休息,他重重叹了一口气,说:“我进去看看穆源,现在还跟着我的兄弟,才是真正的兄弟。”
说完,他朝李扬那间屋子走去,我怕穆源身上的伤和血勾起他的痛苦,遂叫住他,“元青,我相信你一定可以控制自己的情绪。”
他转过头看了我一眼,沮丧说道:“野草,我真觉得自己是个废人。但是,我不想辜负你的爱,你是这样好的女人,我舍不得你难过。”
“对,你说对了,你若不快乐,我也会难过,所以凡事想开些,只要我们俩不分离,天底下就没有痛苦的事。至于孩子,还会有的。”他其实特别特别在乎那个流掉的孩子,而我只在乎他,若知道那孩子的死对他的影响这么大,我宁愿从来没有怀过他。
他进屋后我蹲在地上收拾客厅内的狼藉,钟铃铛家跟普通农村人家一样,饭厅就是客厅,没了茶几明天吃饭都没地方搁碗筷,还得麻烦李扬大清早去就近的集市置办些桌椅回来。
一边收拾破碎的玻璃片一边想着元青什么时候康复,等他康复后又是一大堆破事缠着他,不晓得他要如何应对。
不管怎样,他以后再也不能像原来那样疯狂工作了,一定要有一个健康的作息时间。
“平安,你……”钟铃铛的声音蓦地响起,将心事重重的我惊了一跳,玻璃碎片立即划伤我的手指,鲜血直流。
“啊!平安,你流血了!”钟铃铛再次尖叫起来,又急忙找来卫生纸帮我止血。
她的声音不是一般的大,尤其是在寂静的深夜。正在屋里跟穆源说话的张元青闻声出来,看到我手指鲜血直流,懊恼地差点撞墙,我赶紧朝他笑道:“没事的,都怪我不小心。”
“野草,我以后再也不乱发脾气了。”他小心翼翼地捧着我的手,脸上挂着自责的神情。
他意识到乱发脾气不好,说明他又有了点小进步,这点小伤算的了什么。
晚上他亲自打了一盆水进来,蹲在床边帮我洗脚,我受宠若惊,搁在以往他正常的时候,这些事情微不足道,因为那时的他恨不得把天上的星星摘给我,但现在的他思维跟行动刚恢复不久,就想着照顾我,我的心顿时化作一汪春水,全从眼眶里流了出来。
“野草,为了你,我会努力恢复,叫你少吃点苦。我本想着给你最好的生活,最安逸的环境,没想到反而连累了你,谢谢你的不离不弃,谢谢你细致入微的照顾。”说着说着,张元青突然哭了起来,他趴在我的腿上,难过的隐忍的哭泣,泪水渗透我的裤子、皮肤,流进血液直达心脏。
见他哭,我特别慌乱又特别无助,我可以直视他的鲜血,却无法面对他的眼泪。
良久,他抬起头,眼睛红红的,鼻子也是红的。
“野草,我明天就去穆源说的那位老中医家里看病。”
听到他的话,我心头的大石终于落下,我一直思考如何跟他说就医这件事,我怕他排斥,怕他多想,怕他以为我嫌弃他。
现在他自己主动提出来,我顿时轻松一大截。
我捧着他的脸,柔声道:“吃了药,你的病才能痊愈,这段过程不管多么艰难,你一定不要放弃,我更不会放弃。”
第二天一大早,穆源就带我、张元青、钟铃铛去那位姓何的老中医家,我们到达何大夫家时,他正在院子里打太极拳。他是位很精神的老年人,但气色很好,行动之间颇有些仙风道骨的味道。
因为穆源之前跟何大夫通过电话,他知道我们的来意,只是随意扫视我们四人一眼,便对张元青道:“小伙子,我教你打太极拳吧。”
我跟穆源相视一眼,不得不惊叹何大夫的厉害,他一定是看出张元青就是需要医治的那个人,所以才点名张元青陪他打太极拳。
张元青倒也没有拒绝,看了我一眼,笑道:“我只会自由搏击,不会太极拳。”
“你戾气重、肝火旺、经脉不通、血气不顺,夜里睡得极不踏实,最近一周时常做梦出汗,尤其是半夜三点以后虚汗旺盛,且你食欲不佳,就连房事都有心无力。你说说,你不跟我打太极修身养性,还想做什么?”何大夫轻轻瞥了张元青一眼,语速很慢,语调平缓,声音中透出一份阅尽千帆后的睿智跟特属于医者的慈祥。
我跟张元青都惊呆了,他说的症状完全符合张元青的现状,尤其夜里出汗这一点,简直太神了。
我立即上前一步,带着希冀看向何大夫,祈求道:“请您帮他治疗。”
何大夫停下来,伸手扣住我的手腕,我知道他正帮我号脉,立即纠正道:“何大夫,你误会了,生病的是我爱人,不是我。”
不过五六秒的时间,何大夫放下我的手腕,和善一笑,“小姑娘,在我眼里你也是病人。你血气不顺,心血不足,失眠多梦食欲不振,乃思虑过重心血耗尽之因,且你妇科不调,湿热下至经期后延,你也需要调理一二,否则将来不易有孕。”
这人真是神了!他说的症状跟我的现状完全相符。
张元青急忙走了上来,对何大夫道:“请你帮野草开几副中药调理一下,我想跟她有个孩子。”
何大夫又替他号脉,约莫半分钟时间,继而又号另一只手腕的脉,语重心长道:“小伙子,你更需要医治,否则……”
他没有继续下文,却叫我心中一惊,忙问:“否则怎样?”
何大夫笑了笑,“否则,有精无子。他之前吃的药物对身体有损,需要静养,否则不易有子。”
说来说去都是不易有子,张元青的心结就在孩子身上,倘若将来真不能怀孕,岂不是对他打击很大。
“他们都不大,调理一下应该没问题吧?”钟铃铛似乎被何大夫的话唬住了,赶紧往好的方面引导。
何大夫祥和地看着我跟张元青,缓声说道:“要按时吃药才能见效,中药来的慢却治本,你们年轻性子躁,耐得住性子,才能治大病。”
从那之后,每天早上我起床熬好张元青的药,看着他喝下,然后他在李扬的陪同下,去何大夫家打太极拳,中午饭前继续喝药,午休后又去何大夫家,何大夫给他针灸治疗,下午又跟着李扬去野外乡村道路上跑步,晚上回来洗澡睡觉。
不过半个月的时间,我发现他的气色有了明显好转,夜里睡眠也有所改善,我再也不用大半夜起来为他擦拭身上的汗水了。
而我也一直吃药,同时还吃了些滋补的食物——猪血、猪肝。何大夫说我严重贫血,多吃猪血、猪肝可以生血造血,对身体大有裨益。
钟铃铛的爸爸之前就是屠夫,带了几个徒弟,他们现在依旧干这一行,她每天早上去那几家帮我搜集新鲜的猪血跟猪肝,然后回来做成美味的猪血粥或者爆炒猪肝给我吃。
十一月中旬天气逐渐转凉,我发现自己体质有所改善,不像原来一进入冬季就全身冰冷,现在身上有了一点火气。
而张元青的恢复令我十分满意,他终于乐观起来,似乎跟之前正常的他没什么两样了。
进入十二月,何大夫说张元青可以停药了,以后早上在家睡懒觉吧,不用陪他打太极拳了,倘若遇到烦心事自己打打太极拳,调节心态即可。
他言下之意便是,张元青康复了。
对我来说,这是一个天大的喜讯。
但何大夫说我依旧体弱,有条件的话,常年进食阿胶补足气血,否则影响我将来受孕。
张元青记下了,说回到市里就给我买些滋补的药材当做家庭必备用品。
我却有些心疼钱,这段时间,我之前存下来的十来万“巨款”已经花完了,可我又不敢在他面前提钱的事,我怕给他增加负担。
我记得李扬说过,豹哥收走他的产业,他手里只有名下的房产跟之前的存款可以用。
但房产不能立即变成钱啊,而他似乎把所有的钱都投入容市的煌晁会所跟海晟酒店,他手里应该没什么钱了吧。
张元青似乎看出我的担忧,刮了刮我的鼻子,“何大夫说你思虑过甚,差点耗干心血,你怎么还喜欢操心呢。你听说过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吗,我手里虽没上亿资产,随便拿出几百万却也是没问题的。”
在我们说话之间,穆源匆忙从外面走了进来,沉声道:“元青,有人找来了。”
又有人找来了,他们真有本事,不管我们躲在哪里都逃不过他们的搜寻。
“谁的人?”我问。
穆源神色凝重,道:“好像是秦家人,我远远看到有两辆车进了村,便回来给你报信。”
“秦家,还有脸找上门来,秦幽若那个女人,我恨透了她!”张元青拧紧了眉头,眼里写满憎恶。
秦家当时为什么囚禁他,至今我都不清楚,不晓得他清不清楚个中缘由。
我们正说着话,钟铃铛匆忙从外面跑了进来,“不好了,我刚才去村口商店买酱油,有两辆陌生的轿车停下来四处打听我家的住处,我假装自己不是钟铃铛,给他们指了一条假路,把他们支远了,但最多半个小时他们就发现自己上了当,咱们现在赶紧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