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诗像是中了美杜莎眼波攻击,石化机舱内。谁知紧接着,夏承司嘴角竟自然扬起,眼中露出了淡淡笑意。温暖阳光透过窗子洒进来,把他脸照得犹如峡谷般轮廓分明。看见他面容,她脑袋变成了一片空白。可是,让人无法猜到是,他说出话竟是:“帮我找空姐要一杯橙汁吧,阿诗你觉得呢。”

他咬字特别清晰,字正腔圆、音色低醇,比南方人标准,又没有北方官腔,是商业领域男女通杀说话方式。几乎所有搞贸易风投地产人都是这样说话,他却因为做得好而令人印象深刻。她对他说话所有印象,都停留各种各样谈判中、公司活动中、商业聚会中。可是,这一次他说话,却是用如此温柔语气。当那个委婉“呢”略带上扬音调说出来,她神经中枢有被雷电瞬间击中感觉。

她腾地站起来,跑到前面去把空姐叫了过来,直到空姐说“裴小姐你可以座位上按键呼叫我们”,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傻事。

他喝过了饮料,把杯子放一边。飞机终于要起飞,他又回头对她说:“我觉得还是系上安全带比较好,阿诗你觉得呢?”

飞机飞到高空,指示灯上系安全带灯灭了。夏承司又抬头看看行李架上笔记本电脑,微笑道:“帮我把Ma拿下来吧,阿诗你觉得呢?”

她终于崩溃了:“夏先生,都是我错。请你用以前态度和我说话吧。”

他脸上笑立刻烟消云散,恢复了以往冷冰冰态度,抬了抬下颚:“去拿Ma。”

看见他恢复正常,她觉得舒服多了,帮他把笔记本拿了下来。然后她靠座椅靠背上,发现不远处空姐们都看着夏承司,兴致勃勃地悄声议论着什么。她想,如果坐这里只有夏承司一个人,她们早已想各种方法,他手机里留下她们电话号码。她咂咂嘴,无奈地内心叹气。这男人外表可以媲美奥兰多·布鲁姆《魔戒》里演精灵莱格拉斯,实际内心住了一只伏地魔。如果世界上所有人都和他一样生活,那这世界恐怕就没有喜怒哀乐,只有强力竞争与高速运转了吧。可她又时常觉得,这样理性其实未必是坏事……

等夏承司再次注意到她,她已沉沉地睡了过去。她睡相很甜美,睡姿却东倒西歪,手袋也几乎要掉到地上。他刚想把它扶起来,却看见里面几片白色包装物。他愣了一下,又看看她因疲倦而格外放松睡颜,明白了她一天都如此暴躁原因,轻轻吐了一口气。

这时,空姐拿着毛毯走过来,小声说:“夏先生,要不要给裴小姐盖一下毛毯?”

“嗯。”

因为怕吵醒裴诗,空姐只轻轻把毛毯盖她身上就走了。这时她却翻了个身,额头顶他手臂上。他动作停了一下,没有再回头看她,打开笔记本。

几个小时后,裴诗醒过来了。她眨了眨倦怠眼睛,察觉自己正靠别人身上,潜意识里就把对方当成了小曲。这时机舱里灯都已经全部熄灭,前方还有个商务男推了推眼镜,阅读灯金色灯光下看金融报刊。她听见身边传来纸张清脆声音,然后抬头望过去。

身边夏承司正翻一本厚厚书,阅读灯照亮了他脸上突出部分——鼻梁和眉骨,其他地方都陷入了深深阴影中。他用是带木香柑桔古龙水喷雾,温和又清,很多年轻男人中非常流行,是一种辨识度很高味道。但这种味道混合着他自身荷尔蒙气息,就构成了独一无二香气,溢满她呼吸,简直立刻就把她秒杀。

当然,再多吸引力也无法抵御紧接而来惊吓。因为她发现自己一直靠他手臂上睡觉,而他好像毫无意识一样看书。她像被电棍抽了一下,猛地坐起来,慢慢缩到毛毯里。他脖子几乎没动一下,就偏了偏眼睛看看她,又继续把注意力集中手里那本安·兰德写《源泉》上。

都说安·兰德是资本家和上流社会追捧哲学文学家,没想到到夏承司身上竟然也一样适用。她想了想,点点头说:“她书还真符合你气质。”

“我对她观点并不完全赞同。”他平淡地接道,夹两页纸间手翻开了下一页,“这本书主题是建筑设计,我对与我领域有关东西都有兴趣。”

“我还以为你对文学有兴趣。”

会这么说,是因为她替他收拾东西时看见了他带身上几本书,分别是博尔赫斯散文集,加缪《局外人》以及村上春树《1Q84》。恰好后两本书她也都有看过,夏承司会看这类书是完全出乎意料事,因此她瞬间有了一种找到战友感觉。可没想到,这样试探性地一问,他居然直到再次翻页,也一个字都没有回答。

一般来说,男人不懂女人吃哪一套,所以恋爱吃亏。女人懂男人吃哪一套,但是控制不住要去纠缠对方,所以恋爱吃亏。因此,懂女人男人、高情商女人,是难对付人群。可是,像夏承司这样连看都看不出是否懂女人男人,似乎难对付。有时候她甚至会想,他会不会压根就不喜欢女人,所以才把所有女人都当成了化石?

不爽感觉又一次涌来。可自己试图越级与上司聊天似乎也是很傻事。可能是两个人坐得很近,所以给了她一种他们可以沟通错觉。太傻了。

有了这样与他对抗念头,到下飞机后,她都没再和他说一个字。

*********

夜。

英国伦敦。

已经晚上九点了,夏季英国天还是没有完全黑下来。一走出希斯罗机场,就看见停外面传统伦敦黑面包出租车和红色双层巴士,它们比国内很多车都要大,却永远挤英国狭窄街道上,因而加显眼突出。裴诗和夏承司上了前来接人轿车,看着窗外街景,再一次踏入这片土地感觉依然那么不真实。国内坐车上,往窗外看到都是大楼底座,一定要探出头去,才能看完整个建筑。但是欧洲,车里随便怎么坐,都能一览全景。或许也正是因为这样感觉,欧洲人才总是自信满满,因为与他们楼房相比,他们永远不会显得渺小。

但是,哪怕经过资产阶级革命和工业革命洗礼,人与人差异英国依然比其他西方国家严重:这里有很多人住得起有管家、红地毯、旋转楼梯贵族式住房,它们矗立伦敦昂贵西区,让人踏进它大门都不敢;有很多衣着破旧卖艺者停留地铁站中,演奏他们喜欢音乐,周围行人穿着正装手提公文包从他们身边无情地走过,连斜眼也不给;也有悠闲情侣游客给他们一些钱,拥抱着彼此享受这一个瞬间;许多Tes超市门口,总有一些穷人正乞讨,用比中国乞丐自信笑容,对路人说着“any nets”……每天有无数人来来往往,游离这座城市中,谁也不知道他们从哪里来,会往哪里去。

这是一座具有独特气息城市,是一座只要到过,就会深深烙印心而永久不会褪色城市。这也是一座四季被冰冷海风包围,永远感受不到春夏暖意阴郁城市。

夏承司回到家中住下,裴诗则和随行几个员工附近酒店登记。把行李放置好后,她乘坐地铁去了一家英式酒吧,昏暗灯光中找到了一头非常显眼金发。她提着包绕过拥挤木桌,到那个金发胖女人面前坐下。

这个女人叫 Marika Rii,人们称她为 Rii夫人。她是曾经对裴诗赞不绝口著名小提琴家,但近些年已演奏界销声匿迹,转行成了音乐评论家。不久前裴诗才辛苦找到了她联系方式,并把自己创作几首曲子寄给她。

她用带有意大利口音英文与裴诗嘘寒问暖,然后直接进入主题:“I absltely lved yr perfrane, bt yr rk this tie……h shld I say,y have sent e any piees f yr rk, bt they all snd the sae shi, y nete it s h better”

裴诗笑容凝固了脸上,半晌才说:“hat d y ean”

“etins”Rii夫人沉默了很久,好像是故意延长沉默时间,以展示自己不悦,“ It desn’t see very disptable that sinetg that nets in adiennety etins in yr rk ”

原本她一直对裴诗作品抱有很大期待,但事实说明希望有多大失望就有多大。只是看见裴诗一直呆愣地看着自己,仿佛因为过于意外而完全忘记要解释,她觉得自己有些过于苛刻了,只轻轻叹了一口气,又问道:“have y ever fallen in lve ith anyne”

这句话一直回荡裴诗脑海中。

她一直以为柯泽是自己初恋,但到Rii夫人这里,自己好像变成了一个完全没恋爱过小孩子。之后Rii夫人说了很多关于爱东西,告诉她爱一个人是会恨不得把一切都献给一个人,不论做什么事,都一定会把这个人心情放第一位。也正是因为这种情感,贝多芬才为裘莉塔·圭齐亚蒂写出了《月光奏鸣曲》,柏辽兹才为爱塔·史密斯写出了《幻想交响曲》。哪怕不是爱情,一个音乐家也应该有其他伟大而充沛感情,例如对挚友、亲人、国家爱。不将自己情感投入到创作里去,哪怕旋律再动听也无法让人产生共鸣,这样音乐不可能被流传下去。

经过Rii夫人提点她才发现,她可以演奏曲子时候全身心地投入,可一旦涉及到了创作,她确实就像被困了什么牢笼中一样,完全无法释放自己感情——不,是无法释放,还是她真没有感情呢?她自己也发现了这个问题,她曲子永远都与被夏娜偷走那首如出一辙。这就好比一个作家写了几十本书,读者们却只用读其中一本就已足够。这无疑是对一个创作者而言可悲事情。

不过,音乐上,裴诗一向有着常人无法媲美毅力。第二天晚上工作结束后,她就带着一叠空白五线谱,临时赶到鸽子广场旁st Martin in the fields,买了一张教堂烛光室内乐表演票,想要去寻找灵感。她想起以前伦敦读书时候,自己所有钱除了给小提琴换弓毛、换弦、护理,几乎都花了这上面。时隔多年,她又回来了,这样感觉令她怅然若失,却也令她感到安全。

整场音乐会开始前十多分钟,金色天主教堂里蜡烛已被点亮。听众们陆续入座,紧闭门后传来悠扬却杂乱小提琴声。试音断断续续,仿佛后面休息室是一个关闭魔法八音盒,重复着动听片段,预示着接下来表演精彩。裴诗坐二楼,可以清晰地看见教堂中央摆着较高第一小提琴架,第二小提琴架、中提琴架、大提琴架和低音大提琴架。低音大提琴横置座椅旁,后方是木制羽管键琴。

终于,演奏乐队走了出来,除了低音大提琴手和羽管键琴手,每人手里都拿着各自管弦乐器,他们一齐向听众席鞠躬,迎来了第一轮掌声。大提琴手介绍下,首席小提琴手姗姗进来。令人意外是,他居然是一个亚洲面孔男人,戴着黑框眼镜,看上去大概有二十□岁。他和其他人一样,穿着燕尾服,系着白领结,笔直地站那里,看上去竟然毫无违和感,如同十□世纪英国绅士。

他站自己琴架前拿起了话筒,说出了一口流利英式英语:“gd evening ladies and gentlean, e ill bring y Banet 17th netd his ife ”简短介绍后,他放下话筒,与乐队成员们各自就位。

一开始就是齐奏。是大名鼎鼎巴赫A小调小提琴协奏曲。第一个小节响起时候,裴诗心清晰地抽了一下。那种萌动感觉,不亚于很多人恋人告白时激情。到高音时,首席小提琴手甚至会忘我地踮起脚。所有管弦乐演奏者并没看彼此,但肢体动作一直整齐划一,左右脚重心随着旋律而摇摆不停。其中,首席小提琴手动作一直突出,也为动情。他演奏时有着裴诗没有热情与感性,因此,每一个自信神态、微笑嘴角、拉弓动作,都完完全全被她捕捉眼里。

第一曲很结束,他朝着听众鞠躬。听众鼓掌同时,小提琴手们均用左手拿着琴和弓,用右手拍左手手背,也为他喝彩。他脸上挂着演奏时胸有成竹微笑,开始带领乐队成员演奏巴哈贝尔D大调卡农。这一曲开始就是小提琴三重奏,大提琴、低音大提琴有规律地配乐。小提琴演奏时高时低,时时慢,一如顽皮精灵打乱了原有平稳步调。再次演奏结束后,首席小提琴手向听众介绍了一下曲子特色,末了还补充了一句“Prbablyy haven’t ntied”英国自嘲式幽默引来大家一阵大笑。

紧接着是欢又辉煌巴赫e大调小提琴协奏曲。这一曲中,首席运用了很多跳弓,重复切换大量音律,非常有节奏感,听众们也不由桌子上轻轻打着节拍。每一个乐章结束都会有短暂停顿,成员们离开琴弦弓也是轻轻,生怕不小心用敏感弓毛多擦出一个音。 这首协奏曲结束后,首席与三个演奏者握手,微笑道:“Thank y s net e ill bring y a sall speial treat, sl”

本是中场休息,他却忽然插入了一段浪漫华彩段。当冰雪般伤感优美独奏响起,伴随着羽管键琴破碎配乐,所有人心都像是融化了一样。连裴诗都禁不住撑着下颚往前靠了一些,认真倾听他演奏出每一个音节。

这一首曲子结束后,掌声比前面曲子都要响亮很多。

听众们一边津津有味地讨论刚才音乐,一边离开教堂进行中场休息。羽管键琴手留下来调琴,同时和首席小提琴低声说话。裴诗下去时候,刚好有几个听众用手机和他们合照。首席看见她,露出了十分惊讶眼神:“等等!”

原本从他口音和举止来看,裴诗猜想他是个不会中文BBC。听见这男人说出自己母语,她呆了一下,转身看看他。

“你是不是前段时间才柯娜音乐厅表演过……”他说到一半,皱眉沉思了片刻,“不对,她应该国内,不应该这里。 可是,那段视频我看了很多次,应该不会认错人……”

他普通话果然不是特别标准,父母应该是香港人。她没想到连这个圈子人都会知道自己,也不知道是夏承司给旗下音乐厅做宣传太厉害,还是自己那次演奏确实一炮成名了。

他又疑惑地看了她一眼:“你是不是叫裴诗?”

“嗯。”

“竟然真是你。”他喜出望外地朝她走过去,对着一直一脸迷茫羽管键琴手说,“she’s the genis I’ve entined! she neti very ell! ”羽管键琴手还没来得及消化,他已握住裴诗手,连语言都忘记转换:“Can y arry e”

裴诗受惊不轻,猛地抽出手往后退了一步。

“啊啊,你曲解我意思了。我意思不是说你嫁给我,哦不,当然,如果你愿意嫁给我,我也很开心。我想说是,我实太喜欢你表演了,所以特别想认识你,我叫Andy。”

看见对方伸出手,裴诗忍不住抽了抽嘴角——他穿得如此正式个性却如此焦虑狂放,这让他看上去像是个增高版卓别林。但她后还是和他握了握手。他眨了眨眼,兴奋地说道:“一会儿让我送你回去吧,我觉得我们一定会有很多共同话题。”

下半场开始后,Andy表演似乎比开始要澎湃很多。先是亨德尔A大调羽管键琴与弦乐协奏曲,裴诗心想还好他弹不是羽管键琴,不然大概会像贝多芬那样把脆弱琴弹断。这一曲有大量羽管键琴独奏,Andy握着小提琴和弓,放身子右侧,左手绅士地放燕尾服后,朝她露出温柔笑意,还点了点头。这一动作弄得好多听众都朝她方向看过来。曲子结束后,羽管键琴手出来向大家鞠躬,Andy连鼓掌也不忘朝裴诗抛媚眼。

后他们演奏了巴赫双小提琴协奏曲,彼此握手后向大家道谢,又增加了下半场华彩段。

这才是真正真□,大提琴手和低音大提琴手一起拨弦,如击鼓,如暴雨,每一个音节都拉动着人们神经。 Andy不再看乐谱,一边演奏着,一边走到听众席中,裴诗面前起码停下来,为她演奏了起码二三十秒。众人都看出他意向,纷纷露出饶有兴致表情。一曲终了,掌声雷动,足足超过两分钟。

表演结束后,Andy还是像刚才所说那样,坚持要送她回家。他把小提琴交给成员带走,自己还穿着燕尾服就和她一起上了出租车。

刚从音乐厅出来,就看见满大街不一样人。虽然都是英国人,但街上金发女子明显和女性音乐家们不一样。她们头发直,多修饰,肤色也经过紫外线灯晒黑过,好像一下把裴诗从中世纪回到了摩登时代。伦敦街头,到处都能看到挂着旧式绅士画像餐厅和酒吧,就仿佛一幅幅油画挂精致却黑暗角落中。

每个国家都有一个辉煌年代,也有一个让人向往年代,或许我们现已经再也看不到了,毕竟中国,一座座高楼大厦拔地而起,胡同和弄堂都已被翻修建筑掩盖,哪里都能看见建筑工地。而英国无疑是将历史遗迹保留得多国家。伦敦,就连面包店都是充满旧式英伦乡村风情——外面是奢华建筑,里面却是红砖墙壁。有历史国家总是会让人感到有些惆怅,会让人变得越来越念旧。所以,崭经济面貌和保留传统文化,往往只能二选一。

裴诗看着窗外街景,和Andy聊了很多关于音乐和文化话题。他也得知她只是陪上司来英国出差,很就会离开。

“真可惜啊,如果你住这里就好了。”他一脸遗憾地摇摇头,半开玩笑地说道,“这样我就有足够时间来让你当我女朋友。”

“你觉得一周时间不够多么?”

“呃?”

她没再说话,只是黑暗中把目光从窗外转移到他身上。他张了张口,哑然了半晌:“你……真要当我女朋友?”

“如果你不是开玩笑话。”

他像是被人当头打了一枪,怎么都活不过来了。这时他们也到了她住酒店。他原本应该让她下车自己再跟着出租车离开,但见她下车,他竟也跟着跳出来:“裴小姐,你是认真?”

“你要我重复几次呢。”

不管怎么说,恋爱是一定要谈,这样才能写出曲子。这个Andy给人感觉不错,两个人就发展试试吧。

她一边这么想着,一边带他进入酒店:“这里不好打车,我回去上网帮你订一辆车吧。”

他们一起走到她房间门前,她转头说道:“你这里等我,我订好就出来。”

“好。”

她掏出房卡刷了一下,然后推开门,脚步只踏进去一步,就被里面情景吓了一跳:公司里一个部门经理坐座机旁,正焦急地打电话;夏承司似乎刚从椅子上站起来,边穿黑色长风衣边大步走向房门方向。他和裴诗正对上眼,也看见她身后Andy,僵持了一会儿,冷冷说道:

“你去哪里了?”

“去听音乐会了。”她没有忘记他飞机上对自己爱理不理态度,因此回答得也丝毫不带感情。

“那是什么人?”他看了看Andy。

“Andy,我男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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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Rii夫人和裴诗对白翻译如下:

Rii夫人:“我绝对喜欢你表演,但你这次作品……我该怎么说,你发给我了很多曲子,但它们听起来都一样。 诗,你可以做得好。”

裴诗:“你意思是?”

Rii夫人:“感情。音乐可以引出听众情绪,这是毫无争议。我你作品中看不到任何感情。”

Rii夫人:“你有没有曾经爱过别人?”

注释:BBC,British Brn Chinese,指英国出生中国人。

注释:Andy翻译:“她就是我提到过天才!她演奏帕格尼尼很棒!你可以嫁给我吗?”

注释:亨德尔A大调羽管键琴与弦乐协奏曲,即gerge Friderinet a ajr fr harpsinetg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