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林的环绕中,居然是一个小湖,湖面碧波荡漾,一阵微风吹在湖面上,泛起阵阵涟漪。
在这时却见段誉突然剑眉一挑,似有所觉,随即缓缓转过身躯,想着自己身后的竹林看去,第一时间迎上的,却是一双凌厉如刀的冰冷眸子。
只见此时站在段誉眼前的人,看上去只有四十上下,穿着月白儒袍,两鬓霜白,却丝毫不显老相;双眸散发出智慧的光芒,却又有一丝沧桑的感觉;负手站立在微风细雨之中,衣襟随风摆荡,如同神仙中人。
他,白衣飘飘,背负双手,潇洒自若,气息淡然。
这个人地身上有一种任何人都无法模仿都无法拥有的独特气质,那就是既放纵又收敛、既理性又无情、既执着又求异那种极端的气质。在他的身上,所有的气质都是相对的,可是又偏偏极之合理地融合,形成了他最为独特的气质。
石之轩!邪王石之轩!
圣门之中,圣帝向雨田以下最为惊世绝艳的超卓天才!
不过此时的他,看起来却是显得不是那么的友好啊!只见他背负着双手,伫立在竹林的中央,双眸厉芒电闪,冷冷地凝视着前方的段誉,那张俊逸清癯的脸庞上,毫不掩饰地流露出了冰寒彻骨的杀意。眸中射出的寒芒有若实质,牢牢地凝视着段誉的脸庞,虽然不见如何作势,但一股仿佛洪荒凶兽般的气息却油然散发出来,教人不由的一阵心悸。
段誉却似乎恍若不觉石之轩的沸反盈天的杀气似的,他负手伫立湖畔,神态悠然,仿佛正在烂漫花园中徜徉踏青的一般,不自觉的洒然一笑,然后低眸看向石之轩,从容笑道“岳父大人,别来无恙啊。”
石之轩闻言,两道浓密的眉毛陡然竖立,眼眸中更是猛的迸射出骇人的电芒,只听见厉喝一声:“挣到命你再喊吧!”说话间,他那挺拔的身影倏地一晃,便仿佛瞬移般的蓦然出现在段誉的身前,只见他将右手身前一画,一个古怪的真气印记在段誉面前出现。只见邪王忽地右手一旋,他的印记便迅速激射向段誉的身躯。
另一只手,拳头一伸一握,便是以雷霆万钧的招式重轰段誉。
“岳父大人今趟这么这般的火大,”段誉地心中一惊,脚下迅疾无比的连踩周易八卦,凌波微步,倒退出了三尺之外。连忙地闪避过石之轩的这一下阴狠的突袭,同时间。他地右手轻轻一抚化去了石之轩的雷霆一击,口中笑道,“可是小婿有什么得罪之处?”
此刻的石之轩却是火冒三丈,只见他满面寒霜,冷声哼道,“有什么得罪的,哼,我早就警告过你,你有多少女人都好,但是绝不能来打我女儿的主意,但你竟然真敢侵占我的女儿!就算你现在就是天下第一,今天我也要你好看!”只见此时石之轩越说越是愤怒,一说完他便朝着段誉猛的一拳轰击过去,一刹那,天地间尽是千万重杀气,在狂舞,又一刹转死寂般的凝结,如冰,森寒。
“哦。你原来是为了这个动怒?”段誉听得微微一怔,转即间。他立刻一脸贱笑的说道,“哎呀,岳父大人,这可不能怪我,要知道我和青璇那是两情相愿的啊!你应该祝福我们才对嘛!”说话的时候,段誉的手脚却是没有丝毫的犹豫,猛的朝着石之轩迎将上去,左右双手竖将起来,化出了一对晶莹剔透的手掌,向着石之轩轰然捣至的那只拳头推了出去。
场中,这么的两相碰撞,只听见“蓬”的一声沉闷的炸响,石之轩与段誉的印掌,甫一相触,便迅速地分离了开来,段誉这次却特地收了不少掌力,故意拼了个半斤八两,他们的脚下都是“噔噔噔”的三声,身形不由自主地向着各自的身后踉跄的倒退了三步。
“呼啦!”两人真气的拼斗引发起的劲力余波,猛的扩散了开去,将周身两边的几支翠竹都震裂了开去,而整个竹林,更是轻轻地颤抖了三下,仿佛地震了的一般。
刹那之间,整个竹林之中,一阵刺耳的尖叫声音终于撕开了空气,回荡了起来。
此时两人对望了一眼,均自发现对方的眸中空有杀机,却没有杀意,毕竟他们也都心里有底。石之轩到底是石青璇的亲生父亲,不管关系再怎么差,但到底血浓于水。而段誉则是与石青璇两情相愿,是她的心上之人,最最重要的人。所以顾及石青璇的感受,两人是不可能真拼个你死我活的!但他们还是冷哼一声,提起真气,刚要冲撞拼斗,这时候,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突然传来了一缕悠远宁静的箫声。
这一缕箫声,犹如林间幽咽的清泉,犹如山崖下蜿蜒流转的汩汩小溪,宛如林梢上掠过的清脆鸟鸣,宛如青蒙夜空中的一抹月色,使人听见,心中自然而然的就宁静平和了下来。
竹林中的,刺耳的尖叫声音仿佛被掐断了似的,倏地停止了下来。
石之轩听见这一缕宁静得宛如湖水的箫声,他那挺拔的身躯登时陡然一震,双眸中的丝丝戾气马上尽数收敛了开去,他对段誉对望了一眼,然后便背负着双手,没有再次出手。
“青璇也来了,”石之轩抬首向着那石屋的方向望了一眼,轻声叹息着说道,“看样子她真的是很着紧你哩。”
段誉此时也冷静了下来,听见石之轩的话语,他缓缓上前,行至石之轩的身旁,与他并肩伫立望向石青璇的方向,口中淡淡地说道:“那是当然!她是我的妻子,自然是紧跟着她的夫君了。难道你认为她还会着紧你不成,你又算是她的什么人?”
石之轩的眼中厉芒一闪,但又迅速地收敛了开去,他张了张嘴,深深地呼吸了一下,只徐徐地说道:“我知道你是想激我去见她,不过,你我都知道,现在可不是时候。”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石之轩叹息着说道,“也许,永远都不会有那么的一天。”
这时候,箫声停歇了下来。
段誉亦是默然。
当年石之轩硬是修习圣佛两种性质迥异不同的法门,虽然最后他还是将这两种法门融合贯通,但这也让他留下了人格善恶分裂的后遗症。
当年碧秀心身死,虽然并非石之轩亲自下手,但亦是他的那道恶念所作之祟。他们父女互相躲避,彼此之间那道无法弥补、无法跨越的裂痕,便是由此而生。
“陛下,”石之轩忽然偏过头,出乎段誉意料的,用起当年为臣子时候的称呼,朝着段誉淡然自若地说道,“我想给您效命,不知道你还要不要我这样的臣子?”
段誉望着石之轩那张平静的面容,心中突然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了起来。获得石之轩的效命,自是当今每一位君主梦寐以求的事情。他的超卓武功尚在其次,最能吸引住君主的,却是他开疆扩土、治世安邦的倾世能力。
“但是,单单因为我娶了他的女儿,所以这位石老邪就巴巴地跑过来投奔我了吗?他可是圣门之内最为厉害的天纵人物,他会不会有其他的目的?我真的能够信任他吗?”
段誉自己在心中暗暗地忖度着,想到这里,他缓缓地问道:“你想继续为我大隋朝效力?很好啊,不过,你似乎是有什么条件?”
石之轩的眼眸中迅速地闪过了一道异样的光芒,只听见他沉声说道:“我要你以后,无论是何时何地都有要照顾好青璇,不能让她收到一丝伤害!”
段誉听见,面容微微一愣,随后便马上应承下来,毕竟段誉本就对石青璇宠溺非常,那怕石之轩不提,段誉自己也不会让石青璇收到一丝伤害,这对他而言根本算不上什么条件。
石之轩听见段誉那么快就答应,而且显然不是应付自己,心中禁不住地叹息了一声,心中暗道:这个段誉,自从武功大成之后,心性比之以前,果然是彻底扭转了过来,真的是换了个人似的!
他望向了段誉的眼眸,只见那对灿若星辰的眸子,清澈如泉,正在射出了诚挚而恳切的光芒,便在这一刹那,石之轩的心中忽然若有触动,感受到了段誉发自内心的诚意。
“好!想来你也知道青璇是我唯一的挂念。青璇安定之后,我一生之大愿,便是彻底地颠覆慈航静斋和静念禅宗,”石之轩垂眉沉寂了一会,忽然开口打破了静谧,“我的这个心愿,陛下能够让我实现吗?”
“当然可以,”段誉点了点头,微笑着说道,“因为,它们也是朕之目标哩。”
段誉说话的同时,目光轻轻地闪动着。在这一刹那,他在心中蓦地想到了那个在天龙世界将自己重伤,赶出天龙世界的佛门八部天龙。
慈航静斋和静念禅宗这两个所谓的武林圣地,都是段誉与石之轩的目标不错,但是,段誉却是所图更大,他的目标是整个佛门。
“如此便好。”石之轩朝着段誉点了点头,口中淡然说道,“从此之后石之轩就算死了,世上再也没有圣门邪王石之轩,只有曾经你身边的佞臣,现在又是你身边的幕僚——裴矩。好了,陛下,现在裴矩该走了。两个月后,裴矩当为陛下献上巴蜀三十四州,陛下可教竟陵郡的方面兵出巴东郡,与巴蜀互为犄角,威胁西城郡,窥伺京兆郡,使得李渊方面,亦不敢轻举妄动,如此一来,巴蜀可定。”
说完,石之轩便转过身体,向着幽林小筑的幽谷外走去。段誉望着他那孤高寂寞的挺拔背影,心中莫名的一动,忽然张口说道:“青璇便在这里,你真的不去见见她吗?”
石之轩闻言,脚步登时一顿,但只是一瞬,他便淡淡地说道:“见了如何?不见又如何?”说罢,他便头也不回地运起幻魔身法走了出去,迅速的消失在竹林之中。
片刻之后,天也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段誉也是回到了石屋外。这时月亮悄悄爬上了树梢,皎洁的月光将这山谷照得一片洁白,微风拂面而来,让人感到一阵舒爽。
此时便见到前面丈许之外,石青璇正一袭青衣,手持着那支碧绿的天竹箫,宛如幽谷兰花的一般,眼眶含露,俏生生地坐在石屋外那精致的石凳上。
皎洁的月光披洒在她身上,如同散发出圣洁的光芒,眼前一亮这个词语足以说明段誉此时的惊艳之感,石青璇仿佛是集天地灵气而生,犹如从最深邃的星空下到凡间的凌波仙子,把这幽静的小山谷变得了人间仙境,闭月羞花,沉鱼落雁这等词语根本不足以形容石青璇现在的美态。
段誉凝视着石青璇的玉靥,缓缓地走了过去,将她轻柔地搂入了怀抱,凑到她的耳朵边,轻轻地叹息着说道:“他走了。”
“夫君!”
石青璇躺在段誉怀中,臻首靠在那充满着热度,却让人感受到如山般踏实的胸膛,纤细、洁白如玉的柔荑,在段誉的胸膛之上轻轻的来回摩挲着。无声的诉说着心中的柔情。
“好了好了,我的乖石青璇,你不是还有你的夫君,你的那些好姐妹么!想些和我们一起的开心事,别再想那些烦心事了!”
段誉望着佳人憔悴的容颜,心疼的将她搂在怀中轻声安慰。
“夫君…”
石青璇何等听过如此柔情之语,当下便感动的如同热恋中的小女生一般,稀里哗啦的哭个痛快,将这些刚刚石之轩出现便开始压抑的情绪完全抒发出来。憔悴的脸上,更是添上两颗惹人垂涎的水蜜桃,梨花带雨的神情,更是让人欲罢不能。
“咕隆!”
段誉低头望去,石青璇那娇媚如诗的神态,秀眉轻蹙,如玉纤指即使是在哭泣还没停下动作。让本就是没先没肺大色狼一个的段誉,忍不住喉咙一阵颤动。放在石青璇如雪光滑般的背上的右手,时而放松,时而紧握,似乎在挣扎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