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不等那些文臣接着讨伐王世充来表示自己对大隋,对皇帝的忠心耿耿。冰火#中文.
却只见刚才还一个个身手狠辣的内卫女官,突然又变回了那些温柔可人的秀美宫人,手轻脚地走到段誉身前,端来清水毛巾,服侍段誉漱口净面,再套上备好的蟠龙衮服,戴稳了通天冠。
只是片晌之间,段誉已换上了天子服饰,俗话说,人靠衣装,只听那环佩叮当,珠串轻晃,段誉已由一名风度翩翩的佳公子摇身变为一位威凌的君王。这衮服一上身,段誉似乎一下子便进入了君王的角色,他双手一分,猛然站起身来,架势十足地在殿内龙行虎步。这一下,顿时唬得那文武大臣一干人等慌忙拜伏下去,口中连颂万岁。
“都起来吧,现在便上早朝吧。”段誉仰天哈哈一笑,当先来到大殿的御座前。
紧接着,一个尖细的嗓子长声喊道:“上朝——”
大殿的诸人脸色齐齐一肃。侧过身躯,朝着上座躬身施礼。
“恭迎万岁,万岁万岁,万万岁!”殿内的文臣武将拜伏下去。
“众卿平身!”段誉举足踏上御座,盘膝坐下。随即驾轻就熟地招手唤起底下地诸人,独孤盛与独孤峰两人似是深有默契,分别侍立在御座阶下的左右,而尤楚红因为年事已高,而且辈分也高,所以段誉破例让她坐在段誉座下的小榻上。
“谢万岁!”底下各臣子虽然不朝多时,但礼仪倒是不见生疏。
“值此国难。诸位卿家对朝廷依然不舍不弃,昭昭忠心,由此深见。朕心里实在欣慰,”段誉拿出了当日在江都的派头,侃侃说道,“朕日后定然不吝嘉奖,以彰诸位卿家之赤胆忠”殿下的众人乍一听闻皇帝果然变得如传言中的那般慷慨,心内均是大大地振奋,望着这归来的年轻英俊地皇帝陛下,只觉他真的前所未有地顺眼。但这些人宦海多年,表面上当然还是矜持谦让了一番。
“如今宫城被困,危安难定,诸卿请暂居其位,各尽职司。切勿去职离守,不日平扫叛乱之后。朕再行按功行赏,决不食言。”
“臣等自当凛遵陛下谕旨,鞠躬尽瘁,报效皇恩!”虽然皇帝许下的好处仍是杳然不见踪影,但段达等人又怎么会不识趣,呼啦地又跪伏在地,优美动听的漂亮话更是一大把一大把地撒了上去。
段誉自然也不轻易相信他们会真的“鞠躬尽瘁”,说实在话,据他地记忆,这些人里面,除却寥寥几人,就没多少个是好货的了,但眼下用人之际,他当然不会蠢得大加排斥,驱散人。
可这时那些文臣又跳出来,嚷嚷着要将欺压自己这些文官许久的“落水狗”赶尽杀绝,绝对不能姑息片刻。
“行了!你们吵够了没有!”段誉被他们吵得不耐烦了,直接厉声喝止。而那些文官乍听皇帝语气冰冷,呆楞一下,顿时感到一股无比磅礴的天子威压向自己压来,猝惊之下,他们心内恍有闪电划过,霎时记起眼前这位主子以往的霹雳手段,当即吓得噤若寒蝉,遍身生寒。
“王逆之事,稍后再议,等朕将那先将他那废物儿子王玄应也擒来再说吧。现在先将他压下去吧。”段誉锐利无匹的目光冷冷地扫过了阶下诸臣地脸庞,他的眼底下,即便是皇甫无逸等武将,也莫敢与之对视,满意地点点头,段誉缓和了一下脸色,随意的说道,“现在既然朕已经重主皇宫,现在就借此机会检阅护卫皇城的禁卫军,重整我大隋天威,各卿家也一起去看看吧。”
“……是,谨遵陛下谕旨。”这一下,那些文武大臣自是拜服遵旨。
“嗯!什么人在?!”这时段誉突然向殿内偏门厉声喝道。
“陛下,”这时候,一个眉目清秀的小宦官忽然急匆匆的从偏门跑了出来。从向着御座上的地段誉细声跪禀道,“陛下,先前越王殿下已赶了过来想向陛下请安,不过独孤统领吩咐所以将越王拦在这里,现在殿下知道陛下已经回宫,所以他请求晋见圣颜。”
段誉坐在御座之上,他默然半晌,心知一味地闪避不见也不是办法,便缓缓地说道:“宣他进来吧,朕也想见见他了。”
待那个小宦官又跑了出去,段誉便低眉细想记忆中的那个“皇孙”的模样,不多片刻,只见偏门的荧荧珠帘哗啦地钩了起来,人影闪动,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传来,先前地那个小宦官便引着一个身着皇室朝服的小孩子走了进来,疾趋至段誉的近前拜下。
“皇孙叩见皇爷爷,愿皇爷爷青春永驻,万寿无疆!”
“嗯,好,越王平身吧。”段誉听到“爷爷”两字,心中一阵郁闷,也不多说甚么,抬手唤起了这个便宜孙子,然后仔细地打量着这个历史上尚还有点名气地隋朝末代皇帝“皇泰主”。
此时的杨侗不过十二三岁,但身形却颇为修长,容貌俊美,与段誉的仪容竟有四分相似,且举止行动,落落大方,神态凝静,从容不迫,进退亦毫无失宜之处,衬上朝服,颇有王者之气质,段誉一见之下,顿时大生好感,心中也起了亲近之意,同时也明白过来,为甚么王世充这么强势的人物谋逆*宫,却仍然有一大票臣子追随于他了。
段誉倾身扶起小杨侗,抚摩了一下他那束着金冠的黑发,伸手握住他的左手,微笑着说道:“很好,比年前倒是长高了不少了。”
小杨侗乃是杨广之长子、前太子杨昭的爱子,与已被李渊撵下宝座的长安代王杨侑,素来皆受杨广地宠爱,对杨广亦十分敬爱,年前,他一个小孩子被杨广留在了东都。
作为镇守东都的唯一男性皇族,无权无力,本已是万般的委屈,先后又有李密、王世充两人凌迫,寝食不安,不单皇权旁落,孤苦无依,还得承受着日不保夕的恐惧,这种种压力,实非他所能担当,故而,他常常对母妃刘良娣说道,“愿自今已往,不复生帝王家。”
昨夜他良久未眠,突得外祖叔公独孤峰的禀报,说道皇爷爷竟已从江都回来,他骤闻之下,心中地欢喜实难表述,当下就要前去谒见以往最为疼爱自己的皇帝爷爷,奈何独孤峰却说现在现在皇帝还有要事不在宫中。
这日清晨,小杨侗听到宫内内侍议论纷纷,又看见金阕主殿嘈杂不断,知道是发生大事了,拜见母妃之后,便令心腹小宦官来到金阕主殿,这时正好看见段誉大发神威,一举拿下王世充一行人,那小杨侗更是对自己的这个皇爷爷崇拜不已。
却说被段誉扶将起来的小杨侗,为段誉这么亲切地抚摩,忧虑之心登时蓦然地开解,他抬起头来,睁大一双亮晶晶的眼眸,果见皇帝爷爷真如独孤峰说的那般,看上去比自己的母妃竟还要年轻许多。
听到皇帝“爷爷”的语气比以往还亲切和蔼,小杨侗的鼻子不自觉地一酸,反手握紧段誉宽大温暖的手掌,嫩声唤道:“皇爷爷!”
“既然来了,就跟皇爷爷一起去检阅禁军吧。”段誉见到粉雕玉琢的小杨侗对自己这样地依恋,不由想起了远在仙界被嫦娥那小妞的肚子里那还未出世的孩儿,刹那间,心情竟莫名的大好起来。看着眼前的自己的这个便宜孙子越王小杨侗也是越来越顺眼了。
这时段誉转向后边的神色更是恭谨了地独孤峰,问道:“独孤将军,检阅禁卫军之事,你安排好了吗?”
“回陛下,已经安排妥当。”独孤峰心内暗自抹去一把冷汗,就在方才的一瞬间,他突然感应到皇帝地身上,蓦然间散发出了一丝令己生悸的帝皇威压,就是这么一瞬间的一丝威压,竟教他生出一种几乎要跪地膜拜的冲动,错非他的灵觉敏锐非常,亦觉察不到,这应该说不愧是九五之尊吗?
“那好,这便去吧。”段誉招手喊下那个一直兴奋地看着自己的小杨侗,牵起他的右手,便转身过去,从两列大臣的中间昂然而过,向着殿门行去,而小杨侗本就不想这么快离开段誉的身边,他甫一闻言,便乖巧地应了一声,欢喜地拉着段誉的手掌。
两人身后的独孤盛与独孤峰见此情景,不自禁地互相对望了一眼,便招手唤人将垂头丧气的王世充及其那些亲信武林人士重新收押,然后率着那些宫人向皇帝追去,紧随段誉的脚步行了过去。
此时大殿外边的青石阶下。满脸恭谨的独孤盛和独孤峰浑身披挂,已率着两大列甲胄鲜明的执戟禁卫等候多时,远远地望见段誉出殿,缓步下阶,他们两人连忙领着那些神情昂奋的禁卫。向皇帝行了军礼。
收买人心永远不嫌迟,段誉甫一登上备好地车辇,便拉开了嗓门对那些禁卫一番抚慰,宣布不单拿出内帑犒赏忠心护卫皇室的将士,稍后还将对表现特别出色的个别人等加官晋爵。封妻荫子。
那些在守卫金阕主殿的禁卫从龙日久,本就执着隋室正统的理念,且对这位重新崛起于江都的皇帝大有信心。这下听他抛出了大把大把的好处,哪里还不识趣,当下欢呼跃雀着舞蹈参拜,一表誓死护卫皇帝周全的忠心。
就这样,此时的天下第一城——洛阳城的皇城已经不知不觉的换了个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