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着, 只听门咯吱一声, 方嬷嬷走了进来。

着方嬷嬷是大夫人派来帮着给姑娘出谋划策的,是以,莲云虽心里觉得这方嬷嬷威胁到了自己的位置, 这会儿也不自觉的捏紧了手中的帕子。

“姑娘,既然奴婢是夫人派来协助您的, 那奴婢有些话便不得不说。方才听到的事情,也不能当作没有听到。”

说着,方嬷嬷眼神冷冷的看向莲云, 道:“姑娘初入京城,行事如何小心都不为过的。可莲云姑娘却敢这样议论郡主,对郡主没有半分敬畏。这若传出去, 那便是您对正房不敬。更别说姑娘这样不明不白的入府,届时姑娘的处境只会愈发被动,难道这是姑娘愿意看到的?”

听着方嬷嬷的话, 莲云瞬间后背一阵凉嗖嗖的, 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 “姑娘,奴婢错了, 奴婢无心给姑娘添麻烦的。奴婢自幼就侍奉您身边, 对您可是忠心耿耿, 怎敢故意害姑娘?”

孟青茹看她哭的伤心, 到底是叹息一声, 开口道:“方嬷嬷, 我知道您是母亲身边得力之人,可这莲云,也是自幼侍奉我身边的。方才那番话,这说到底是我们关起门来,还会被人听了墙角不错?”

孟青茹这番话让方嬷嬷心里一咯噔,这姑娘如此护着莲云,怕是早已家急不可待的盼着和郡主争个高低呢。

常言道,忠言逆耳,夫人把自己派来提点姑娘一番,可瞧着今日这情景,姑娘怕是个主意大的,自己又岂能劝的住姑娘。

镇北王府,因为这孟氏的入门,一时间气氛变得有些微妙起来。

而此时的慈宁宫里,太皇太后因着小皇帝差点儿从假山上落下来一事,头痛极了。

那陈氏即便有这样的心思,也未必真的敢这样拿小皇帝来下这盘棋。

这背后若不是有郑皇后的怂恿和出谋划策,何以到这样的地步。

“这蠢货,以为碍着这天下悠悠众口,便能这样把矛头指向摄政王,她难道以为这天下人都会傻子,能这样被她愚弄?”

看太皇太后气的脸色都白了,景嬷嬷叹气道:“郑氏素来都野心极大。如今,太后娘娘肯让她帮着出谋划策,郑氏怕是又觉得自己抓住东山再起的机会了。”

景嬷嬷的话,太皇太后的脸色变得是愈发难看了。

她一下下的捻着手中的檀木佛珠,半晌之后,终于是开口道:“走,哀家今个儿便亲自往慈安宫一趟,见见哀家这外甥女。”

太皇太后突然要往慈安宫去,这事儿岂会如此简单。

景嬷嬷都忍不住一愣。

她早年就跟着太皇太后在宫里了,这会儿如何能嗅不出,这怕是要有大事儿发生了。

可娘娘真的狠心对郑氏动手?她一时间,也有些捉摸不透了。

慈安宫里,听到外头太监的唱和声,郑皇后神色一喜。

这自打小皇帝登基,她便从未见过姨母,也未往慈宁宫去过一趟。

可现在,姨母突然往她慈安宫来,可见也是觉得她这招棋着实不错。

很快,太皇太后缓步走进来。

郑皇后还未来得及给太皇太后请安,只听啪的一声,下一瞬,郑皇后只感觉脸颊火辣辣的,脚下一个踉跄,整个人就摔在了地上。

太皇太后老了,生这样大的火,可见是气急了。

郑皇后受了这样的屈辱,这会儿总算是晃过神来,姨母此番来,怕是来治罪自己的。

姨母为了保全淮安侯府,给淮安侯府留条后路,当真是蠢啊。

“姨母,您当我这样机关算尽是为了什么?若不是为了保住这朱家的天下,我何必这样费尽心机。我如何能不知道,姨母这样动怒,是怕因此激怒了韩家,让淮安侯府没有退路。”

“可我斗胆问姨母一句,难道这朱家的江山和淮安侯府的安危比起来,这样一文不值吗?我再说句僭越的话,等姨母去了,这朱家的江山落入乱臣贼子之手,姨母如何面对列祖列宗。”

被郑皇后如此质问,若换做往日,太皇太后多就真的被问住了。

可如今,这才多久,乾清宫就换了两位皇帝,这若不是朱家气数已尽,又是什么?

韩砺不趁机登上这个位子,那是他不愿背负乱臣贼子的骂名,而这样的耐心,朝臣和天下人也都看着。

岂是郑皇后这样雕虫小技,就能让他进退两难的。

指望着靖南王府,两广卢家,东北施家来救驾。

且不提靖南王府这次被谢家韩家击退,就卢家,施家,当初未举起旗帜加入争斗,可见是天高皇帝远,乐得当自己的土皇帝。

可这些郑氏根本不愿意正视,甚至是,她还当自己是当年的坤宁宫皇后,能有这样大的面子。

看着太皇太后眼中的嘲讽,郑皇后怎能甘心,几乎是歇斯底里道:“姨母,我看不是我看不清,而是您太过怕事,根本连博一博的勇气都没有?”

话音刚落,郑皇后突的身子一僵,不可置信的看着太皇太后,又道:“还是说,姨母今个儿过来,其实就是要给摄政王一个交代的。用我的性命来让摄政王息怒。”

看她歇斯底里的样子,太皇太后没有否认,暗暗叹息一声道:“郑氏,这朱家江山气数已尽,即便是哀家也无力回天。哀家如今能做的,也只是保全朱家一丝血脉,皇帝若能顺利禅位,哪怕一辈子都被软禁在京城,起码多少也能当个闲散王爷。可你,哪里会顾及这些,只想着自己能东山再起。你抬头看看,这天下,还是当年朱家的天下吗?你再不甘心,可你能拦得住天下大势吗?”

太皇太后的话几乎是相当于默认了她今个儿来的目的了。

郑皇后哈哈就笑了起来,笑的那样疯癫,口中更是喃喃自语道:“姨母要用我的性命,让韩家息怒,哈哈,真是天大的笑话,天大的笑话。”

“你倒是给哀家一个饶恕你的理由?若哀家眼睁睁的看着你和陈氏自作聪明,哀家那才是真正的没法和列祖列宗交代。起码哀家如此,还能勉强保全朱家最后一丝血脉。也算是哀家唯一能做的事情了。”

“郑氏,你别怪哀家心狠,这都是命啊,哀家若有选择,也不会下这样的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