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溪背腹受敌。

他现在只有斗王的水平,即使和连烈风交手,也难以一时分出高下。

何况正面有连钦出手,退路又被他的剑光遮掩。

迫于无奈下,南溪只得硬抗连烈风那道攻击。

青色光华猛然间大作,将迎向连烈风的那半边身体覆盖得严严实实。

如此行为,等同是把斗气铠甲折成两层,只护住了重要部位。

南溪的举动无疑是明智的。

但他低估了连钦对待敌人的冷酷程度。

一抹剑光犹如闪电,快得惊人,朝他另半边身体劈来。

南溪心惊之下,立刻在身体上覆盖出一层完整的斗气铠甲。

眼前的小侍卫够心狠!

竟然想趁机把自己给腰斩了,无耻!

谁料连钦见他这幅举动后,突然冷嗤一声。

“草包。”

话音落下后,他轻描淡写地收回剑,转身。

原本笼罩在连钦周身的无上剑气,顷刻间烟消云散。

只有剑风拂落的残叶,柔柔飘摇在他身旁。

而这时,连烈风那道气势磅礴的攻势已然逼近。

南溪即使料到了被骗,也来不及做出应对。

那一层薄薄的斗气铠甲,完全挡不住斗王强者的全力一击。

“噗——”

南溪被打得倒飞出去,半跪在墙角旁边。

他一只手撑着地面,眼神不善地抬头,几缕鲜红的血迹从嘴角里逐渐渗出。

“死老头子,你插什么手?!”

连烈风眼底闪过一抹讶色。

本来只想打断两人交手,万没想到,竟然还把这个少年斗皇打飞出去了。

不过他刚才展露出来的斗气波动,分明和自己不相上下。

依他这种骄纵的心性,还会让钦儿不成?

心底思虑虽多,连烈风脸上却是不显山不露水。

他面色肃穆地负着手,冷冷地哼出一声。

“无论你是何人,出于何种目的,倘若硬要在将军府里闹事,老夫绝不会袖手旁观!”

连烈风抖了下眼皮子,继续向南溪斜去一眼。

“如果你在隔壁打,即使打翻天,老夫也不会插手。”

言外之意就是,要么滚出去,要么安分点。

总之不许在将军府里胡来。

“哼!”

南溪不甘心地别过头。

若非主子指明了在将军府汇合,他岂会委身这种小小府邸。

这东陵国的人,一个个没见过世面就算了,还全部都横得不像话。

可恶。

心底虽然气恼,但南溪终归咽下了这口气。

他面色冰冷地站起来,狠狠擦拭掉唇边的血,才抱着双臂站在院内,静等着赤霄出来。

这时候,院外突然跑进来一个小厮。

他身穿白衣青褂,手上捧着个精美的锦盒,急匆匆地跑到连烈风身边。

“将军,镇北侯世子前……前来拜访。”

把话说完,小厮立刻深深的弯下腰,绝不敢看连烈风此时的面色。

饶是他在府里地位卑微,也知道老将军对镇北侯府,是横竖都看不顺眼。

谁知那世子竟然在这节骨眼上,贸然拜访。

要不是特意捧着珍贵的疗伤丹药来,恐怕所有人都以为他是上门找茬的。

果不其然,听到“镇北侯”这几个字眼后,连烈风面色一沉。

他冷睨着锦盒,良久,才抬手拿起上面的玉瓶。

瓶身的玉质没有异样。

连烈风打开瓶塞,扫了眼里面的东西,也没有异样。

“呵呵……他看望翘儿?我看是跑来瞧热闹的。”

他随手把玉瓶往锦盒上一抛,面上余怒尚未平息,冷声道:

“不见,把盒子退回去!”

“小人领命。”

得到答复后,那名小厮抱着锦盒正欲转身,谁知院外突然传来一道声音。

“连将军此举未免有些不近人情。”

人未到声先至。

长孙征大步踏进院内,身后还跟着一溜儿将军府的护院。

那些护院个个都拎着长剑,却不敢以下犯上。

见状,连钦眯了眯眼。

连烈风则冷笑出声,浑身透出的气势无比威严,语气没有丝毫客气。

“世子不请自来,意欲何为啊?你家长辈知道这件事吗?”

听见对方扯到长辈,长孙征眉头微皱。

早知道连烈风不会对自己客气,可架不住双脚不听使唤。

回过神时,就发现已经跑到了将军府的大门前。

都到这里了,那……那不如顺便看看连翘。

“家中长辈不知,我是诚心来看望连大小姐的。”

长孙征对连烈风拱了拱手,同时拿眼睛往四下里一瞄,结果就瞅见站在院内,被揍得鼻青脸肿的南溪。

难道是这个小子和连翘混在一起?

好面生啊。

不像是奉京城里的人。

那张脸娘里娘气的,胆子竟然还挺肥。

“诚心来看,老夫竟然不知你跟我家翘儿,何时有了这么深的交情?”

连烈风面色冷淡地盯着他。

人已经带着礼进了府,态度又客气有礼,何况还是个小辈。

再把他赶出去,显得自己没有器量。

虽然心中如此想,连烈风仍然没有给他好脸。

长孙征知道自己不受待见,也不在这个话题继续纠缠,而是拿手一指锦盒。

“那是玄天髓,对外伤有奇效,服用它便不会落下疤痕。”

此话一出,连烈风不禁挑了下眉。

玄天髓,六品灵液,是恢复创伤的最佳良药。

即使在东原也一滴难求。

除了丹王席鹤,没几个人能炼制出来。

即使在镇北侯府里,玄天髓也只有两瓶,还是侯府二爷从席鹤手中拿回来的。

没想到长孙征竟然真有几分诚意。

连烈风面色稍缓,看他也不再像之前那般不顺眼。

“难为你如此有心。”

说着这里,连烈风顿了顿,语气中夹着一丝伤感。

“不过翘儿昏迷至今,还不知要到何时才能醒过来,恐怕你今天要白跑这趟了。”

闻言,长孙征笑着摇了摇头。

就算是白跑一趟,也比守在侯府里心神不宁强。

何况还看见了那个小子的脸。

长孙征眼角的余光朝南溪瞥去,把他上下打量起来。

这小子唇红齿白的,相貌上似乎略胜少英一筹。

可那浑身的气质就差得太远。

不说那眼神阴测测的,浑身一股子倨傲劲,让人看了就来气。

他这般不加掩饰的视线,使得南溪皱起眉毛,视线也转而落到长孙征的脸上。

这个不知从哪里蹦出来的人,老是盯着小爷干嘛?

看见南溪望向自己,长孙征面上浮起一抹笑意,当下朝他走去。

“这位兄弟的气质……啧!不俗,面相也是贵不可言呐!”

一开口,就是明着褒扬暗里奚落的话。

这种事长孙征做熟练了,简直是手到擒来。

“是吗?”

南溪上下瞄了他一眼。

没想到这东陵国内,还是有懂事的人嘛。

“当然是。”

长孙征边咂嘴,边肯定道,“虽是初次相见,但我心中已经生出结交之意,不知你——?”

南溪矜傲地点了下头。

这才对。

这才是正常人该有的态度。

“我是河凉南家的二子,南溪!”

他语气中满是傲然,似乎报出身家是抬举了长孙征一般。

长孙征的心里却在暗忖:什么河凉南家?听都没听过。

但是他面上仍然笑意不改,附和道:

“久仰,我是镇北侯府的世子,长孙征。”

说到这里,长孙征话锋一转,上前低声询问起来,“南溪,我听闻你和连家大小姐,两人患难情深啊?”

南溪顿时愣住了,“嗯?!”

……

房间内。

赤霄脸上的神情格外惶恐。

那个少年究竟是什么人?

不过用斗气去试探他的经脉而已,不但斗气被吞噬了,还差点殃及到自己体内。

那种感觉,就像有什么力量在强行剥夺自己的斗气般。

可怕!

她完全不敢动那个少年。

赤霄苍白着一张脸,心怀余悸地望向容渊。

幸好在刚才短暂的试探中,发现对方体内拥有难以想象的灵力,无比驳杂。

但那么磅礴的灵力,会逐渐滋养他的身体。

只要处理好他身上外伤,调养几日,应该有九成能醒过来。

看来眼下,只能先救活连翘。

毕竟如今清楚主子的踪迹的人只剩下她了。

赤霄眼神专注,五指上覆盖了层火红的斗气。

她将手贴在连翘身后,顺着脊背的骨骼,缓缓向上移去。

“噗——”

昏迷中的连翘,竟然吐出一口毒血,色泽乌黑。

雪白的被褥登时被溅上点点墨水般的污渍。

赤霄伸出一根食指,沾上点毒血放在眼下细细瞧去。

隔了半晌,她似乎看出什么苗头,不禁微微惊叹起来,眼神发亮地望向连翘。

“好厉害的毒,好狠的毒,你竟然还能挺着活下来。”

声音压得很低,更像是喃喃自语。

屏风那边甚至根本听不清她说了什么。

赤霄的面色变得愈发认真。

她从纳戒里取出数十只小瓶,先帮两人疗了外伤。

紧接着,不再理会容渊,实在是这个少年已经让她无能为力。

除了治疗外伤,更深层次的内伤她没办法感知,自然就无法对症下药。

只好寄希望于他体内磅礴的灵力。

现在更重要的,是在连翘体内沉淀数年的剧毒。

这个丫头似乎也懂炼药,不知是用什么法子把毒暂时压抑住了。

但她这次身受重伤,身体底子又太差,导致那些毒素突然间全部爆发。

如果再不解毒,恐怕小命休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