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活王不甘心地瞪大眼睛。

他面孔扭曲,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手逐渐布满皱纹,失去光泽。

斗气被容渊吸干后。

体力的生命力也在飞快流失。

“不——!!”

此地陡然爆发出一声极其惨烈的嘶吼。

然而,没有任何人回应他。

生活这里的凶兽也没能幸免,此地已经毫无人气。

容渊神情淡漠地收回手。

这根异脉……

自己完全没有办法控制。

他扫了一圈周围早已失去生命的凶兽,眸光冷冽。

这时候。

连翘坐在河岸边,若有所思地撑着下颌。

“我发狂了?”

她转头看向小黑蛇的尾巴,伤口已经被敷上药,完全没有黑气的踪影。

应该不是戾。

它没有办法使用千机弩。

小黑蛇重重地点了下脑袋,“但是主人很厉害,那两个斗皇最后都不敢靠近您。”

言语中带着浓浓的骄傲和自豪。

好像大展神威的是它一般。

连翘顿时想起河岸边那个不男不女的人。

之前的对战中,她隐约听到另一个斗皇叫他“珩儿”。

连翘不禁咽了口唾沫。

一个大男人竟然愿意让对方这么叫他。

在连翘身后,昏迷许久的南溪突然动了动手指。

他的眉毛微皱,随之眼睫颤动了几下,方才缓缓睁开眼。

察觉到身后的动静,连翘回头朝他瞄了眼。

看见对方满脸茫然的坐起来后,又满不在乎地转过头,继续逗弄起她的小黑蛇。

南溪清醒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环顾四周。

却没有在周围发现容渊的身影。

“我家主子呢?”

他盯住河岸边那个娇小的身影。

连翘懒得转身看南溪,嘴里随意答道,“他追杀刺客去了。”

“来了多少人!”南溪瞬间回过神。

“挺多的,没数。”

连翘悠然地说:“你不用急,再来一百个你家主子都能应付,他现在啊……”

可能在整个忘川大陆都找不到敌手。

然而,后面的话还没说完。

南溪已经摇晃着起身,脚步还有些虚浮,大步走到连翘身边。

他刚探出手,连翘就机敏地从他胳膊下钻出去。

“虚弱成这样了还想抓我?”

使出轻功之后,她悠然自若地站在南溪身后。

“妖女!”

南溪恨恨地回头,紧抿着唇,颊边隐现一个小小的梨涡。

他再次开口,声音已经有了咬牙切齿的意味。

“主子去哪边了?”

闻言,连翘干脆利落地抬起食指,朝长生山深处指了指。

“就那边——”

他那么忠心就去呗。

迟早被自家主子吸成一具干尸。

南溪循着连翘的手指看去,结果在繁茂的树木后看到一个身影。

身穿白色锦袍,外面那层罩纱薄如蝉翼。

他伫立在密林之中,却没有走出来。

“主子!”

南溪见状心头微喜,连忙打算上前。

可是他刚走一步,就被容渊给叫停了,“不要过来。”

“哈哈哈……”

连翘这时也抱着双臂转身,幸灾乐祸地看着这一主一仆。

锦衣男子折了她的手臂,吸了小黑蛇的灵力。

南溪和她的那点怨恨就更不用说。

如今见到两人只能这样相处,连翘心底别提有多畅快。

“我劝你呀,最好别接近你家主子。”

话音刚落,连翘就对上南溪那道掺杂杀机的眼神,当下警惕地朝后退开几步。

她急忙出口。

“喂,你家主子可是吩咐过,不许对我出手。”

南溪隐约中也能记得地宫里的事情。

他眯起眼睛,最后冷笑一声,转过头去。

连翘这副幸灾乐祸的模样,全部落到容渊眼里。

他唇角微扬,“过来,小丫头。”

连翘心情甚好地转过头,朝那边走了几步后,又突然停下。

“什么事?”

“之前还跪下叫我主子,现在翻脸不认人了。”

连翘咂摸着他话里的意思,顿时惊慌失色起来,“你要干嘛?”

闻言,容渊拨开挡在面前的树枝,动作慢条斯理。

穿枝拂叶间,露出那张颠倒众生的脸,脉脉桃花眼里盛满笑意。

“第八名随从,这段时间就由你来伺候本君。”

此话一出,河岸边的两人都面色僵硬。

“主子!”

君王身边的随从,全是在中州万里挑一的人,享受着无极阁顶尖的待遇。

南溪背后有河凉南家,召唤天赋又是几百年来最顶尖的。

连他都是经过层层筛选和训练,最后才成为君王身边的第七名随从。

这个妖女凭什么!

南溪眼中含着两簇怒火,转头盯住连翘。

谁知——

“凭什么?”

连翘比他还不乐意,当下攥紧拳头,“我为什么要伺候你!”

锦衣男子背后势力定然不凡。

随从全部是斗皇不说。

连追杀他的人,都能轻易地将东陵国夷为平地。

自己只有四星斗者的实力,身后的依靠就是一个将军府。

如果卷到他身边,随便一点小风浪就能把自己拍死。

说不定还会连累整个连家。

“妖女,哪里有你嫌弃的份?”

南溪本来有些眼红,主子竟然亲自开口指她当做随从。

但是他不乐意是一回事,外人竟然敢嫌弃,就是另一回事了。

“你闭嘴。”

连翘急怒之下,也顾不得忌惮对方的实力。

她将小黑蛇放在河岸边,随后疾步上前,来到容渊身边。

还没来得及开口,容渊先问道,“逍遥王看见你的脸了?”

连翘不解其意,就听他接着说:

“寒江州这次损兵折将,一定将本君恨到了骨子里,但他们无法奈何我。”

容渊轻笑着敲了下自己眉心,接着话锋一转。

“如果他们想泄愤,就会从本君身边的随从下手。

换做是你,决定先拿谁开刀呢?来自冥城的小丫头。”

听到最后几个字后,连翘面色一紧,低声喝道:

“我不是冥城的人!”

容渊拉起她的胳膊,挽起她的衣袖,嗓音清越,“本君说你是,你就是。”

随即,紫色电光突然窜到了连翘的手臂上。

“啊!”

她痛得惊呼出声。

转瞬间,容渊就轻笑着松了手。

连翘光洁的手臂上,多了一道淡淡的烙印,形似梅花。

当看到那块印记之后,连翘的脑海里飞速回想起他曾经说过的话。

“她不是冥城的人。”

“她的手臂上没有冥印。”

连翘怔怔地瞅着那块梅花,顿时发了火。

“这是什么……你给我烙了什么?你这个混蛋!为什么非要牵连我!”

事情在这个时候,已经变得很显然了。

她原本以为自己可以抽身而退。

结果还是在不知不觉中搅进了这趟浑水。

容渊看着连翘气怒交加的神色,却不为所动,只淡淡地阐明利害。

“现在明处暗处的人,都知道本君和你关系匪浅。

你如果听话,我便护着你,以及你的家人。

你如果起了什么不该有的念头,便不再是本君的随从,寒江州那些人可不会放过你们。”

他说一句,连翘的面色就惨白一分。

直到说完最后一句,连翘猛地攥紧拳。

半晌,她冷笑出声。

“好啊!主子您现在无法接近任何人,看来大小事宜都要属下为您一一代劳了。”

连翘深深地低下头。

她眸子微眯,眼中闪烁着诡谲的暗光。

“属下定会尽心尽力!”

听出她语气潜藏着的汹涌寒意,容渊轻笑着摇头。

好久没见过,哪个小丫头像她一样浑身带刺儿。

“本君是中州无极阁的人,你呢?”

连翘低下头,“属下名叫连翘,是……东陵国人。”

她瞒住了将军府。

但是这点伎俩在容渊面前根本行不通。

“本君要在长生山休养一段时间,就让南溪他们暂时去你府上歇息。”

“属下……”

连翘正在心里飞快寻思着应对,又突然听闻对面的笑声。

容渊俯视着欲言又止的连翘,低声喟叹。

“你涉世未深,不要试图欺瞒本君。

倘若真有什么难言之隐,本君大可让南溪自己去奉京城里打听。

谁家的女儿在七岁那年无法修炼,面上有疤,再去拜访即可。

只是那样会惹出更大的动静,你不愿意看到吧?”

连翘猛地抬头。

她怔怔地望着对面的容渊,极其缓慢地开口:

“镇国将军府,就是属下的家了……”

说话的同时,连翘心底将锦衣男子彻底记恨上了。

容渊颔首,“你给南溪一个信物,好让他回去对你家人报声平安。”

报平安。

她被带出来这么久,爷爷现在一定很着急。

连翘沉默地解开脖子上的玲珑锁,递了出去。

容渊的神情从容不迫,拿起那条精致小巧的长命锁,顺手抛给河岸边的少年。

南溪抬手接住,随后听见林内传来一道吩咐。

“你和寒玉黑蛟一起去找赤霄,找到后就离开长生山,到奉京城的镇国将军府等我。”

“属下遵命。”

南溪攥住连翘的长命锁,垂眸瞥了眼旁边的小黑蛇。

他的脸上无端浮现出几分笑意。

对这个安排,连翘并没有任何异议。

从现在开始她就要时刻跟在锦衣男子身边,如果小黑蛇也留下来,只会被吸干灵力。

还不如让它回到将军府。

事已至此,连翘只能尽力往好的方面想。

如果南溪他们留在连家……将军府就会成为东陵国内最安全的地方。

府中的人想来不会出任何事。

她面无表情地垂下眼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