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 云朵太子一刀两断(1/1)

孟非离低咒一声,给两个主子行了一礼,脚步飞快的退了下去。

他出帐外没多久,宁家三姐妹的哭喊声,彻底的消弭了个干净。

帐内,现在只剩下了两人撄。

“她都跟你说了什么,竟让你说出那等悖逆之言,简直是放肆。偿”

太子燕夙修翻身坐起,眼含厌恶的看了自己身下被单凌乱的软榻一眼,立刻站起身来,随手从一旁的小几上拎起一只白瓷薄胎的酒壶,脚步摇摇晃晃的走向了旁边摆放的宝椅。

“没什么,她只是告诉我,世间所有人这一生,都会遇到很多人,不可能只有一个。呵,我倒是觉得挺有道理的,毕竟在我身边的叔伯兄弟们,哪怕是父皇,心里从来就不会只有一个女人,哪个不是享尽齐人之福?”

说到这,十三公主拢了拢手中的九节鞭,大步走到燕夙修对面的长椅上坐下,二郎腿一翘,目光讥诮的瞧着燕夙修。

“尤其是九哥你,头顶还戴着花名呢,啧啧,不光如此呢,九哥你那心里头,更藏着一位红颜知己呢。这风-流太子的名头,九哥还真不是浪得虚名。”

“住嘴。”阴沉了脸,燕夙修狸目眯起,狭长的弧度,透着极致的危险,“谁告诉你的,薄云朵吗?”

十三公主嘴角的讥笑冷了下去,“九哥,有意思吗?既然她在你心里是如此十恶不赦的无-耻之徒,那你还喜欢她做什么,你有病吗?”

目光一动,燕夙修冷眼睇了十三公主一眼,“大人的事,以后你少搀和。”

“你要是不会再发疯了,你当我还愿意管你?啊,也是。”吹了吹纤纤五指,十三公主一脸庆幸的笑看他,“以后九哥你呐,只怕想发疯,也没那个机会了。”

“什么意思。”皱了皱眉,燕夙修手中正要往嘴中倒酒的酒壶一顿,目光不善的,转向定格到了十三公主那张脸上。

在他看来,十三公主那张笑脸,更像是在幸灾乐祸。

“人家云朵姐,不,是薄家四小姐发了话了。”果不其然,十三公主脸上的笑转瞬就满是幸灾乐祸,“从此以后,她要和九哥你,桥归桥,路归路,一刀……两断。”

整个营帐内,都是忽然一窒。

仿佛帐内的空气都被什么力量瞬间抽干,又像是所有的空气,被强大的冷气,瞬间的凝结。

总而言之,整个营帐里,陡然起了一种窒闷感,让十三公主觉得呼吸困难。

然而,这两兄妹的反应着实是怪异到了极点。

一个,身为兄长的燕夙修,窒息感似乎没有影响到他一样,脸上没有因为呼吸困难而浮现什么异色。

倒是他,还兀自在那笑了起来。

不是平素那种优雅的,或风情万种的,或温柔美好的,而是大笑,仰头大笑。

一个,身为妹妹的十三公主,见到自己兄长笑成这般状若癫狂的模样,不但没有安抚劝阻,或是询问慰问,反倒望着自己这样的兄长,也在那扬唇微笑起来。

那笑容里,甚至还夹带着一种狡黠。

继续安分守候在营帐外的孟非离,透过风卷起的帐帘露出的缝隙中,清清楚楚的听到了从缝隙流泻出来的,自家主子那疯狂的笑声,忍不住的浑身哆嗦。

“公……公主到底跟太子殿下说了什么啊,怎么主子突然,突然恼成了这样?”

忧心忡忡的抹了一把脸,双臂圈起,试图用这样的方式缓解一下身上颤抖的孟非离,有些欲哭无泪了。

*

绣着栩栩如生九龙图腾的营帐内,茶香缭绕,薄烟袅袅。

燕帝裹着大氅,懒洋洋的背靠在宝椅上的软枕上,双手捧着一只紫砂茶壶,双眼半瞌着,一动不动,像是睡着了。

帐帘被挑开,一位头发花白,身材高挑,身形清瘦,穿着一身宦官才会穿着的藏青色官服的男子,勾着头,脚步匆匆的行了进来。

“在闹什么?”像是睡着的燕帝,依然一动不动,只是嘴皮子动了动,吐露出这番话。

男子抬头看向燕帝,露出他与花白头发不符的,一张不过才到中年的脸。

他依然恭敬的双手垂在身侧,勾着腰,“回皇上,是十三公主,又去驱赶太子身边的莺莺燕燕了。”

燕帝掀了掀眼皮,略略露出带着倦色,却十分清明的眸子,“怎么这回,动静这么大。”

中年男子讪笑,“看来还是什么都瞒不过皇上。”

“哼,你个老东西,就会护着十三那个臭丫头。”燕帝不满的冷哼一声,眼皮又耷拉了下去,嘴角却带了笑意。

“都是从小看着长大的,小公主又如此率直可爱,哪会不讨人喜欢呢。”男子微笑,脸上挂满了慈爱,“其实这回也没什么,十三公主打翻了太子爷帐里边儿的东西,说了太子爷几句,倒是宁海家的三个闺女……”

后面的话,没有再继续了。

“怎么不说了。”燕帝却是脸一沉,刚瞌上的双眼又嚯的全部睁了开,眼中有着厉色,瞪着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垂下头,“宁海家的闺女只怕是把公主当成了太子爷以往的粉黛红颜,所以就数落了公主几句,那些句子总是有些不堪入耳,皇上您还是……甭听得好,免得污秽。”

“宁海那个老杂毛,近几年真是越发跋扈嚣张了,上梁不正下梁歪,能教出什么好东西来。”怒意上涌,燕帝脸色铁青,说话虽然没有太大火气,却还是有些喘了起来,捧着茶壶的双手,都在打着颤。

中年男子虽然勾着头,看不见燕帝现在的模样,但是,他通过听觉,就知道了燕帝现在的不适。

他忙小跑到了燕帝的身侧,双手一则轻拍起了燕帝的背,二则轻抚起了燕帝的心口,动作熟练,力道拿捏的恰到好处。

一看,就是多年积累练下来的。

燕帝很快气息就得以平复了下来,咳嗽了两声,面色稍霁,“元烈啊,给朕拿笔墨来,朕要好好杀杀这个宁海的锐气。”

中年男子,元烈,他并没有立刻听令行事,而是笑道:“皇上您就甭操这份儿心了,太子爷已经让人办去了。”

“嗯?”一提到太子这个儿子,燕帝面庞都在发着光,脸上残留的愠怒,瞬息就消散了干净。

“太子爷捉了宁家闺女对小公主不驯言词中的错处,正要拿着小题大做呢。”元烈笑容也灿烂起来,眼神尽是钦佩。

燕帝却是不满意了,“无凭无据,不过是妇孺之言,再怎么利用,最后也只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简直就是小打小闹的孩子游戏,反倒还会打草惊蛇。这孩子,明明丰耀的案子悄无声息一窝端是办的极好,可突然怎么又这样糊涂起来了。”

“皇上,线人说了,殿下昨儿个晚上,去巡视西城的城防去了。”元烈伸手拿过燕帝手中已经凉了的茶壶,转身到置放着各类茶叶盒子的茶几前。

茶几上,一盏紫金小炉上,搁着一只白银缂丝水壶,正咕嘟咕嘟的发着翻滚的水声,壶嘴里不断喷出白色的水汽。

燕帝两眼一亮,一抹笑,在唇角蔓延开来,“这小子,只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是去特意看工部的西城城楼建造吧?西楼工程偷工减料贪墨工银一事,只怕他是已经知晓了。”

说到这,燕帝激动的击了一掌,大笑:“看来今天这小子特意找宁家的闺女也是早有预谋,为的就是在这些小姑娘嘴里套话,好小子,这美男计使的不错,不愧是朕的好儿子,这点简直就是得了朕当年的真传呐。”

提起水壶,重新给茶壶里面注入沸水的元烈,干咳一声,拿着又暖了的茶壶转身又默不作声的回到燕帝身边,并没有接燕帝的话茬。

燕帝不满的斜了他一眼,“旁的奴才惯会溜须拍马,会哄主子高兴,怎么你这老货就不知道学学。”

边数落着,边接过元烈递来的茶壶,壶嘴对上张开的嘴,就要喝起来。

“皇上,您又犯忌讳了,都跟您说了多少回了,太子爷说您喝不得茶。”伸手按住茶壶,元烈有些哭笑不得的阻止。

燕帝恨恨的瞪了他一眼,继而瞬间展开笑脸,“这一直只能闻不能喝的日子,实在是太痛苦了,就让朕喝一口,就喝一口,好不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