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过后,周敬年去做了一次体检,然后约了个时间,把输精管结扎手术做了。
方争体质特殊,谁也不知道他这次生了孩子后,以后还有没有再怀的可能,现在肚子里的孩子对他们来说已经是从未预料到的意外,他不需要方争再忍着各种辛苦甚至冒着生命危险给他生孩子,戴套已经不保险了,只有结扎才能让他安心。
当晚准备睡觉时,周敬年扶着方争躺进了孕妇枕。
前段时间,方争睡醒后总是手臂发麻发疼,睡眠一直不好,而且在床上稍微动一下都觉得困难,周敬年就去商场里给他买了好几款样式的孕妇枕回来,哪个睡着舒服睡哪个,有了这个,睡觉时腰部也有了支撑,方争睡眠好了不少。
方争躺在孕妇枕里,忽然在周敬年身上嗅了两下,蹙眉看他:“你身上怎么有药水味儿?”
周敬年顿了一下,拉开被子给他盖好,说:“去做了结扎手术。”
方争惊讶地看着他,“怎么想着去做这个手术了?”
说实话啊,虽然怀孕吃苦的是他,不过方争想的也只是以后他们俩在床上戴套子小心一点就是了,还真没往结扎术这方面想过。毕竟这方面很多男人不管是为了面子还是碍于其他,都挺忌讳的。
没想到周敬年一声不吭就把手术做了,要不是他闻到药水味儿问了一句,对方应该都不会跟他说的。
“我们有两个宝宝就够了。”周敬年说。
方争问道:“疼不疼啊?”
周敬年摇头:“不疼。”切口那里还包着纱布,虽有丝丝隐痛,不过完全能够忍受。
方争盯着周敬年看,嘴角的笑容越来越大,他搂着周敬年的脖子,喃喃道:“你怎么就能这么好呢?”
周敬年抚摸着方争不复以往俊逸的脸,眼眸深邃,“我只怕觉得还不够好。”
类似的话不是周敬年第一次说,在方争听来依然动听,然而比起这份动听,他更感动对方的话从来不是空口说说,他一直身体力行地向自己证明着。
方争心内悸动不已。
他勾着周敬年的脖子,仰头去亲周敬年。
周敬年顺着方争的力道低头,含住他的唇轻柔吮吸。
自方争怀孕后,因身上的负担加重,他在床事上没有半点想要做的欲.望,而周敬年有时候难免情动,到最后都是靠手解决的。他们每天都会亲吻,但比起这几个月来单纯的温存,此刻随着啧啧水声起,两人心里都升了点想要更深一步的欲.望。
一个长长的亲吻结束。
一个挺着大肚子,一个那里刚做了小手术,谁都不方便。两人额头相抵,各自平缓了一□□内涌动的情.潮,多少有点遗憾。
等到方争怀孕七个月的时候,已经非常接近周敬年那个梦里面早产的时间了,那段时间周敬年特别紧张,恨不得直接带着方争住到医院去。不过方争一直都定期产检,而且这辈子也不同于梦里的情况,方争的身体状况很不错,到时只需要提前住进医院就可以了。
怀双胞胎的话医生的建议基本都是剖的,方争情况更为特殊,剖腹产自然也最为安全妥当。
生产时医院里面的一切适宜柳枫拜托那个医生朋友都已经准备好了,找的人都是很可靠的,私密性做到了最好。
虽说十月怀胎,但是三十七周也算足月了。双胞胎很少能怀满十个月的,三十六周的时候,方争的身体还没有任何异常,周敬年带着他住进了医院。
这个时候,方争的肚子已经很大了,周敬年看得都感觉心惊,仿佛要撑破了一般。他们在医院住了两周时间,七月一号那天,医生安排了给方争剖腹产。
手术室外,周敬年坐在椅子上,背脊挺直,神情严肃,整个人如临大敌一般,若仔细看,他放在膝盖上的双手在微微颤抖。
老太太坐在他旁边,看他这样,在他手背上拍了拍,轻声道:“别担心,不会有事的。”
周敬年勉强地动了动嘴角,点了点头。
柳枫今天也是放下工作过来了,他就站在周敬年旁边,也安慰道:“医生不都说了阿争和宝宝们都很健康嘛,很快就出来的。”
周敬年是被梦境场景吓怕了,如果可以,他是一定要进产房陪着方争的,也很想听到宝宝们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道哭声,只可惜因为做手术他并不被允许进去,于是只能在外面等。他如坐针毡,分秒的时间也仿佛度日如年,一个小时不到,他却觉得过了很久很久,等到手术室的门“咔”地一声打开,他猛地回过神来,惊乍似得从椅子上站起来。
“阿争。”周敬年一步冲到门边,却并没有看到方争。
门边站着两个护士,一人抱着一个婴儿,护士笑着说:“姐姐先出来,弟弟比姐姐晚十分钟。”
说着,其中一个护士将怀里的婴儿慢慢递给周敬年,“来,抱抱姐姐。”
周敬年下意识地接过去,他动作熟练无比,显然之前去奶爸培训班的课并不是白上的。
他抱着姐姐,此刻她已经睡着了,乖巧地躺在爸爸的怀里,皮肤红红、皱皱巴巴,像只安静的小猴子。
周敬年看着女儿和梦境里一般无二的模样,心顿时柔软成一片,他咧嘴想笑,一张口却带着哭音。
他又看了看弟弟,那张脸更为熟悉,正是他的豆豆。
不一样的怀孕时间,不一样的出生时间,可是他们还是来到了他的身边。
眼泪夺眶而出,周敬年匆忙地擦了一下,然后把豆豆递给旁边眼巴巴看着的柳枫,问护士:“我爱人呢,他什么时候出来?”
护士说:“还在缝合,还要等一会儿,现在先来两个人跟我们过去吧,宝宝们还要清理一下。”
老太太正抱着姐姐,闻言笑道:“年年你在这等争争,我和你舅舅去就好了。”
“好。”周敬年说,等老太太他们抱着孩子离开后,便也没再坐回去了,站在门边静静地等着。
二十几分钟后,方争终于被推了出来。
“阿争。”周敬年握着他放在身侧的手,俯身看着他,“你还好吗?”
方争看起来情绪还不错,他笑道:“还好。”
麻醉效果还在,方争其实并没有什么感觉。周敬年跟着一起回了病房,看医生给方争做一些后续处理。没过一会儿,老太太与柳枫抱着宝宝们和护士一起回来了。
周敬年把闺女和儿子都抱了过来,并排放在方争身边。
方争刚才在手术室里已经看过两个宝宝了,他从来不知道刚出生的婴儿会这么丑,哪怕这俩都是他自己生的。他这会儿又盯着宝宝们看了看,有点担忧地问周敬年:“他们……不会一直这么丑吧?”
老太太哈哈笑了两声,说:“不会的,宝宝们一天一个样子呢,等不多久就会变好看了。”
方争松了一口气,“我就说,我和阿年长得都不丑的。”
两个宝宝的名字是早就取好了,知道性别后就定了下来。姐姐跟着周敬年姓,大名周芃芃。芃有草木茂盛之意,这个名字是周敬年定下的,他希望女儿这一生都健健康康,快快乐乐的成长,至于小名,也取安安,平平安安的意思;弟弟跟着方争姓,单名一个“琛”字,是他们的珍宝,也是上辈子方争给豆豆取的名字。至于他的小名,也做任何改变,依然叫豆豆。
麻醉效果没了后,方争的伤口就开始疼了,大多数时候都是躺在床上的,给宝宝们喂食、洗澡,护理脐带之类的,统统都是周敬年在做,来帮忙的护士大多都只能在旁边干看着,偶尔在周敬年的示意下才被允许搭把手。
周敬年做这些的时候,姐姐和弟弟基本都会哭,每次看他们哭得憋得通红的脸,周敬年都心疼得不得了,并没有什么听他们哭的次数多了心里就产生不耐烦闷,只恨不能代他们受过。
而在医院期间,方争的主要任务就是安心养身体,所以他是听宝宝们哭声最少的,他每天看到宝宝们的时候,他们不是已经睡了,就是刚刚吃饱又还没瞌睡,睁着眼,像个小天使一般乖巧天真的模样。
这天方争站在床边慢慢活动,两个宝宝已经睡了,周敬年正抱着闺女小心翼翼地给她剪指甲。刚出生的宝宝指甲还蛮长的,哭闹起来不注意就会划伤自己的脸,所以周敬年就特别注意。
现在天已经很热了,宝宝们都穿着夏天的衣服,方争在周敬年身边慢慢坐下,看着闺女露在外面的小脚丫,伸出食指凑上去比了比,还没他手指长。
真可爱啊,方争想着,恨不得凑上去亲上一口。
想他和周敬年都还未满二十,就算是和女生结婚,法定结婚年龄都还没到呢,结果他们俩孩子都有了,而且还是两个。
人生有时候,也太奇幻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