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紫嫣有异(1/1)

叶瑾夏挑灯,一坐便是两个时辰,左手执笔,一条条指令有条不紊地发布下去,常规任务之中,多了一条——调查银狐。

银狐啊,是阿止的亲兵暗卫,比甲子直、阿七这些人还要埋得深的暗卫,没有其他作用,只是杀人,也只服阿止的命令,阿止已死,银狐也该死了,怎会重现天日?

这是她,最后的侥幸!

掌心的伤仔细地包扎过,上了药粉,只要不用力也不怎么疼。

阿七很尽职地催促她休息,叶瑾夏看了看掌心的伤,没有抗拒,也没有磨蹭,很乖地爬上床。

许是这一天的事情太多,何素铭、吴轩、银狐、甲子直、元祐,各有各的事,穿插在一起,叶瑾夏也觉得累了,闭上眼睛,不消片刻,竟反常地睡熟了。

阿七盯着她睡熟了还疲倦不堪的容颜怔怔了许久,忍不住心疼。

世间情爱,如砒霜,如蜜糖,可究竟什么滋味,她不知,她只知,这东西令人魔障,不然怎会让当年天真浪漫的小姑娘如此拼命,步步为营呢?

她放下帐子,走了出去。

院子外有细小的动静,阿七很警觉,立即提剑出去了。

月色并不明朗,浅浅的一层,淌了一地。

树影重重,有细碎的灯光蹿出来,阿七缓缓收了剑,面无表情地走到一棵树下,略偏了下头,眼中闪过些许迟疑。

“表少爷,小姐睡了,你明日再来。”开口的话却很公事公办,透着点疏离。

树下的少年坐在轮椅上,月光从树影中间洒下来,在他脸上投下明灭不定的光晕,映得那双眼眸非常亮,本是凉的,不知怎么突然蹿起一丝丝火气,星星点点的,如风中残烛,很快又暗了下去。

“我找你。”叶宁之的声音很沙哑,粗粝的,是这个年纪的少年独有的质感。

阿七蹙眉,“做什么?”

“你受伤了,这是药。”叶宁之只是听说叶瑾夏带了药回来,犹豫再三,还是来了,有阿七在,叶瑾夏如何会受伤,只有阿七了。

阿七迟疑地看了眼他掌心的白瓷瓶,心头一动,接了过来,才慢条斯理地说道:“我替小姐谢谢表少爷。”

叶宁之愣了愣,这才反应过来,是叶瑾夏受了伤。

他一时又懊恼又欣喜,竟是愣住,不知道当说些什么,如果叶瑾夏知道他的举动,怕是又会嘲笑他了。

该死,要不收回来?

可看到阿七,又退缩了。

“表少爷,夜里风大,我送你回去。”阿七表情很认真,凉凉的声音却好似一个火种,落在叶宁之心底,燎原的热度一直烧到了耳根,所幸天色暗,阿七看不到,可他忘了,阿七听得到。

“表少爷,你的呼吸有些快,是身体不舒服么?”阿七弯下身体,带着点关切。

“......”呼吸骤停,靠得太近了!!!

紫嫣这段时间越发的魂不守舍了,经常会盯着手里的绣样出神。

怀香善意地提醒她,紫嫣也只是挑眉,笑得妩媚,并不放在心上。

怀香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了。

叶瑾夏是个宽厚待人的好主子,偶尔眼里也能揉个沙子,可前提是不曾害到她,但对于背叛者,下场必定不好。

前有黄莺,当场杖毙,之后又有几个吃里扒外的丫头也都被发卖了去,这都显示了叶瑾夏并非好糊弄的主子,紫嫣如此,纯属自作孽不可活。

怀香叹了口气,不再劝阻,只希望紫嫣不要酿成大错。

叶瑾夏回来,一身风尘仆仆。

太医院的工作并没有那么好做,不过能接触到一些隐秘的卷宗,单单这个好处,叶瑾夏还是很愿意吃点苦。

见到紫嫣专心致志地绣香囊,叶瑾夏挺奇怪的,因为院子里绣工最好的是木槿,而紫嫣向来都不怎么擅长女红,跟在她身边的这段时间,紫嫣负责的从来都是她的妆容。

“紫嫣,你这绣的是什么?”叶瑾夏走近,这才刚出声,紫嫣就立即站起来,像是做坏事被抓现场的小孩儿,双手背在后面,有些心虚。

“没......没什么,就是闲来无事想练练女红,绣得不好看,就不污了小姐的眼。”紫嫣结结巴巴了一会,才捋顺了舌头。

叶瑾夏倒也没说什么,这种小事,她很看得开。

不过她若是没看错的话,紫嫣的绣样是......鸳鸯戏水?

这种闺阁女子的绣囊,大抵是些花草,鸳鸯戏水,莫不是与谁私定了终身不成?

叶瑾夏眯了眯眼睛,半是认真半是打趣地问道:“紫嫣,你这般花容月貌,定是能嫁个不错的人家,小姐如今能做得主,若是有心仪之人,也不要不好意思。”

紫嫣却慌了神,忙忙摆手,直说没有,怎么看都像是......欲盖弥彰。

“小姐莫要打趣奴婢,奴婢只想一直陪着小姐,小姐不要赶奴婢走。”

话里真假,叶瑾夏不想计较,只道:“再等几年也无妨。”

“谢谢小姐。”紫嫣连忙拜谢,耳朵却红了,似是欣喜。

叶瑾夏不再说什么了,幽幽地看了一会,转身进了内堂。

怀香叹气,有的事,小姐点到即止,可话都这么明白了,紫嫣还不能看穿,那就怪不得小姐了。

熙熙攘攘的长街,学子们都急匆匆地往一个方向赶,或从容笃定,或紧张惶恐,人生百态,在此刻体现得很丰富。

三年一次的科举,于寒门学子而言,把握住了那就是鲤鱼跃龙门,必将成就一番大事,把握不住,那就再来一次,多少人寒窗苦读数十年,也不见得能高中,多少辛酸泪,只有身处其中之人方能体会个中滋味,旁人不过是看个热闹。

叶瑾夏面露怀念之色,忽而滑过一抹深深的刺痛。

三年了......

一路前行,路过考试院,众多学子之间,还有个披头散发的女人冲撞着,嘴里念念有词,旁边的人都避之不及地推开她,她身手也好,没摔过,还在往前走,似乎在寻找些什么。

在那个女人撞上来的时候,叶瑾夏没有避开,而是扶住她,终于听清了她说什么,不由得大惊失色,怎么是他?